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自然是以郭天放爲代表,秉持着炎黃衛設立的初衷,那就是堅定地維護華龍利益和華龍文明。
另一方,則是以華坤麟爲代表。他也堅持初衷,也維護華龍利益和華龍文明。
既然如此,哪裏有什麽分歧?
呵呵,所有政見不同者的分歧,大多數不在方向上,而是在朝着方向行走的過程上。都認爲自己的方法,自己的手段,自己爲這個國家、這個文明選擇的路,才是最正确的。
郭天放的觀點,跟所有正面宣傳的那樣,堅定地維護華龍的統一,強烈反對任何分裂華龍的行徑。在國際上,希望華龍以國家的形式,站到世界的巅峰,并以國家的力量,将華龍文明的影響力對外拓展。
華坤麟則不然,他自己倒是不會去裂解華龍,或者說不能負有裂解華龍的惡名,但是他卻希望華龍經過一次慘痛的裂解以清除毒瘤。再打破藩籬,重新一統,浴火重生,完善政制,建立一個符合他心目中理想的新華龍。
郭天放的觀點,符合道德标準,但真要做的,很難很難,除非大多數人都秉持他一樣的觀點。
華坤麟的做法,顯然很殘忍,坐視華龍星域戰火紛飛,無數民衆流離失所。
在原炎黃衛,華坤麟是不敢公開提出自己的觀點的,因爲跟郭天放的意志相悖,而郭天放又被他捧得太高,高到被尊爲郭神。所以,他隻能私下裏做小動作,也就是将炎黃衛搜集來的各大世家以及其他裂解主義着的罪證,悄悄抹去,不上報給郭天放,也不予以追究。
這就給某些人一個錯覺,覺得炎黃衛對此事并不在意。當然,他們即使自立,還是得以華龍文明自居,不然必将招緻炎黃衛的打擊。
人家炎黃衛維護的是華龍文明,你若說自己不屬于華龍文明,又占領一塊屬于華龍的領土,結果自不用說,炎黃衛不是拿不動刀。
在自己頭上也戴上一頂華龍文明的帽子,甚至可以無恥地說自己才是華龍文明的正統,那麽,炎黃衛是不是就不會懲處自己了呢?說不定,炎黃衛也願意保護他。這就是華坤麟給這些心懷叵測者的一個錯覺。
現在,有了柏承誠的介入,這事就可以上會了。因爲郭天放希望柏承誠接他的班,統領炎黃衛。因爲柏承誠也贊成坐視華龍的裂解。
華坤麟于是可以繼續躲在暗處,繼續他的計劃,實現他的理想。
于是,這個分歧就成了郭天放和柏承誠的了。
其實,柏承誠和華坤麟的想法,還是有些差别的。華坤麟想的是,亂世之後,再強力一統。而柏承誠卻認爲,你們裂解成多少國家都無所謂,但是,都必須遵從銀龍系的宗旨。也就是說,所有國家,都是有限國家,都必須信奉銀龍系的宗旨。在銀龍系有需要時,所有國家都必須服從銀龍系的調度。
這,就是柏承誠目前所理解的,他所需要達到的影響力。一方面,他是甩手掌櫃,不理政,無案牍勞形之苦。另一方面,他能一呼百應,天下影從。
郭天放怒視李承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話,你上學是學過吧?就因爲權勢人物的争權奪利,忍心無數民衆流血流淚,你何其殘忍?
再說,華龍裂解,那還是華龍嗎?
我們炎黃衛設立的目的在哪?不就是外禦外侮,内除奸賊,護我華龍長盛不衰嗎?炎黃衛的經費來自何處?主要是國家撥款,也就是一萬民衆所交稅費的供養。拿錢不幹活,且不說其他,僅從職業道德上,你良心過得去嗎?”
李承志雙手按了按,“别激動,别激動。既然是開會,那自然要允許出現不同意見,對不?不然,你一言而決就是,還開什麽會?”
郭天放怒道:“我沒說不允許不同意見,是說你的意見有違道德,法理和良心,踩踏了我的底線。”
李承志道:“都說了别激動嘛。我逐條回答你的質問好了。讨論嘛,也就是一個你說服我,或者我說服你的過程。真理不辨不明。真要說服不了,可以保留意見,遵從大多數。這一點沒問題吧?”
“你說。我看你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郭天放忿忿。
李承志搖搖頭,“你呀,有一點跟我很相似,那就是不适合當一個政客。哪有還沒說話就先扣帽子的?什麽叫黑,什麽叫白?世界上隻有黑白兩種色彩嗎?真要那樣,這個世界可能将瀕臨毀滅。
首先,我回答你的權勢人物争權奪利的問題。
您老覺得,華龍之亂,僅僅是權勢人物争權奪利所緻嗎?太片面了吧?
這中間,因素太多。主要的,有這麽幾點。權勢人物争權奪利,算是其中之一。
其二,僵化的體制,讓底層民衆很難有上升空間。你統計過沒有,當前華龍星長以上的官員,甚至可以再下一個檔次,從星球洲長級算起,有多少是世家大族出身,有多少是草根出身?”
華坤麟适時插話,“我這裏有資料,星長及以上,百分之九十出身世家大族。另外百分之九點九,也是依附世家大族者。洲長一級,世家大族出身的占百分之七十以上,另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是世家大族的依附者。
我這裏有詳細名單。”
直接用全息屏的方式,顯示出來,人人可以看。每一個名字後面,都表明其所屬家族,一目了然。
郭天放道:“我又沒說不允許你們改變固化的體制。”
李承志歎氣,這老郭啊,還真天真。“怎麽改?将所有世家官員全撤換掉嗎?按照現行體制,誰都沒那個本事。别看你是郭神,你提名的任何非世家認可的官員,在哪一級議會都通不過。
除非,用拳頭說話。呵呵,那可就是炎黃衛獨戰全國了。
而且,沒人認爲你郭神是爲了國家好,反而會說你叛國,你信不信?”
郭天放頑固地說:“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好壞。”
李承志,“我要說的其三,就是你口中眼睛雪亮的群衆。首先申明,我沒有诋毀任何人的意思哈,是分析一種普遍存在的人的心理。
有倆個經典的小故事。說是某人,結婚前,每次看到乞丐,都會給三元錢。結婚了,要養家,每次就隻給兩元。有了小孩,開支大了,每次就隻給乞丐一元。乞丐就不明白了,詢問原因。那人如是回答。乞丐大怒,很是不忿那人用他的錢去養自己的老婆孩子。
你知道目前民衆有一種什麽思想嗎?他們并不認爲炎黃衛是在用生命爲他們負重而行,而是正如你剛才所說的,覺得我們軍人是一種職業。既然拿了工資,那就應該有‘職業道德’,就應該拿命去拼。他們覺得他們爲此支付了稅收,并不欠我們什麽?
我不是要民衆感恩戴德,是他們并不感謝您的一片苦心。
還有一個故事是也是講乞丐的。一個富戶在一個風雪天,收留了一個萎縮在他家門洞裏即将凍餓而死的乞丐,安置在柴房,贈與了食物。
乞丐餓不死了,就希望生活環境好一點。對富戶說,你們家那麽多空房,給我一間住沒關系吧?
後面的你們都清楚吧,反正就是欲望無止境,得寸進尺,甚至想鸠占鵲巢。
我不是當前的民衆都類似那個乞丐,但當前的民衆太平日子過久了,确實也有一種心裏,那就是追求更多的自主權。這似乎無可非議,實際上他們的權力也确實被剝奪過多。問題是,他們贊成那些裂解主義者的思想,認爲自立,才能獲得更多。
郭帥,你要是不信,可以發起一個民調,看看有多少人贊成勉強維護一統?我可以保證,絕對不過半。
這就像兩口子感情已經破裂,你非要強行綁在一起。其結局,呵呵,他們都恨你。
你的好心,隻是‘媽媽認爲你餓’,而不是民衆真的‘餓’。好心不一定做好事,且很多時候是得不到好報的。”
郭天放歪歪嘴角,“我并非在施恩,而是盡本分,更沒期待厚報。”
李承志笑着點頭,“是是,你思想偉大。問題是,你有多大能力,可以将一團散沙捏成一個結實的球體?那是沙欸,用力過猛,嘭,散得更快。那時候,您可就成了替罪羊。别有用心者,會将華龍的裂解之過,全都堆到您頭上。”
郭天放的語氣稍軟,“問心無愧即可。”
“未必。”李承志道:“那樣的話,炎黃衛也會卷入戰争,造成的死傷會更多更大範圍更廣。不信嗎?别跟我說你不知道其他四強都有暗地裏插足。一旦炎黃衛介入,他們會找各種理由,比如民主,比如人權,比如制止民族滅絕等,公開插手。”
郭天放皺眉,“他們敢嗎?尤其是還在外敵入侵的這種狀态下。”
李承志道:“我那一戰,讓人們覺得外敵已經不可怕了。如此情況下,他們反而會加速華龍的裂解步伐。爲什麽?因爲我的科技,一點擊退迪瑪人,華龍必将更爲強大啊。”
郭天放糊塗了,“爲什麽會更強大?”
李承志看稀有動物一樣,“你不會認爲我會免費爲各國服務吧?”
郭天放理所當然的樣子,“迪瑪是獵戶共同的外敵,不免費嗎?”
李承志氣笑了,“好吧,就算我的技術不值價,無償分享給全世界,但戰艦呢,機甲呢?你不會要求我們出資建造,無償提供給各國吧?資金哪裏來?”
郭天放,“成本價嘛。”
“I服了YOU。工人呢?不需要養家糊口,都義務勞動?還有,一旦别人能生産,你覺得烏眼啊,歐聯啊,會免費提供給我們嗎?
我的郭帥,道義歸道義,生意歸生意。就算是爲了華龍,你也不希望這些高端産品,都掌握在其他四強手裏吧?”
郭天放不說話了。他再笨,這個帳也是能算清的。有柏承誠領導的科技小組和炎黃衛的生産調度能力,必然在先進戰艦的生産上,快人一步,抓住先機。
這一步先機,就等于無數的财富。于是,華龍越來越強那是肯定的。于是,四強坐立不安那也是肯定的。
說不定,那些家夥會故意放水,誘導迪瑪人來攻打華龍。以郭天放對那些沒有底線的家夥的了解,這事他們還真做得出來。
但郭天放還是轉不過彎,“難道,爲了利益,隻能坐視華龍被裂解?坐視華龍無辜民衆承受戰争之禍?”
是的,這就是他對柏承誠的理解。炎黃衛不幹預裂解,那麽裂解後的各國都不敢得罪炎黃衛,還得讨好炎黃衛。華龍裂解,四強不憂心了,自然沒有必要進一步刺激炎黃衛。于是,炎黃衛左右逢源,大發其财。
李承志苦笑,示意了一下華坤麟,意思是你來,我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