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事怎麽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好一會,柏承誠才低沉地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路是自己選的,由他們去吧。”
華坤麟,“呵呵,他們的理由還極其道貌岸然。說是華龍最高政府在支持你遠征一事上,無恥推诿,證明了華龍最高委員會已經代表不了華龍民衆的意願和利益,成了某些人謀私利的工具。
不要臉的東西,最高委員會的那幾人,本就是他們的傀儡。表現出什麽态度,還不是他們說了算。現在,卻将責任全都強行堆砌到強烈反對華龍裂解的卓家身上。似乎華龍體制的僵化,卓家是唯一的罪魁禍首,他們反倒是憂國憂民,積極尋求打破僵化體制的進步人士。
他們自立,是一心爲了重塑和振興華龍文明,是一心爲了發展和壯大獵戶文明。
他們号召以舉國之力,爲你的遠征出錢出力。既然腐朽的最高委員推三阻四,他們就隻能自己站出來極盡所能。即使因此而遭受罵名,即使因此而家毀人亡,也在所不惜。
你聽聽,何其冠冕堂皇?于是,他們裂華之舉,反倒正大、無私、高尚了。
李家宣布大唐星區,大隋星區,兩晉星區聯合自立,自稱華唐帝國。
張家宣布大明星區,大宋星區,大元星區聯合自立,自稱華明帝國。
随之,南越星區,九州星區、琉球星區、泰南星區也紛紛宣布自立,還厚顔無恥地自承是華龍文明文化圈的一份子。”
柏承誠哦了一聲,“已有預計。孔家,榮家呢?”
華坤麟,“孔家表面上跟卓家一樣,堅決反對裂華。但實際上,已控制了大周星區,春秋星區,戰國星區。榮家,大概還在觀望,不過也僅僅隻是未公開而已。在其實際控制的大清星區、首爾星區、庫塔星區,最高委員會的政令已經無效。
自承還屬于華龍的,僅剩下炎黃系,以及大秦星區,大漢星區了。
不止如此,最高委員會中的沈禦,傅平章,秋仲都已宣布辭職。五去其三,最高委員會可謂名存實亡。
顧德昭雖然沒有宣布辭職,但也離開了炎黃星,去了大清星區。
現在,卓茂原不得不赤膊上陣,努力維系所謂的華龍最高政府。”
柏承誠,“沈禦沒辭去軍務院元帥的職務?”
華坤麟,“那倒沒有,可能這個名義他還想用用。各星區艦隊,已經宣布承認和擁護所在地新政府。上下左右前後六大戰區,雖然沒有公開申明臣服誰,但實際上,已經被瓜分。八大軍門也是一樣,各有打算。
卓茂原啊,真可悲,居然一個戰區,一家軍門都沒拉攏到。
現在維護炎黃系安全的,隻有葉晨鳴親自出手奪了指揮權權的中戰區和龍衛。他們維護的是華龍原政府,但葉晨鳴跟卓茂原也存在分歧。
原鷹衛,鐵衛等,也随着他們的主子而換了旗幟。嘿嘿,我也感到悲哀。華龍各位的主要戰力,多是我炎黃衛退役将領。幾十年的精心培養,敵不過别人三五年的拉攏。
柏帥,全世界都在等着我炎黃衛的聲明。這個聲明該怎麽措辭?”
柏承誠一皺眉,“華坤麟,你心裏有鬼哈。我們不是早就确定了原則的嗎?你閑的慌是吧?
我們的聲明早就宣布過,不必多此一舉。你呀,專心負責武聖殿組建事務,其他的,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華坤麟一驚,立即清醒地認識到,柏承誠和郭天放的不一樣。不會他雲亦雲,而是自由主見。
柏承誠爲什麽說他心裏有鬼呢?因爲華坤麟的話,始終在有意無意地偏袒卓家。卓家堅定地反對裂華,政治上正确,但未必沒有私心。
可以說,不管哪一個世家,都不高尚。柏承誠絕對不會給任何一家站台。不但不會站台,還有可能秋後算賬,如果他們倒行逆施的話。暫時,放縱他們瘋狂好了。
挂了電話,眯上眼沉默了好一會,平複心情,柏承誠才說:“我們剛才說到哪裏了?”似乎将這個震驚全獵戶的巨大變局,翻書一樣輕輕揭過。
因爲柏承誠并未回避,在座的獵戶将領,尤其是秦珩,和葉雲舒、左剛、林衛平、羅國遠、聶淩雲、張仁波、榮逸塵這些華龍籍新生代年輕将領,神色都在不停地變幻。
拉米雷斯欲言又止,“要不?明天再······?”這邊鞠躬盡瘁,那邊祖國沒了,拉米雷斯都有點同情柏承誠。看到華龍籍将領的神情,估計也沒心思繼續開會。
秦珩更是耿直,或者說分不清場合,“柏帥,我能不能不去盾牌?”
柏承誠眼睛裏寒光一閃,臉色卻沒多大變化,沒有直接回應秦珩,而是詢問其他人,“還有不想去盾牌的嗎?”
葉雲舒等人眼裏都閃過猶豫,最後,終是沒出聲。
柏承誠冷笑,這時候才回應秦珩,“你知道你秦家爲什麽會沒落嗎?這就是根源。
看看這幾個,無不跟世家或軍門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們不出聲,并非真的不想留在獵戶,而是将心思隐藏起來,免得當面給我難堪。得罪我是什麽後果,隻有你不當回事。
你的要求,我的回答是,做夢!你敢退出,我不但立即以逃兵的名義處決你,還會派人取了秦玉笙的狗命。
加入炎黃衛之時,你們都宣過誓,一入炎黃衛,終生炎黃衛。唯炎黃衛的信念爲信念,唯炎黃衛的命令爲命令。難道是放屁嗎?
已經退役的炎黃衛官兵,我管不着。在役的,誰敢違背誓言,可以試試。别當老子是郭天放那種爛好人。
我剛才對華坤麟說了,路是他們自己選的,他們将自我承擔由此産生的一切後果。
不過鑒于你最近的表現,我可以給你個優待。你留下,不就是擔心秦玉笙嗎?沒問題,你讓秦玉笙加入炎黃衛,我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就算獵戶毀滅了,他也死不了。怎麽樣?”
秦珩臉色黑得透亮,卻不敢真的跟柏承誠翻臉。當年他做出殘殺同袍的慘案,郭天放之所以放他一馬,一個是顧念秦家的功勳和犧牲,再一個正如柏承誠所說,郭天放心軟。秦玉笙在炎黃星發洩式自稱太子,橫行霸道,各世家之所以能容允,是都不想承擔殘殺功勳之後的惡名,也是覺得秦玉笙自暴自棄正合他們的意思。
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柏承誠出身草根,沒直接享受過秦家恩惠,不欠秦家的情,更不曾虧欠秦家。他依律行事,誰都不能說他什麽。秦玉笙想争天下,而不是那個自暴自棄的廢物,世家和軍門也不可能還留手留情。
柏承誠讓秦玉笙重新加入炎黃衛,确實已經是給秦珩的優待了。你留下來的目的如果是保護秦珩,我承諾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如果你留下來的目的是幫助秦玉笙打内戰,你當老子的刀和炎黃衛的軍規是擺設,不敢殺人是吧?
秦珩嗫嗫,想說不敢說。
柏承誠怒吼,“滾!給你個機會跟秦玉笙通話。珍惜吧,說不定是你們此生的最後一次。”
秦珩狼狽退出會議室。
柏承誠火氣還未消,“我清楚,你們加入炎黃衛是存有私心的。但是,不好意思,炎黃衛在我手中,就隻能進不能出,除非是屍體。
因爲我不會給你們跟各自家族通話的機會,所以不怕告知你們一點機密。炎黃衛正在整訓,内部凡是懷有異心者,都将被徹底清洗。别懷疑我的能力,哪怕再會隐藏心事的高手,在我發明的讀心器下,都将原形畢露。
至于怎麽清洗,暫時你們沒必要知道。你們隻需要知道,利用或背叛炎黃衛者,死不悔改的,下場肯定不佳。
現在可以表态了,是爲了家族視死如歸,還是跟我去盾牌旋臂。”
葉雲舒等人的臉色,比秦珩還黑。心裏想的是什麽,柏承誠也懶得知道。
終究,生命可貴,沒人敢公然站出來反抗柏承誠的粗暴。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拉米雷斯看不慣了,“柏帥,我認爲,統軍不是你這樣的。單純的威壓,隻會适得其反,讓麾下離心離德。威不可少,恩也必須。更重要的是,則是思想認同感。你可以······。”
“閉嘴!”柏承誠猛地一拍桌子,“拉米雷斯,你既然出身皇室,就更應該知道上下尊卑。别以爲我敬你一尺,你就能飄飄然無所顧忌。
你,四皇子殿下,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能準确給自己一個定位。”
拉米雷斯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他怎麽都想不到,柏承誠居然如此踐踏自己。
拉米雷斯的原麾下将領,同樣大爲不忿。
但并非所有哥庭人都覺得柏承誠是因爲心情不好而像瘋狗一樣混亂咬人。别人都不敢說話時,烏拉爾說話了。
“我認同柏帥的說法。你居然用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的語氣來教你上司如何行事,不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是什麽?
此時此地,我就不稱你四皇子了。你我,自從向柏帥臣服那一刻起,原哥庭帝國的身份,就等于已經自動放棄。根在哥庭,但此生已無顔再爲哥庭人。
你号稱皇室軍神,在我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我不否認你有一定的軍事才能,但你以爲你的戰績比同侪優異,都是你的智慧造就了麽?
第一,你所率的戰隊,是哥庭最精銳的戰隊之一,比起軍中其他同齡将領的麾下,戰力超出好幾個數量級。所以戰績顯赫一點點,不是正常的嗎?
第二,你們皇子們各自背後都有牽扯的勢力派系。别否認,比如你母親的家族。那些派系跟你一榮共榮,一損俱損。他們看似明面上沒直接幫助你,實際上,在暗中,爲你出了很多很多的力,隻爲擡高你的聲名和榮譽。
我也不怕當着你的面輕視你,随意抽調兩隻戰力近似的艦隊,由你和蒂爾尼斯分别執掌進行對戰,如果你的勝率能有一半,我就承認你軍神的名号。”
蒂爾尼斯,是烏拉爾艦隊的參謀長。
拉米雷斯眼睛噴火。他麾下将領,嗯,也就是禁衛軍戰隊的将領,同樣極爲憤懑。烏拉爾艦隊的将領,則一副确實如此的表情。原遠征軍的将領,比如洛克,洛非,戈裏奧等人,表情雖然不像烏拉爾手下那麽肯定,但顯然更相信烏拉爾的說辭。
剛被柏承誠呵斥一頓,拉米雷斯不敢放肆反擊,而是将眼神投向柏承誠,求肯的意味非常明顯。他雖然不認同烏拉爾對他軍事才能的判定,但卻烏拉爾說他在柏承誠面前僭越了,卻是接受的。
求肯什麽?自然是要跟烏拉爾說的蒂爾尼斯打過一場來證實烏拉爾對他的評判是誣蔑。
柏承誠笑了,“好啊,那就比一場。實兵演習就算了,進虛拟系統吧。打十場,誰勝率高,誰任遠征軍參謀長。負者老老實實任副職,心甘情願輔助正職。”
拉米雷斯一皺眉,“柏帥,獵戶艦隊,我怕習慣。”
雖然是敗軍之将,但他依然看不起獵戶艦隊的戰力。突然指揮如此弱小的部隊,不習慣可以理解,也就難以發揮其才能。
烏拉爾身邊,文靜得向書生的蒂爾尼斯,卻一臉的無所謂。
僅此一點,就可以看得出蒂爾尼斯勝過拉米雷斯,至少在心态上。也是,彼此率領的都是陌生的弱小的艦隊,有區别嗎?
柏承誠道:“放心,給你的自然是哥庭艦隊。”
哥庭将領一聽,全體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