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已然掠過數千公裏,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山莊。不用說,卓府到了。
飛車通過接駁台滑向大門。大門遠遠就打開了。順着寬敞的大道,停在一棟樓房前。
卓青青道:“橙子,那裏是客廳。你進去坐一會,我去告訴爺爺你到了。”
柏承誠腦子裏還在琢磨剛才的課題,聽了卓青青的話,神思不屬地走進樓内。
這是一間比五星級酒店大堂還大的巨大客廳,富麗堂皇。擺有數圈豪華沙發。茶幾上有名煙,有飲水。十幾人三三兩兩地坐在沙發上,低聲說話。
柏承誠進門時,沙發上的人都擡頭看了看他,卻無人起身招呼。
柏承誠也不在意,或者說視若無睹,徑直找了一處離衆人都相對較遠地地方坐下,腦子裏還在思索武者的基因和細胞的區别。下意識地,幺米機器人散發開來,侵入在場衆人的身體,判斷各人的功力。
“小兄弟,你是來拜見卓關長的,還是卓董?”突然有人在柏承誠旁邊說話。這位自來熟的人衣冠楚楚,看起來像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
柏承誠,“你是五級武師?”
那人震驚,“你怎麽知道?”
柏承誠擺擺手,“我不想說話,請别打擾我。”
那人一愣,想不到柏承誠如此不近人情,讪讪地回到原先的座位。
也不知過去多久,突然有人叫道:“誰是柏承誠?”
柏承誠被人打斷思考,惱火了,“有完沒完?”
“啊。”客廳裏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是哪兒?卓府欸。那小夥子居然一點規矩都不懂,他怎麽進來的?
柏承誠睜眼看見喊叫者是一位西裝革履的侍者,沒好氣地說:“有事?”
之所以能認出是侍者,是因爲西裝革履,不知什麽時候變成的制服,專用于保镖、銀行、保險、房産、銷售等從業人員。
卓家的侍者素質還不錯,即使不滿柏承誠的态度,還是禮貌地說:“請跟我來。”
客廳裏其他人再一次吃驚,别人都等了很久了,這小子居然一來就被召見,難道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
跟着侍者七彎八繞,走了很長一截路,終于到了,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小客廳。裏面的家具居然是八仙桌、太師椅之類的擺設。
中堂八仙桌東邊,坐的是一位威嚴而慈祥的老者。兩邊是兩溜太師椅。東邊一溜坐了好幾個人。卓青青也在場,坐在最下首。
看到卓青青,柏承誠不滿了,“卓青青,你啥意思?”意思是卓青青既然直接來了這裏,爲什麽不将他也帶過來,多此一舉讓他在前面等。
小客廳裏的人比大客廳的人更爲吃驚,這混蛋進門居然不先給卓老問安,還毫無規矩地叱問卓青青。
有人看不過眼,冷聲道:“放肆!懂不懂規矩?”
柏承誠眼一斜,“喲呵,官威不小。來來,告訴我該遵守什麽規矩?難道這裏皇宮大殿?我是不是應該三跪九叩高呼萬歲呀?”語氣極盡譏諷。
那人一拍桌子,“大膽。來人,給我拿下。”
柏承誠氣笑了,“哈哈,還真是皇宮大殿了耶。”兩手一伸,“來,拷上。哦,不對,應該是五花大綁,推出午門斬首才是。我的個老天,皇帝老兒召臣屬奏對也沒有如此大規矩吧?”
卓家人氣得臉色發青,柏承誠卻毫無懼色,繼續嘲諷道:“請問這位大人,您是宰相啊,還是兵馬大元帥?您這官威,吓的我小心肝噗噗地跳。”
“混賬東西!”那人氣得面紅耳赤。
卓青青大急,“橙子,我路上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故意的是不是?”
“呵呵呵。”卓老适時出聲,“看來柏小友對我意見很大。我道歉好吧,并非是故意怠慢你,是當時青青并不知道我在哪裏,才請你在前院大客廳稍候。她找到這裏後,我就立即讓人去請你過來一叙。
過來過來,到這邊坐。我這裏不存在故意晾人那一套,也沒有那麽多規矩。”
卓老不但客氣地出言道歉,還站起了身。
這下不但柏承誠吃驚,連在座的卓家衆人都吃驚不已。一個學生而已,老爺子有必要如此厚待?
卓老起身,衆人無人敢坐,紛紛起身,站成了一溜,像是歡迎柏承誠一樣。
伸手不打笑臉人。卓老都做出如此姿态,柏承誠要是再不識趣,那就真過分了。即使不尊敬卓家的權威和地位,至少得敬重老人家的年齡。
柏承誠隻好邁步上前,走到卓老面前伸出手,“卓爺爺,久仰。”
卓家有人幾乎又要發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覺得自己跟老爺子地位平等嗎?三跪九叩雖然不可能,至少你應該鞠躬問安吧?
柏承誠确實認爲自己跟卓老的地位平等。人不求人一般高,我憑什麽低你一頭?
不等卓家人出聲,卓老很是自然地握住柏承誠的手,“果然人中龍鳳,一表人才。見面更勝聞名呐。好,好。來,坐。以手示意八仙桌西邊的那個座位。
這個舉動,讓卓家晚輩更是瞪大了眼睛。那個位置是柏承誠能坐的嗎?除了卓奶奶,家裏人誰都沒那資格。客人裏,除非來者是其他世家的家主,否則都隻能坐西側那一溜椅子。而且椅子離卓老的遠近,還要根據身份來。今天的柏承誠,最多坐卓青青對面,西邊最靠門的那張椅子。
這些規矩卓青青在路上都說了,可柏承誠才不想理會呢,昂然坐到八仙桌西側的那個位置上。卓家衆人又驚又氣卻不敢開腔,卓老言出如山,不是他們能置疑的。
柏承誠坐下後,有侍者端上香茗。柏承誠再一次不講規矩,端起來就喝,“好香。好茶。不過缺了那麽點韻味。卓老,您這泡茶的水,不是取自冰泉吧?”
卓家衆人一臉的鄙夷,裝,繼續裝,好像誰不知道你的家境一樣?在這裏裝知識淵博和高雅,有意思嗎?從未聽說過這茶需要用冰泉水來泡。恐怕你連這是什麽茶都不知道吧。
唯獨卓老神色不變,微笑着問道:“哦,還有這種講究?小友可否爲老朽講講,用冰泉水泡茶有何不同?”對于柏家,他有一些猜測,不像卓家其他人那樣已經先入爲主。
《照玄經》能碰巧柳落到柏家?怕不會那麽巧。以卓老的能力,都查不清伯父柏母去了哪裏,這裏面的意味就不同尋常了。
柏承誠坦然地說:“不是泡茶需要冰泉水,是這美人霧需要冰泉水。極寒區域有地火之地,存在冰泉。其水初爲氣,經過急速冷凍而化水,又未成冰。取此水煮沸,高溫泡這美人霧,霧氣蒸騰,形似美人,其香其神别有風味。”
“噗嗤。”有人忍不住嗤笑,“連什麽茶都沒搞清楚,就在這裏胡說八道。”
出聲者,正是剛才呵斥柏承誠的那位。
卓家其他人也笑不可抑,顯然柏承誠出了洋相。
柏承誠似乎臉皮極厚,毫無尴尬感,隻是看着卓老,“卓老,若是讓這位去當茶商,估計會虧得底 褲都要輸掉。”
卓老本來也認爲柏承誠是扯淡,但聽到這話,神情一動,“哦,不好意思,我還沒給你介紹。青青就不用了。從那邊數過來,分别是我孫兒卓青昶、卓青哲,二兒子卓遠秋,大兒子卓遠維。爲了迎候小友,我讓他們都來跟你見見面,認識一下。
聽小友剛才的意思,這茶有問題?”他故意不說茶名。
先前斥責、譏笑柏承誠的那位,正是卓青哲,卓家長孫。
柏承誠朝衆人點點頭,淡淡一笑,“你們是将這茶當成了黑晶皇了吧?泡前,是不是其形如珠,色澤晶亮?呵呵,其實也不能怪你們認錯,出産于恒河星區夢邁星的美人霧,跟黑晶皇在外形上确實難以區分。那是不良商家故意爲之,誰讓黑晶皇更受寵呢?
壞了,我是不是做了惡人?若是這茶是别人送你們的,豈不是讓人家得不償失,送了禮還不讨好?卓老,您可别怪人家哈,送禮者自己應該也區分不出來。
要我說啊,什麽茶不是喝,都是炒作出來的。黑晶皇之所以貴,隻有一個理由,産量少而已。價格上比美人霧貴出一倍多,但價值上,還真未必比得上美人霧。如果有冰泉水的話,我覺得美人霧的價值其實更高。”
柏承誠說得頭頭是道,卓家人被唬的一愣一愣。卓老和官居華龍海關總長的卓遠維,卓家家族企業總裁卓遠秋若有所思,但卓家第三輩卻絕不相信柏承誠的說辭,尤其是卓青青。你柏承誠來自什麽家庭我還不清楚,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美人霧也好,黑晶皇也好,你見過嗎?喝得起嗎?
卓老心裏的猜測更接近确認了,但還是朝站在身側不遠處的一位上了年齡的侍者使了個眼色。似乎是管家身份的那位心領神會,悄悄退了出去。顯然是去想辦法驗證柏承誠的話。
卓老沒繼續這個話題,“呵呵,讓小友見笑了。這茶的泡法或者有瑕疵,不過味道還行,也不算暴殄天物。小友就将就将就。
本來呢,應該是我去拜會小友。但你知道,人呐,有了一點身份,一舉一動就有不少人盯着,總覺得我一動就是别有用心。所以隻好勞累小友跑一趟。”
這話已是将自己的身架放得極低,而将柏承誠擺到很高的位置。原本卓老也不急,但榮政清驚人的話語,使他不敢再等。那一對母女,不是沒做過驚世駭俗的事請。真要讓柏承誠被張仁玫俘虜了,卓家将悔之不及。
卓老都将話說到這個份上,柏承誠還能如何?隻好回之以禮,“卓老言重了。小子是因爲這兩天太忙,這才沒有第一時間拜望您老,還請見諒才是。”
“切!你以爲你是國級首長?還太忙。”有人嘀咕,卻剛好讓柏承誠聽見。出聲的,依然是卓青哲。
柏承誠隻當是蒼蠅叫,裝作沒聽見。
卓老皺皺眉,“好了,你們都出去吧。青青留下就可以。”
卓家衆人大吃一驚,老爺子這是爲了不得罪柏承誠而怪罪自己孫子了嗎?
“爸。”六十多的卓遠維喊了一聲,似乎在爲卓青哲不平。
卓老輕輕揮了一下手,不容置辯。
卓家二三代四位男人無奈起身,朝卓老微微躬身,然後客氣地向柏承誠告辭。當然,客氣隻是表象,尤其是卓青哲,眼神裏帶着陰冷的恨意。
按道理,柏承誠應該起身相送才是,但他僅僅是微微點頭,架子擺得極大。
我又不求你們什麽,而且是你們近乎強迫式地将我帶來,我有必要對你們謙恭嗎?你們自認高貴的身份,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等卓遠維四人出去,卓老笑着對柏承誠道:“看來小友的怨氣還未消啊。”
柏承誠毫不客氣地開門見山,“卓老,唱白臉的走了,您這唱紅臉的就直說了行不?此處離我學校好幾千裏,我還想趕回去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