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一個中學生加入牛頓公會,你們沒瘋吧?說聊齋呢。”視頻會議裏,三十多個老頭老太太一臉的驚訝。這些人,有華龍人,也有其他國家的人。其中任何一個,都是其所在專業最高權威。
白向宇笑道:“牛頓公會的入會原則,什麽時候有年齡限制啦?”
衆人都翻白眼,是沒有年齡限制,但不到一定的年齡,達得到牛頓公會的入會條件嗎?
牛頓公會起初隻是一個休閑會所。真正的休閑,不涉及任何經濟、政治、國别等等。但随着官方的關注和投入,并且給予牛頓公會會員很多特權,使得牛頓公會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于是想加入的人越來越多。
老頭老太太們不想牛頓公會變味,于是制定了四條簡單的規定。
一,新成員至少有三位老成員推薦才由入會資格。然後由所有公會成員的審定,至少需要三分之二人同意才行。
二,新成員在某學科的成就或技藝,必須是位居這個世界上的最巅峰。隻要有一人認爲還有其他人能超過此人,并且能證明,此人就沒資格加入。
三,不限國籍,性别,職業,種族。也即是說,在職的也可以加入,不限于退休者。
四,學科範圍局限在自然科學和機械制造,不包括社會科學。确保隻與科學技術打交道,不涉及方方面面的關系及其紛争。
五,公會不對任何人任何勢力負責,也不會對成員有任何約束,保證公會隻是一個單純的交流、休閑平台。
這樣,就将那些求名求利者徹底擋在了門外,并确保了牛頓公會的純潔性,還進一步提升了牛頓公會的威望和自主性。
秦懷玉道:“我可以證明,這位中學生,在手工加工精度上,超越了我。當然,按照程序,可以讓他現場操作,證實給諸位看看。”
吳春秋道:“我也可以證明,他在軟件編程上的能力我無法企及。同樣,諸位可以現場驗證。”
白向宇道:“我i可以證明,老秦和老白所說的完全真實,因爲我就在現場。”
“是嗎?”衆人無不震驚。在手工加工精度上,即使秦懷玉已經老眼昏花,但他自居第二的話,五人敢稱第一。正因爲他老眼昏花,使得很多大佬的設機難以實現。如果真出現一個在加工精度上超出秦懷玉的高手,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樂見其成。
老人們更震驚的是,吳春秋自承在軟件編程上甘拜下風。若是把軟件比作日常語言的話,吳春秋就是當之無愧的大文豪。一個文豪的生成,可不僅僅是幾篇文章的事,那需要長年累月、人生閱曆的積澱。年輕人或者會偶爾寫出一篇佳作,但在文化底蘊上想上升到文豪層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看?”老人們來了興趣。
畫面轉到工作室,實現現場直播。
稀裏糊塗的柏承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看不見那些老頭老太太,隻看見秦懷玉走了進來,“柏承誠,麻煩再加工一根納米鑽頭。嗯,直徑一納米,長度五厘米吧。”
“哇。”
“可能嗎?”
老頭老太太們忍不住驚呼。
一納米的直徑,肉眼根本看不見,怎麽加工?更難的是,五厘米的長度。不是五厘米做不到,是五厘米長度的一納米直徑做不到。一納米粗細,風都可以吹彎,怎麽能保證其筆直?更别說加工了。
柏承誠聽不到公會成員們的驚呼,信号是單向的。很是疑惑地說:“不是已經加工了一根嗎?”
秦懷玉道:“不好意思,那根被我弄彎了,用不了。反正對于你來說,小事一樁,就再麻煩一下嘛。”
“哦。好吧。”柏承誠撓撓頭,忐忑地提了個要求,“要是我還能加工出來,是不是就可以當您的徒弟了?”
秦懷玉笑了,“我可以将我所會的,毫無保留地教給你。”卻沒說收徒之事。牛頓公會本就是成員之間互相交流的場所。在秦懷玉心中,他已經沒資格受柏承誠爲徒了,雙方隻能算是交流。
柏承誠大喜,“好。”
看起來更像是考驗,因爲加工之前,工作室裏增添了大量的測試設備,尤其是激光全息測量儀。
秦懷玉将一根很細,細到微米級的粗胚放到激光測量儀裏,靜候十分鍾,點開測量儀。屏幕上顯示數據,長度:6.1102131厘米,直徑:最大9.478微米,最小4.250微米,平均5.426微米。都精确到納米級。
微米級,肉眼也很難分辨。秦懷玉用特殊的鑷子将粗胚取出,放在攝像頭下,放大倍數,讓攝像頭後的衆人都能看清楚。然後慢慢還原成本來的大小,那根細針近乎消失在人們眼前。
秦懷玉又将攝像頭對準光滑蹭亮的底座,慢慢放大倍數,以便讓衆人确認底座上空無一物。然後将細針粗胚放到底座上,再将一把碳炔锉遞給柏承誠,“開始吧。”
柏承誠戴上隔熱手套,接過碳炔锉,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跳,緩緩接近底座。這一套程序誰都看得懂,很是專業。微微的空氣流動和溫度變化,都有可能影響精度。可接下來,他們就看懵了,柏承誠一手用鑷子固定粗胚,一手拿锉飛速閃動。即使攝像頭已經将畫面放大了一百倍,他們依然看得眼花缭亂。
繼而,會員們更驚駭了,因爲發現柏承誠根本就不是在顯微鏡下加工,而是憑肉眼。
用肉眼看納米級的實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而是别人轉告,老家夥們會一巴掌将告知者扇飛,“胡編亂造。”但,但玄幻的事,真實地發生在眼前,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柏承誠的疏忽,他搞忘了,憑人類的肉眼絕對看不清納米這個數量級。他能看見,是幺米機器人攝像頭傳送到視神經的信号。
這次的加工,其實憑借的也不完全是碳炔锉,而是控制幺米機器人附着在锉表面上。不然也無法完成一納米直徑鑽頭的加工。
比較起兩個月前,他擁有的幺米機器人已經遠不止四百億。因爲念力的增強和編程技術的提高,地幺米機器人的控制也更加得心應手了。今日的加工,其實是作弊。他的手即使不動,也能控制幺米機器人将粗胚加工到精準的程度。手動完全是假象。
很快,鑽頭完成。柏承誠小心地用鑷子的一頭将完工的鑽頭壓住,然後慢慢地退開。
在放大一百部的攝像頭下,衆人可以隐約地看見那根成品。
過了一會,秦懷玉先推過來一台顯微鏡。在顯微鏡下拿起一個微型透明罩,将成品蓋住。然後小心翼翼地用鑷子稍微将成品極爲緩慢地提高一點,再推上透明罩的底蓋。這樣做是爲了确保一動成品時,不至于被風吹彎。
工作室裏肯定是無風的,但人體的移動導緻的氣流,依然對納米針有一定的影響。
秦懷玉極其緩慢地移動透明盒子,小心地放入激光測量儀内,關閉測試室,靜候溫度平衡。這個過程中,一衆老人們也情不自禁地閉住呼吸,似乎擔心攝像頭後面的自己的呼吸會影響到工作室裏的測量精度。
實際加工時,必須是在真空環境下。加工員是要穿特殊工作服的。今天這些都沒有,才更顯得柏承誠的神奇。
十分鍾過去,秦懷玉觸碰測量鍵。
屏幕顯示,長度:5.0000001厘米,直徑,最大1.000微米,最小1.000微米,平均1.000微米。
嘶!全體倒吸一口冷氣。
至此還沒完。秦懷玉驅出透明盒子,放到顯微鏡下,直接放大一千倍,然後用攝像頭代替眼睛觀察成品。會員更是驚呼一片,因爲那可不是一根光滑的細針,而是螺旋鑽頭。兩者加工的難度,顯然不在一個數量級。
“神了,神了。”
“太神奇了。前無古人,可能也後無來者。”
“他不入會還有何人能入會?我同意!”
綠燈閃亮一片。下一個測試不需要了,全體通過。
“等等,等等。”吳春秋急了。柏承誠的加工才能是秦懷玉發現的,沒他的功勞。這不行啊。再說,在吳春秋眼裏,編程技術比加工技術重要得多。“這隻是小道,他的編程技術才閃瞎你們的眼睛。”
“呸,這是小道?你加工給我們看看?”
“沒有精加工,科技能發展到今天的程度?隻能紙上談兵而已。”
“老東西,你以爲還是數千年前那種工人和幹部的分級制度是吧?工人天生比幹部低一等?”
老家夥們隻認技術不認人,鄙夷聲一片。
吳春秋連忙解釋,“不是,我不是小瞧加工技術。我是說,編程技術的作用更大。”
“切!”
哪個都重要,哪個都必不可少。
白向宇打圓場,“再看看這爲同學的編程技術,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這樣吧,請各位出題。如果你們有急需的程序,可以将創意和要求發過來,讓這位同學現場編程。呵呵,便宜你們了。不,不行,如果能用上,你們必須付費。我們可不能破壞規則。”
會員之間,互相交流是自願,互相幫助是義務,但不是責任。委托會員辦事,理應付費,尤其是因此可以帶來收益的時候,比如白向宇的設計。
稍微耽誤一點時間繼續看,可以,但響應白向宇提議者不多。手工加工,衆人承認柏承誠神乎其技,無人能夠超越,可編程這事,沒人相信柏承誠有吳春秋說的那麽離奇。
但也有人願意試試,反正不需要成本,萬一真的有用呢?
一個名爲赫夫斯基的老頭,正好在請他人編制一個程序,是一個用于藥物研究和藥物反應控制的程序。數據比較多,各種藥物的濃度、溫度、密度、質量、壓強,藥物分子之間發生化學反應時吸收和釋放的能量等等。
雖然數據很多,但比較起白向宇的設計,還是要簡潔得多。隻不過赫夫斯基要求不少,各種感應器數以百計,并因此要求實現精确自動控制,比如根據化學反應的變化自動調節溫度,自動添加藥物的量和催化劑的量,自動生成各種條件下的實驗結果,自動預防意外等等,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了。相當于一台擁有類人智慧的藥物實驗機器人。
赫夫斯基委托了不少人,得到了好幾個方案,但實驗結果他都不是很滿意。既然不滿意,拿出來給柏承誠試試也無所謂。
于是,衆人再一次見證了神迹。編程沒用多長時間,也就将近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的三分之二,還是用于柏承誠跟赫夫斯基交流。柏承誠必須弄清赫夫斯基的設想以及有那些感應器,特别是赫夫斯基所用的藥物的特性。真正編程,也就二十分鍾不到。
赫夫斯基收到數模,驗證之後,感覺理論上可行。但實際效果,那得用到實地才知道。然後鄭重地要求柏承誠不得洩密。
吳春秋笑道:“放心,即使是别人拷貝了去,也看不懂。我這邊當場銷毀,你那邊自己改一個駛入密碼就安全了。”
“看不懂?”大佬們很是驚奇。雖然份屬各行各業,但計算機基礎知識是必備的。
吳春秋将柏承誠的程序還原到源代碼狀态,掐頭去尾地删除一些,然後不顧赫夫斯基的反對直接公開出來。說道:“誰能看懂,我敬他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