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放有一個性格跟柏承誠極爲類似,那就是不擅長也不喜歡交際。炎黃衛的外聯工作,他從不參與。也正因爲這樣,才更顯得他的神秘和偉岸。
李承志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現在隻搞科研是不夠的,還需要凝集炎黃衛的向心力。要把炎黃衛打造爲一支心外一塊想,力往一處使的鐵血強軍。
郭神,擊敗迪瑪人,一天兩天是做不到的,需要有打持久戰的準備。同理,一統獵戶更是如此。”
郭天放微惱,“你看不起我炎黃衛?難道炎黃衛的戰力不如你四象峰?”
他還是不喜歡稱四象峰爲銀龍系。銀龍系的宗旨,太空泛,太宏大,也就現得虛僞。炎黃衛都不敢那麽狂,隻敢以守護華龍守護獵戶爲己任,至于引領整個銀河文明走向更高警戒,怎麽看都不現實。大話誰都會說,但作爲宗旨公告出來,就要考慮一下别人的感官。你有那資格麽?
李承志将華坤麟傳送過來的文檔,用虛拟全息屏的方式展現出來,“你看看,若我炎黃衛的軍烈屬都是如此待遇,你還覺得他們願意跟你一起,爲這個國家爲這個文明而不惜抛頭顱灑熱血嗎?”
郭天放疑惑地看了李承志一眼,再專心看文檔。其臉色越來越青,漸趨變黑。即使他已經兩百多歲的老人,早就過了沖動的年紀,這時候也差點捏碎茶杯。
“該死!”
李承志嘲諷道:“希望你說的是那些貪官污吏和纨绔,那些知法犯法、執法犯法者,而不是說我炎黃衛将士。
我炎黃衛将士爲了他們的安甯,在生與死的刀山火海與敵浴血厮殺。哈哈,你看看,他們維護的那些‘老爺’們,是如此回饋他們的。
郭神,你會不會還說我們并非是爲了施恩圖報,而是爲了身爲華龍人的道義、責任和信念?爲了問心無愧?
你對這些你用一生去拼命保護的‘老爺們’是問心無愧了,你對炎黃衛将士呢?有本事也說一聲問心無愧?
我說民衆地軍人爲他們負重而行并不重視,甚至認爲爲他們負重應該是軍人的職業道德,你不信。現在看看,血淋淋的事實。”
李承志說話的水平欠缺,他越是這麽說,郭天放反而不信了,“你這個案子哪來的?怎麽在這個關鍵時刻點突然受到這麽一個文檔?”
啪。李承志起火了,“你······,不可救藥。行了,我懶得跟你說,你愛信不信。你老人家時間緊,到元璋星之後,還是請您乘坐自己的戰艦趕路吧,去爲你終生的信念奮鬥去。
哦,你的戰艦沒跟來。沒關系,讓你守護的那些‘老爺們’借給你一艘快艦。
我呢,既然擔任了炎黃衛副帥,就得爲爲我麾下的将士負責。我不像某人既要強迫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我得讓我麾下的将士們,在浴血奮戰時,沒有後顧之憂,尤其是其家人。
讓将士們在前線流血,又讓将士的家人在後方流淚,甚至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我于心不忍。”
得,一句話就吵翻了。
郭天放又看了一次文檔,既有文字,也有畫面。如果所述都是真的,不用李承志動手,郭天放都想殺人了。但是,這東西未必是真,因爲他出現的時間點不對。
或許是因爲虛拟修煉系統的問題,郭天放下意識地不想跟柏承誠翻臉,讪讪地說:“我有沒說不管。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你的重要性你應該清楚。這事,讓地方執法機關去查證處理不好嗎?”
李承志冷哼,“你知不知道我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身陷囹圄?按你的意思,華坤麟就不該幹預,應該有地方司法機關去查證、審理、宣判?”
柏承誠在炎黃星,在地球一再被官方部門抓捕之事,郭天放自然是知道的。柏承誠還在衛三上的時候,郭天放就通過當時還寄生在他體内的‘老爺爺’知道了他。
如此奇特的一個人,自然要深入了解,自然也就知道了柏承誠檔案上的所有信息。這才有了後來在新獅城的見面。不然,堂堂一個武帝,哪有那麽大的閑心,去新獅城閑逛?
郭天放固執地說:“你的情況特殊,涉及的利益太大。”
李承志真心不想理會這個頑固的老東西。
沒錯,自己的科研,涉及的利益确實太大,大到影響世家大族的平衡,甚至影響到世界局勢的波動。所以,四大世家無不動心。從卓家觊觎自己的基因強化劑開始,到張家李家的各種手段,似乎隻有榮家還沒出手。榮家也未必不想出手,隻不過被卓、張、李占了先,然後又被華坤麟痛打了回去,這才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這個案子呢,牽涉的利益是沒法跟自己相比,但是在地方上,還是一筆巨款的。郭天放以爲是個案,但李承志清楚,牽涉絕不會小。
“唉,你呀,高居‘神位’太久了。我的社會經驗雖然也很可憐,但畢竟幾年前還在社會底層厮混。社會上的有些陰暗龌龊,不翻開不知道,一翻開,呵呵,吓得你心驚肉跳。
行了,你别過問了。這事,我來處理。”
郭天放堅持道:“按照程序,這事理應轉交地方,我們插手不合章程。”
李承志氣得又想拍桌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就你這樣,你還奢望炎黃衛将士都跟你一條心?你信不信,我一旦将你這個觀點公布出去,炎黃衛從上到下,絕大多數人都将失望且心痛。
還有,你大概搞忘了,隻要涉及到我炎黃衛将士的案子,我們都有權過問。你什麽意思?準備将這項權力也廢除掉嗎?”
“有嗎?”郭天放皺眉。
李承志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查啊?别跟我說你不知道炎黃衛的權力和義務?”
大明星區突然接到命令,要求他們接待經過元璋星,順便視察的炎黃衛統帥郭天放和第一副帥柏承誠。
一時間,元璋星上下雞飛狗跳,忙得不亦樂乎。
一時間,整個大明星區炎黃衛所屬,全都緊急集合,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元璋星,護衛他們的統帥和副帥。
一時間,各大媒體的記者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上蹦下跳,紛紛拼命趕往元璋星太空站。
一時間,大明星區尤其是元璋星的民衆,激動到狂熱。在網站視頻上都難以一見的郭神,這次居然願意真人露面了。才單人獨艦橫掃迪瑪一支整個獵戶都畏之如虎的整編艦隊的蓋世戰神柏承誠,這次居然陪同郭帥親臨元璋星。
一時間,全國的目光都關注過來。世家大族自有另外的判斷,這次郭天放意外露面,絕對不僅僅是路過和視察那麽簡單。說不定,炎黃衛對華龍内部各勢力政治動向的态度,就在這次要公開出來。
一時間,全世界都關注過來,甚至包括已經侵入了獵戶内部的哥庭人。此時此刻,柏承誠不應該是在研究室争分奪秒嗎?怎麽有閑心去視察?
視察?視察個鬼呀。頂層人士誰都清楚,這隻是個借口。難道還有比盡快解讀迪瑪戰艦、星門技術更重要的事?
烏眼,斯拉弗,歐聯,桑尼特尤爲關注。他們跟華龍内部某些勢力有牽扯不斷的關系和意願近似的政治主張。這一次郭天放和柏承誠的表态,對他們此後的舉動,有着相當大的影響。
哥庭人想的不一樣,他們下意識地擔心柏承誠是不是已經解讀出了什麽,借這個場合公開,以提振獵戶聯軍的士氣。
元璋星太空站貴賓接待室,張家現任家主張澄世猶如皇帝一般端坐上位。兩側,是兩長溜高官。
不但有大明軍區司令,還有大明星區區長,元璋星星長等人。
讓外人怪異而張家人理所當然的是,這些人并不是按照其在官場上的身份安排座位,而是按照其在張家内部的地位分先後高低。
再一個就是,這一幕一旦公開出去,會讓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整個大明星區,基本在張家的掌控之下。軍政要員的大多數,都姓張。那少部分,還多是張家外戚,都跟張家有聯姻關系。
張澄世皺眉,“這一次郭天放突然公開視察,你們說,到底是爲了啥?”
“切。”張仁弢不屑地說:“不就是想裝一次逼嗎?GW大勝,本來可以在新獅城榮耀一把。嘿嘿,被一顆炸彈毀了。返回的路上,又英勇了一把,不到這裏裝裝逼,豈不是錦衣夜行,憋得難受?”
“你閉嘴!”張澄世冷峻地低吼,“你呀,看看人家柏承誠。跟你一起上的大學。人家已經是炎黃衛第一副帥了,在全世界都舉足輕重。你呢?還渾渾噩噩,一事無成。”
今年,張仁弢剛剛畢業。沒錯,從柏承誠他們那一屆上大學起,到現在,剛剛四年。
柏承誠僅僅用了四年,就走完了絕大數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的高度。
張仁弢之所以敢于置言,是因爲他此時所坐的位置還不低,居然比元璋星星長的位置還考前。無他,張家準備恢複帝制。帝制嘛,繼承人很重要。張仁弢是張家上一代老大張澈诠的三子。
他這個三子,在繼承人排位上,理應靠不了前。問題是,他大哥張仁俠,跟整個家族的主張居然截然相反,堅持不贊成裂解華龍。在張家從炎黃星撤出搬到元璋星時,堅持不跟家族一起返回,反而加入了左軍區,去守衛邊疆去了。
前文說過,華龍野戰軍,分爲上下左右前後中七大軍區。這些軍隊跟地方艦隊互相不統屬。左軍區,也就是秦玉笙目前所在的軍區。據說是因爲志向和理念相同,張仁俠居然加入了秦玉笙的特戰隊。
對張仁俠,張家也無可奈何,就隻能在直系子孫中另選繼承人。
張仁弢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張仁岚。女姓,不好意思,以華龍人的尿性,沒繼承人的資格。
男性直系,還有張仁波和張仁承。不過,他兩都是張澈維的兒子。被父親連累,他們難以上位。至于張澈維的女兒張仁枚,那就更不要說了。
篩來選去,張仁弢成了第一順位繼承人。按照古代的說法,那是太子。所以他必須在場,位置靠前,也有資格說話。
被爺爺呵斥,張仁弢不敢胡言亂語了。眼裏閃過一絲陰狠,“柏承誠,别讓老子逮住機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張家的聰明人還是不少,給出了不少合理性的猜測,以及應對措施,确保這邊不至于因爲郭天放柏承誠的突然到訪而措手不及。而且,不少人都得到旨令,無論如何,都要試探出郭天放柏承誠對他們自立的态度。
“來了。”有人回禀。
鼓樂喧天,排場盛大。各方代表以隆重的儀式,歡迎郭神莅臨。
走出珀莉雅号的郭天放滿臉不悅,不是因爲儀式和排場過度,而是因爲炎黃衛艦隊,居然被地方艦隊擠到外圍。
李承志也滿臉不悅,不是因爲儀式和排場過度,而是因爲歡迎隊伍對前列的那位是張澄世。憑什麽?他算老幾?無官無職。國家正式官員,大明星區的區長,軍區司令,元璋星星長,居然分别站在第五,第八,第二十一位。
所有關注着這裏的人眼神都一緊,因爲柏承誠居然走在郭天放前面。于是猜測滿天飛,認爲這證實了柏承誠接任郭天放擔任炎黃衛主帥的傳聞。
讓人更爲大吃一驚的是,柏承誠對滿面堆笑迎上來的張澄世視而不見,更别說張澄世身後張仁弢等人了。他第一次伸出手握手的,是排在第五位的大明星區區長。
張家上下都冷了臉,也驚了心。這是不是意味着一個信号,炎黃衛堅定而強烈地反對華龍裂解?
此時難受的,可不止張家,還有李家,榮家,商家,歐聯,烏眼,斯拉弗和桑尼特。暗地裏,驚濤駭浪卷起。
李承志大概怎麽都沒想到,他的一個小舉動,整個世界爲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