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放本不是言辭便給之輩,被柏承誠一句話噎住了。想了好一會,強辭硬撐道:“這不是怕,是大愛。是對華龍和華龍民衆的大愛。
同理,你作爲華龍公民,爲國奉獻本就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我又不是讓你去死,隻是讓你受一點委屈,犧牲一點利益,換來華龍千萬民衆的生命。無論怎麽算,都是劃得來的。
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人危及你的生命安全總可以了吧?”
柏承誠被氣笑了,“老爺子,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天真呢?
你呀,不是一個好的說客,更不是一個優秀的領袖。換個人來,他會先将我捧上天,會将我形容成一個爲國爲民不惜犧牲一切的,品德崇高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聖人。然後分析華龍目前的困局,再詳述除了我,再無别人能挽狂瀾于既倒。
隻要我做出那麽一點點犧牲,就能獲得前所未有的的殊榮。
并暗示如果我不無償奉獻利益甚至生命,就必然是道德敗壞、遺臭萬年的大罪人。
當然,不管是換誰來,他又怎麽舌燦蓮花,還是不能說服我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自私自利、不顧國家、民族大義的小人?
好,我來給你扯扯淡。唉,确實是扯淡。
第一,你所謂的大愛,用錯了方式。你愛的是什麽?華龍每一個人,還是大多數人,還是擁護你的人?
華校長就說過,烈火之中,沒有任何一根稻草是無辜的。華龍今日之禍,不止是世家和軍門的問題,同樣是民衆的問題。正是因爲他們唯唯諾諾,不敢反抗權威權貴,這才使得權貴們變本加厲。即使到現在,絕大多數人依然不曾覺醒,是你們少數人以民衆的代言人自居,希望打破僵化的體制。
這種情況下,不流血,民衆是不會覺醒的,甚至也不會感激你們。民以食爲天,他們認爲隻要能安靜的生活下去,就已經該知足常樂了。至于權貴們的争權奪利,跟他們無關。
注意,在民衆眼裏,你現在也是權貴。
在。所以,你所謂的少死一些人,不具備任何意義。
其次,你告訴我,憑什麽犧牲我而去換取他們的生命安全?是我欠他們的嗎?你憑心而論,我對華龍的貢獻,比誰少?而我在華龍得到的收獲,又有多少?呵呵,收獲是,各大生命星球不斷地舉行遊行示威,呼籲斬我以謝天下。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烏眼、歐聯等國的挑唆,以使得華龍内亂,以抑制華龍實力的增長,甚至分裂華龍嗎?知情者,視而不見,或推波助瀾。不知情者,跟着起哄。
你說說,爲了巴不得我去死的那些人,我卻要犧牲我自己去換取他們的生命安全和财産安全,憑啥?換做你,你幹嗎?嘿,我沒高尚到那個程度。
第三,國内壓力是怎麽回事,你能不清楚?張家李家想自立的借口而已。就算将我斬首示衆,他們就能放棄已經控制不住的權欲?
國際壓力是怎麽回事,你更應該清楚。那就是一群貪得無厭的豺狼,強盜。你以爲将我關起來,利用審訊過程就可拖延他們暗中甚至公開幹涉華龍内政的時間?你以爲我出讓一些前沿技術,就可以讓他們暫時收手?
唉,我說你呀,都兩百多歲了吧?至于那麽幼稚嗎?
你有一點說得沒錯,他們如此異口同聲地強烈要求拘捕我,不是我真的犯了罪,而是我的出現,打破了國際戰力的平衡,讓他們害怕了。
他們不但要我的科技,更要我的命。你所謂的拖延戰術,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他們不但不會收回爪子,反而會伸得更快更長,因爲你害怕嗎?”
郭天放怒道:“他們敢?他們就不怕我真的翻臉嗎?”
啪,啪,啪。柏承誠譏諷式地鼓掌,“非常有道理。現在呢?他們就不怕你真的翻臉嗎?既然他們怕,何必等讓步之後?
我還真告訴你,你一旦讓步,他們就不會怕了。你擔心犧牲無辜的華龍民衆嘛。這一次你爲了可能或冤死的一兩萬人而讓步,那麽下一次呢?他們那一二十萬華龍民衆的生命安全來威脅你,你怎麽辦?二十萬不夠的話,一兩百萬呢?一兩千萬呢?”
郭天放咆哮,“誰敢?”
柏承誠嗤笑,“這還有什麽敢不敢的?你忘了你來這裏幹嘛了嗎?”
郭天放啞了。還一會,猶猶豫豫地說:“多數民衆是被輿論愚弄而跟風,他們是無辜的。”
柏承誠冷冷地說:“十六歲之下的,我不怪,因爲還未成年。不過他們似乎對政治和遊行沒多少興趣,更喜歡看熱鬧。
至于成年人,呵呵,他們長個腦子是幹什麽的?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嗎?每一個成年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他們自己沒有分析能力而跟着起哄,他們就應該承擔因此而造成的責任。
郭帥,你自己說,我真的叛國了嗎?
我的所有科技成果,都優先提供給炎黃衛,提供給華龍軍務府。我的民用研究,給華龍創造的大多的利稅和多少就業崗位,你多少也有點數吧?
至于新能源,要說操縱股票,呵呵,更是鬼扯。世界上有多少鳄魚式基金,攪亂世界經濟秩序,甚至制造經濟危機,怎麽不去追究他們的罪行?
你可能要說那是在國外。同理,我買賣新能源股票時,并未在國内的賬戶上操作呀,華龍憑那條法律定我的罪,難道想烏眼一眼,以國内法替代國際法嗎?你們真要有那個魄力,用華龍國内法去國際上緝兇,我也就不說了。問題是你們隻會欺負自己人。
最後,爲他國精英人工激發異能的事,你全程在場。你不同意,我會幹嗎?你同意了,罪行是我的,呵呵,合理嗎?
就算如此,我也不知道我罪在何處。
國内很多武校和武道俱樂部,都有不少外籍學生和員工吧?他們在華龍得到了培養,成就了高手,這就是國際交流。我給外國人激發幾例異能,就是賣國?嘿嘿,雙标不敢那刀國際上去玩,用在自己人身上到順手得很。
可以說,我是華龍遵紀守法的,爲華龍做出了很大貢獻的華龍公民,你不保護我,還讓我犧牲,你好意思?華龍不保護我,還想殺我,你卻要我愛它而奉獻?”
郭天放啞口無言。
如果是華坤麟在,啞口無言的隻會是柏承誠。那才是合格的政治人物,他會引經據典地将你駁得體無完膚,将你的話都說完,讓你無話可說。
郭天放不行,他心中尚有農民的純真,做不到心口不一,做不到爲了達成目的而違背良心。
看到冷場了,柏承誠歎氣道:“郭帥,我就不明白,華龍實力世界第一,你到底怕什麽?”
郭天放沒好氣地說:“世界第一是沒錯,但華龍還沒強大到能以一國之力對抗全世界吧?”
柏承誠哼了一聲,“你覺得世界各國就能擰成一股繩?嘿,不要說各國各懷鬼胎,就是烏眼這種無恥的國度,國内也不止一個聲音呀。玩計謀,華龍人怕過誰?合縱連橫,孫子兵法,這些前人的精髓,拿出來用就是了。”
郭天放道:“華龍不會幹涉他國内政。”
柏承誠氣得想揍郭天放,“這是口号好不好?你卻當信條來執行。别人說,我會說他虛僞。你呀,就是死闆。話不投機,走吧走吧,我懶得理你。”
郭天放能走嗎?不能啊。出去之後難以跟在外面等他的聖路易等人交代不說,他的身體目前明顯有大問題,不解決,不但他要完,華龍都要完。
郭天放讪讪地說:“國内民衆不管無辜不無辜,無謂的犧牲總不合适。”
柏承誠瞪了他一眼,“你怕華龍死人,烏眼,歐聯等就不怕他們國内死人。來呀,互相傷害呀,誰怕誰?
太祖時期,外戰就沒輸過,不就是敢拼嗎?那時候的國力,還上不了台面。現在華龍世界第一了,反而怕了。你就不覺得丢臉嗎?”
郭天放一驚,“現在的戰争可不比那時候的戰争。一個應對不好,可就是世界大戰了。迪瑪的威脅就在眼前,獵戶内耗,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我······。”操字強忍了下去,畢竟郭天放是前輩,而且爲華龍立下過赫赫功勳。柏承誠直翻白眼,“你呀,真将自己當神了?烏眼爲什麽就不考慮獵戶整體利益,歐聯、斯拉弗、桑尼特爲什麽就顧忌外敵?憑什麽你就覺得這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擔得起嗎你?
仁愛天下的聖人之道,你玩不來,因爲你不是某個天下大教的教主。除了炎黃衛,其他人隻是尊敬你功勳,并不信奉你的教義。
王者之道,你也不合适。你不擅長帝王心術,不善于口是心非。
我認爲,你真要爲華龍着想,爲獵戶着想,唯一可行的就是霸道。
在國内,你認爲不合理的,強勢推到就是。顧忌這顧忌那,結局就是現在這種情況,處處束手,瞻前顧後,贻誤戰機,終将走向你理想的反面。
在國家層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什麽不幹涉别國内政?隻能挨打不能還手是吧?哪有這個道理?
在文明層面,緻力于同心協力,一緻對外。凡是内鬥的,自亂陣腳的,殺無赦。
怕啥?華龍實力第一是擺設啊?我現在具有武帝級戰力是假的呀?而且不久後我戰力必将超越武帝,豈能受辱于跳梁小醜?
我再跟你說吧,如果你願意行霸道,我也能讓你在不久之後進階武聖。”
郭天放眼睛一亮,随即黯然下去,“我身體都不存在了,還怎麽進階武聖?”
柏承誠也眼睛一亮,他收到了奧丁的意念波信号。
微笑着對郭天放道:“誰說不在了?”打了一個響指,艙室另一半空間内的‘霧氣’,忽然收縮而凝聚,在郭天放目瞪口呆中,漸漸複原成了郭天放的本體,連衣服上的扣子和皺褶,都一模一樣。
郭天放欣喜地撲向自己的身體,熱切地對柏承誠道:“快,讓我回去。”
“呃,這個·······。”柏承誠尴尬了。他知道怎麽給芯片注入意念波程序,但人的靈魂怎麽回到原來的身體,他就一無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