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承誠的态度讓卓青青極度不滿，“橙子，你太過分了。”
柏承誠恍如未聞，隻看着卓茂原。
卓茂原朝卓青青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多說，“既然柏小友快言快語，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請你來，是想跟你談談雙方合作的事。”
“合作？”柏承誠和卓青青都是一愣。
卓青青的想法不用說，自是認爲柏承誠沒那資格。
柏承誠沉思了一會，“呵呵，卓家有危機了？”柏承誠的情商再低，也多少有點自知之明。目前的他，怎麽都不夠資格成爲卓家的合作方。
“胡扯！”卓青青大怒。
卓老再一次打手勢制止卓青青，調侃地問柏承誠，“小友何來如此一說？”他不認爲柏承誠能說出什麽有意義的東西，隻是在故作高深罷了。
柏承誠語出驚人，“您老命不久矣。”他的分析能力不怎麽樣，但幺米機器人強大啊。剛一見面的時候，柏承誠已經放出幺米機器人檢測卓家衆人的戰力和細胞結構。他發現卓老的檢測結果讓他難以理解，所以此時大膽作此推斷。
卓青青豁然起身怒喝，“柏承誠！”
卓茂原的神态今夜第一次大變，卻不想在柏承誠面前失态，借着呵斥卓青青而掩飾，“青青，你再說話，就也給我出去。從現在起，今晚你隻準聽，不準說。”
卓青青憋屈不已，恨恨地盯着柏承誠。
卓老平複下心緒，微笑着問柏承誠，“你知道的我的功力嗎？”
柏承誠笑了笑，“超越武尊。”柏承誠還未接觸過武皇，不知道武皇的細胞結構和基因信息，但通過幺米機器人的分析，卓老的身體跟武尊有很大差矣，所以大膽作此假設。
卓青青眼睛瞪圓，很是吃驚。在她印象中，爺爺隻是四級武尊。
卓茂原眼神一縮，但語速依然不緊不慢，“那你知道武皇的壽命有多長嗎？”這算是承認了他确實是武皇。
柏承誠失笑，“考究我這個有意思嗎？數字很不讨喜，平均兩百五左右。下一句我幫您說了，您今年八十有三，沒錯吧？”他預計卓老下一句多半會說自己才八十幾歲，離兩百多歲還早呢。
卓老撚着颌下故意蓄起來的胡須，沉吟了。靜默了好幾分鍾，卓老神态嚴肅地說：“榮政清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柏承誠翻了翻白眼，“卓青青全程在場。再就是那之後我給榮校長打了一個電話，隻說了一件事，請他幫我解救一個同學。其他的，呵呵，您覺得她會跟我說嗎？”
卓老微微點頭，站起身，“小友陪我散散步吧。”不等柏承誠回應，先一步走向側門。可見其心情絕對不像表現的這麽平靜。
柏承誠隻好跟在後面。
出側門是一個園林，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雖是晚上，因爲燈光映照的緣故，湖光山色映照，不但不見幽暗，反而像是仙境一般，美輪美奂。
走了幾步，卓老開始了天馬行空的問話，“令尊的來曆，我清清楚楚。小友能否告知令堂的出身？”
柏承誠看了卓老一眼，心道不愧是老狐狸。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以卓家的能力，不可能發現不了一些異常。淡淡地回答，“對不起，無可奉告。”倒也沒有回怼你家不是有權勢滔天嗎？查去嘛。
卓青青就不懂了，柏母的來曆，社安局不是有記錄嗎？爺爺問這幹嘛？
卓老，“你對當下時勢怎麽看？”
柏承誠，“世家在找死。”
卓青青雖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所謂，但恨不得一拳砸扁了柏承誠，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奇怪的是，卓老不但沒生氣，反而回頭看了側後的柏承誠一眼。眼神裏居然有欣賞。
卓老繼續前行，“唐常盛跟你說的？”
柏承誠笑道：“怎麽可能。”他的這些想法，其實來源于今天嶽未遠的分析。有無道理且不管，拿出來裝城府還是可以的。
來到一處涼亭，卓老示意了一下，然後自己坐在石桌的一側。
等柏承誠坐下，卓老道：“老朽再次爲此前卓家跟你家的龃龉而道歉。好在并無仇怨，沒什麽不可化解的。你不是想追青青嗎？我可以将我孫女許配給你，且不要求你依附卓家，彼此平等合作。”
卓青青吓得魂不附體，忘了卓老的禁令，尖叫出聲，“爺爺！”
卓老不理會卓青青的尖叫，直直地看着柏承誠的眼睛，以便确認柏承誠的真實心理。
出乎卓青青的意外，柏承誠毫不猶豫地搖頭，“那是過去，現在不敢也不願。”
“哦？”卓茂原笑問，“爲什麽？”
柏承誠道：“不怕您笑話，反正我也隻有十八歲，幼稚是正常的。
以前吧，看到美女，就自覺不自覺地将所有優點都往她身上堆。總覺得美女嘛，肯定是賢惠，高雅，溫柔，善良，說話和和氣氣，待人謙遜有禮，如此等等。反正吧，聚萬千美好于一身。
現在呢，呵呵，才知道美也好，醜也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愛好、喜怒哀樂，都有不同于别人的三觀，都吃五谷雜糧，都要拉屎撒尿。”
“哼呵呵呵。”聽到這裏，卓老忍禁不禁。
卓青青則一臉的惡心，此人簡直粗俗至極。
柏承誠繼續道：“有人說相由心生，确有一定的道理，卻被我理解錯了。相由心生不是指美不美，是指面貌能反應心理。長期幸福的人，肯定多是笑相。長期悲催的人，一般多爲苦相。長期身居高位的人，自然是一副威嚴相。
青青很美，但心理嘛，不是說不美哈，是······，怎麽說呢？三觀吧，與我不合。”
卓青青脫口而出，“要三觀相合也可以呀，你老老實實加入我卓系不就行了？”突然意識到這話的歧義，似乎柏承誠隻要願意投身卓系，她就同意做柏承誠的女友一樣。呸了一口，羞紅了臉。趕緊轉身以掩飾。
柏承誠和卓老都沒将卓青青的話當一回事，似乎沒聽見一樣。
卓老道：“能跟我說說你的三觀嗎？這個好像太籠統，你就說說爲什麽認爲世家在自取滅亡？”
柏承誠道：“我有種感覺，我們獵戶文明或将進入一個大變之世。國家也好，世家也好，要想求存，最佳的方式是聚攏人心，凝聚整體合力以應變。
然而，世家将自己擺在了絕大多數人的······，嗯，即使不是對立面，也是自絕于衆。”
卓老道：“你說的是GW戰場吧？就算迪瑪人攻進獵戶旋臂，難道就非要滅絕世家？應該恰恰相反吧，世家比普通人更容易留存，實力和财力在那裏嘛。”
柏承誠輕輕地笑，“老爺子考究我是吧？魯肅對孫權說過，‘衆人皆可降曹，惟将軍不可降曹。’”
戛然而止，沒有深說，這也是剛才嶽未遠教的一招。柏承誠雖然聽到了好幾次GW戰場，但至今還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怕說多了露餡。
卓老自動腦補，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是呀，誰都可以降，世家卻不可以。
世家雖然不是真正的君王，但外文明想統治獵戶文明，肯定要清除獵戶文明影響力極大的各大勢力，不然不安穩。至于平民，多殺幾個少殺幾個無關緊要。也肯定不會殺完，總得留些人給他們幹活呀，或者說奴役。
卓老苦笑，“自絕于衆，呵呵，可不是？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呐，已成頑疾，還諱疾忌醫。小友，現在這種情況，你說世家該怎麽做才能改變現狀呢？”
柏承誠聳聳肩，“那還不簡單，就看世家願不願意做了。将天下看作天下人的天下。”
卓青青皺眉，她沒聽懂，感覺柏承誠在故弄玄虛。
卓老神色複雜地點頭，“你說的不錯，但很難，很難。具體到我卓家的危機，你有辦法解決嗎？”
卓青青眉頭皺的更緊了，卓家能有什麽危機？
柏承誠道：“這個更簡單。我治好你的病就行了。”
卓青青差點又要發怒，你一而再再而三詛咒我爺爺，是個什麽意思？但随即駭然看着卓老，因爲卓老再一次神色大變。在卓青青的印象中，爺爺一向穩如泰山，深如大洋，哪怕是星球毀滅都不能讓他動容的。怎麽都想不到，今晚居然接連兩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卓老突然起身，欣喜地對柏承誠道：“你有法子治好我的病？”他不懷疑柏承誠欺騙他，因爲他的病跟誰都沒說過。
榮張李三家嫉妒卓家勢大，且忌憚自己的功力太高，打破了世家間的平衡，隐隐有聯合之勢。所以外界流傳，卓家将遭遇危機。對此，卓家人不以爲意，作爲第一世家，豈是那麽好扳倒的。再說，那三家有可能同心同德嗎？那才叫有鬼了。
隻有卓老才清楚，卓家确實危機重重，因爲他病了，這才是他不願打壓柏承誠并予以最大尊重的主要原因。
打壓柏承誠，等于觸犯了唐常盛等人的底線，從而樹敵更多。一旦自己不在，那可就真是牆倒衆人推，不會有任何人幫卓家說句話。
他想拉攏柏承誠，就是想通過柏承誠，在唐常盛等人那裏留點善緣。将來即使三大世家想分吞卓家，唐常盛等人或者會幹預一下，畢竟他們也不願意另外三家強大得更恐怖。
想不到的是，柏承誠不但能看出他的病，還直言可以治好，豈能不讓卓茂原喜出望外？
柏承誠安坐不動，笑嘻嘻地看着變色的卓老，“确實有法子，把握也不小。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幫您治病的理由呢？”
聽說柏承誠有把握，卓茂原簡直是眉飛色舞，“理由嘛，好說。我不是說了嗎？我願代表卓家跟你平等合作。合作方這個理由夠嗎？”
恐怕誰都認爲，卓老的這個條件，對于柏承誠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天大餡餅。能得到第一世家的襄助，而且彼此的地位平等，對于柏承誠的發展，簡直是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然而，柏承誠似乎很不懂事，“合作的條件呢？您就确定我一定會答應？”
卓老微愣，而後失笑，自己也有卓青青等人的頑疾，思維慣性認爲卓家願意跟柏承誠平等合作是對柏承誠的恩賜。在此種心态下，何來的平等？
卓老迅速調整心态，“條件任你提，包括我孫女，你還有理由不答應嗎？”
卓青青簡直是目瞪口呆，自己聽到了什麽啊？且不說柏承誠有沒有那資格成爲卓家的合作方，就算有，憑什麽自家反而處在一個下風位，而由柏承誠占主導？
柏承誠也有點吃驚，但卻不敢相信，“借用一句不恭敬的俗語，您這糟老頭子壞得很。我怕我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卓青青來不及發怒，卓老爽朗的聲音就震徹園林，“哈哈哈哈，有趣。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麽說話。是的，我可以理解你的防備心理，一來，世家給人的印象太差。即使不是窮兇極惡，也是霸道蠻橫、巧取豪奪。其二，我三子卓遠山，以及青陽和青青，他們的言語和行爲都讓你反感。
不過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卓茂原說話，一言九鼎，從不食言。
這樣吧，我幫你銷售S級基因強化劑，不收任何銷售費用怎麽樣？所有的壓力我卓家全擔了，保證不會有人再打你的主意。
還有，你所有的科研，我卓家全力支持，并且保證所有的專利都屬于你。
其三，我剛才說的，我願意将我孫女許配給你。放心，她的三觀肯定不會讓你難受。”
卓老最後一句話讓卓青青差點驚叫出聲，她意識到爺爺說的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