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承誠這話,似乎極大地傷害了秦珩和秦玉笙,眼睛像是要噴火一樣,卻又不敢怒怼。
張仁玫看不過去,但欲言又止,終究是沒出聲。
商迎筠大怒,“柏承誠,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言而無信?珩叔一向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你可以問問你身邊的張大小姐,秦家人說話,可曾有過失信的先例!”
張仁玫不得不開口了,“柏承誠,确實如此。”
張仁玫今天的表現,讓柏承誠有點奇怪。至于爲什麽,就不是他想得通的了。看了看秦珩,又看了看秦玉笙,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呼出,打了一個響指,“希望你們是認真的。再見。”留在秦玉笙丹田裏的幺米機器人唰地回到柏承誠體内。
商迎筠氣極,“柏承誠,你個卑鄙小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玉笙突然拉了商迎筠一下,“他已經解除了。”
“啊?”張仁玫、商迎筠,張慶群,秦珩都詫異而後驚駭,這是什麽神仙手段?
柏承誠扒拉開發呆的秦珩,正要走進電梯,張仁玫飛速将他拉住,“别走啊,飯還沒吃呢。說好了請我吃飯的,你想反悔麽?柏少爺,拍賣會也馬上就要開始了,有不少好東西哦。即使不買,留下來看看熱鬧也好嘛。”
柏承誠掃視了一眼狼藉的包間,“你确定這裏适合吃飯?”
張仁玫道:“不喜歡這裏可以換個包間嘛。跟我走。”拉着柏承誠走向包間大門。
“等等。”秦珩忽然出身,“兩個問題,希望柏少如實回答。一,玉笙是不是确定無恙了。二,你跟卓家的專利之争,真的不是演戲?”
柏承誠淡淡地看了一眼秦珩,沒有正面回答,“你也可以去打聽打聽,我柏承誠說話,可曾就有失信的先例?”這是将剛才商迎筠的話還給了他們,然後随着張仁玫走出包間。
出門是一個鋪了厚實地毯的通道,一溜包間的門都是打開的。不少人伸頭朝這邊張望,應該是既想知道秦家包間裏發生的事,又不好意思湊過來看熱鬧。看到張仁玫拉着柏承誠出門,迅速地全部縮回包間内。不過包間的門并未關上,而是半開着,顯然還想聽聽外面的動靜。
張仁玫瓊鼻一皺,輕輕地哼了一聲。拉着柏承誠大步前行,走過五六個包間,一揚手,一個包間的大門随着手形而開,“進來吧,這是我家的包間。”
柏承誠疑惑,“你家的?”
張仁玫解釋道:“不是說産權,是英仙拍賣場留給我家專用的。炎黃一些世家巨賈,在這裏都有專用的包間。”
柏承誠感歎,“特權無處不在啊!”
張仁玫一笑,“你也可以擁有啊,隻要在拍賣場消費一千億以上。”說着,走向房間一角的餐桌。一千億,說得輕松,華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這輩子夢都不敢夢。
張仁玫在餐桌觸摸屏上劈裏啪啦一陣點,再招呼柏承誠走向面朝玻璃牆的沙發區,“酒菜已經點好了,一會就能送來。先休息一會,你可以看看拍賣清單。”手在沙發扶手上按了一下,一面虛拟屏就出現在玻璃牆上。即将拍賣的各種物品及其簡介,密密麻麻陳列其上。
張仁玫毫無形象地往沙發上一躺,順手摸起放置在扶手邊案幾上的香煙,抽出一根插進扶手的一個小孔。拿出來時,香煙已經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懶散地問柏承誠,“要來一支嗎?”
柏承誠正在看虛拟屏,聞聲扭頭,“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你?”
張仁玫懶散地反問:“你覺得呢?”
柏承誠搖搖頭,繼續看屏幕。
張仁玫情緒似乎不高,“都是,也都不是。”
柏承誠沒作聲。
張仁玫繼續,“都是,是指在任何場合的任何言行,本就是我本人嘛。都不是的意思,則是說任何一面都不是全部的我。唉,你不會理解的,我們這些人呐,需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累啊。”
柏承誠撇嘴,“這算不算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仁玫搖頭,“這就圍城。”
柏承誠鄙夷地說:“虛僞。你們那個圍城,進去确實難如登天,但想出來的話,真的很難?”
張仁玫突然坐起身,“我出來你養我啊?”
柏承誠翻了個白眼,“我可養不起一位公主。”
張仁玫咯咯地笑,“那你還想追卓青青?”
柏承誠,“那時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嗎?現在,呵呵,敬而遠之。”
張仁玫忽然一移屁股坐到柏承誠身邊,“要不我給你打工?你隻要再弄一個專利出來,我保證能運營得足以養活你我。我可不是花瓶哦,已經拿到了工商管理專業的學士學位,還憑成績而不是背景保送讀研了。”
柏承誠斜睨了張仁玫一眼,“追求新鮮還是刺激?”
張仁玫抱住柏承誠的胳膊,“你不是讓我走出圍城嗎?我要證明給你看,即使沒有家族背景,我也不是你所謂的狗屁?”
柏承誠吓得一回頭,看到張慶群和雲叔都坐在離他和張仁玫較遠的餐桌旁,似乎在專心研究桌上的花紋一般,不朝這邊看一眼,對他們兩的對話也似乎聽而不聞。
柏承誠抽出手臂,“公主殿下,草民玩不起。”
張仁玫端正地坐好,認真地說:“你要怎麽才相信我?”
柏承誠,“這跟信不信無關。我們就是兩條平行線。”
張仁玫反駁道:“我記不得是誰說的,或是在那本書上看到的,物理學家說直線是彎曲的。也就是說,平行線也是可以走到一起的嘛。”
柏承誠斜了一下嘴角,“有意思嗎?”眼睛卻透過虛拟屏和玻璃牆,看向一樓大廳的拍賣台。
拍賣會開始了。
第一件拍賣品應該是新添加的,清單上沒有。聽到拍賣師一說,柏承誠和張仁玫都唰地坐起身。不但他倆驚異,幾乎全場都錯愕不已,拍賣的竟然是大帝俱樂部的物業産權。
拍賣師将大帝俱樂部的房産證書,以及實地三維錄像展現給衆人,“秦玉笙先生委托我行拍賣他這處私有地産房産,沒有底價。有看中的朋友,可以報價了。價高者得。”
能進英仙拍賣行的,就沒有不知道大帝俱樂部的。雖然俱樂部的招牌已經拆掉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原屬何處。于是,冷場了,無人報價。
大廳裏似乎有人想出價,但牌子還未拿起來,就被旁邊的人按了下去,“你想死啊。”
拍賣師,“這是一處優良房産,私人所有,世襲産權。環境優美,買下來無論是居住還是經商都絕對不虧。沒有底價哦。說不定報一個低價也能成交,那就賺大了。有人出價嗎?”
柏承誠皺眉問張仁玫,“秦玉笙這是搞什麽鬼?”
張仁玫一臉的凝重,“不清楚。”
拍賣台,拍賣師問第二遍,“有沒有人出價?”
張家包間,柏承誠,“你說我要是出價,秦玉笙作何想?”
張仁玫,“你缺房産嗎?”
拍賣師,“最後一遍,有沒有人出價?。再無人出價,就算是流拍。大家可就喪失了一個絕好的撿漏機會喲。”
柏承誠突然按了一下按鈕,輸入一百元。
拍賣師正要宣布流拍,看到突然顯現在眼前的數字,大喜,然後大驚,“這這,一,一,一百······元。諸位,諸位,終于有人報價了,還有更高的嗎?”
一二三樓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無人接拍賣師的話。
張仁玫瞪了柏承誠一眼,“才和解,你這是要又挑起矛盾嗎?”
柏承誠振振有辭,“怎麽是挑起矛盾?我是在幫他好不好。我報一個價,打破無人敢買的僵局,其他人不就可以跟了嗎?”
張仁玫哭笑不得地看着柏承誠,“你真傻還是假傻?大帝俱樂部至少值十個億,你哪怕是報個一千萬也行啊。一百塊,打臉呢?”
柏承誠撓頭,“我開個玩笑而已,别過分解讀好吧。”
秦家包間,商迎筠氣得咬牙切齒,“混蛋!我要殺了他。”
秦玉笙卻氣定神閑,“給他就是。”
商迎筠氣憤,“憑啥?”
秦玉笙,“就憑我要暫時避開這個吃人的漩渦。”
秦珩也點頭道:“已經被打過一次左臉,再把右臉送給他打一次又何妨。正好,不帶走一片雲彩,無牽無挂。等我們再回來時,吃了我秦家的,統統都要給我吐出來。
玉笙,我感覺柏承誠不像是撒謊。卓家是否算計你不好說,柏承誠應該不會。大帝俱樂部的事,你可能誤會他了。據我所知,此人的背景有那麽點朦胧,能不爲敵最好。
炎黃衛應該快到了,我得走了。
秦家隻剩你一根獨苗,一切以生命安全爲要。面子?呵呵,一文不值。”笑得很是苦澀。
誰不想要體面?可這人吃人的世道不允許啊。秦氏叔侄真的是瘋子嗎?那是迫于無奈啊。
秦玉笙鄭重地說:“珩叔,我懂。以前霸道蠻橫是爲自保,現在低聲下氣同樣如此。大帝俱樂部給了他正好,幫我轉移世家的注意力。”
秦珩,“你相信他?”
秦玉笙點頭,“信。”語氣非常肯定。
秦珩拍了拍秦玉笙的肩膀,起身走進電梯下樓。
秦玉笙沒起身,但眼裏泛起淚花。
商迎筠痛在心裏,緊緊握住秦玉笙的手。
果然如張仁玫所料,無人加價。一百元,顯然是打臉。太子再是沒落,誰敢跟着打他的臉?不怕他再次發瘋啊?
柏承誠要是報個一千萬,還有那麽點想撿便宜的意思,人們加加價不算突兀。你報一百元,純粹就是侮辱人嘛。
拍賣師快哭了,無論怎麽詢問都沒人加價。正不知道怎麽辦,有人走上拍賣台耳語了幾句。拍賣師終于松了一口氣,賣主不怪她就好。立即宣布成交,将這尴尬的一頁掀過去。
氣得俏臉發青的商迎筠點開天訊,“老五,我要柏承誠死!”不等對方回答就挂斷了。
秦玉笙微笑着,不聞不問。點開天訊簽署了過戶書,優雅地起身,将手裏的茶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
商迎筠吓了一跳。
秦玉笙豎起一根手指,輕聲道:“做戲。”攜了商迎筠的手,退出包間。
走出拍賣場,正看到秦珩被炎黃衛帶走。秦玉笙眯縫着眼睛,眼神其深如海。回頭冷冷地掃了一眼英仙拍賣行。他看到的不是建築,而是華龍各大世家和森嚴的體制。然後果斷轉身,鑽進商家的豪車,絕塵而去。
樓上,柏承誠準備拒簽過戶書,張仁玫沒好氣地說:“晚了。反正臉已經打了,那就接下來呗。你不會現在害怕了吧?”
“怕個球。”柏承誠伸出手指在天訊映照的虛拟屏上龍飛鳳舞地簽了字,“是他們自己說沒有底價的,怪我咯。即使我不買,他就能放過我?”
張仁玫歎了一口氣,“你有心裏準備就好。”
柏承誠體内的珀麗雅突然躁動起來。
柏承誠朝拍賣台一看,眼睛瞪得溜圓,“怎麽會有這東西?”連忙将虛拟屏滑倒最頂端,上面寫着的是未知礦石。
柏承誠的失态讓張仁玫詫異,“這是什麽?”
柏承誠道:“你有錢吧?借我。無論價格多少,都要幫我買下那塊礦石。”
張仁玫若有所思,“不知名礦石,我是在哪裏聽說過呢?”
拍賣開始,柏承誠伸手去按報價器。
張仁玫突然一撲,推開柏承誠的手,非常緊張地喊:“買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