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航走進文軒閣。一進門，還是那個古裝書童打扮的機器人服務員在迎客。前面多次來，他就沒見過店子裏有其他任何人，除了偶爾出現的稀疏的顧客。

這次的待遇總算不一樣，古色古香的屏風前，除了機器人書童，還有一位看起來四十左右，相貌堂堂的唐裝男子，面含微笑，靜立在那等候。那個書童機器人像個仆人一樣侍立在側。

方星航緊趕兩步伸出雙手，“您是柏承誠的爸爸吧？我姓方，方星航。是柏承誠的老師。幸會幸會。”

男子很淡然地伸出一隻手跟方星航握手，溫和而不失禮貌，“你好。我姓李，李衡源。你喊我老李就可以了。”仿佛國家領導接見外賓，雖然表面客氣，卻沒有任何想加強私交的意思，當然也不會讓人有冷遇之感。

方星航難得找到一個機會跟書吧主人近距離接觸，自然不會輕易撤退，雙手握住柏父的手不放，“老······，呃，李老師，您好您好。首先，我代表學校，向您和您的夫人道歉。柏承誠受傷，隻是個意外。我是準備當即将柏承誠送去醫院的，可他堅持要回家。您看，我就隻好送他回來了。

當然，我們在管理上确實也有不到位的地方，沒有任何推卸責任的意思。這次來，除了當面請求你們的諒解，再就是看看您們還有什麽要求。我們會在校規和能力範圍内，盡量予以滿足。您看？”

老李淡淡地笑了笑，很善解人意地用另一隻手做了個裏面請的手勢，“我兒子有多調皮，我知道，給學校和方老師添麻煩了。要求沒有，到是要感謝方老師親自送他回來。”

又朝魯有志和範公明說：“你們兩個小東西，自己取張卡，去喝點飲料休息一下。”機器人書童從吧台掏出兩張卡，遞給兩人。

兩人都沒接。

範公明說：“謝謝李伯伯，謝謝雲哥。不了，我們先去看看橙子。”說完走向老李示意的相反方向，繞過屏風，推開一道暗門，消失在門後。

門後是一道電梯。坐電梯上二樓。開門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客廳。每間門面都是五米的大開間，三開間一共十五米，縱深二十米，所以二樓加起來足有三百平米。市中心三百平米的商用房卻被裝修成一家三口的住房，有點小奢華和浪費。

柏母和柏承誠不在客廳，隻聽見後面的房間裏傳來柏母的聲音，“你倆就在客廳休息一下，别打擾我治療癞皮狗。”

兩人乖乖地答應，很熟練地自己找水喝，然後癱軟在古董躺椅上，就像自己家一樣。至此，他們砰砰亂跳的心才安定下來。疲累了一個晚上，兩人很快進入夢鄉。

且說柏母帶着柏承誠，從她的卧室乘坐一部連柏承誠都不知道的隐秘電梯，下到地下很深的一處地下室。

此時柏承誠經柏母随手拍了幾下，情況大有好轉。

柏母問：“癞皮狗，真的決定不做懶皮狗了？可要考慮好哦。”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柏母跟柏承誠有個協議。

如果柏承誠願意當一個混吃等死的米蟲，也就是柏母所謂的癞皮狗，柏母願意養他一輩子，保證他一輩子衣食無憂，自由自在。成年之後，做個小富翁也不在話下。對應的，柏母不會傳他任何功夫和技能。

如果柏承誠想修煉和學習，願意積極向上地成爲武學高手或專業強人，柏母可以賜予他一套‘神器’，保證他功力突飛猛進，學習過目不忘。當然這是有代價的，該吃的苦要吃，且十八歲之後，父母就再也不提供任何助力，他必須自立，靠自己立足社會。

小孩子嘛，誰不喜歡做個無憂無慮的纨绔？自然是做米蟲了。這才是柏承誠是學習和修煉鹹魚的根本原因。自小至今，柏承誠僅僅在父親的強迫下，學了一點簡單而不用吃苦的陰陽太極拳以強身健體，爲了不注射細胞強化液也能承受星際航行的過載負荷。

人類科技的飛速發展，疆域的急劇擴張，使得高福利有了物質基礎。獵戶時代的正常國家，國家承擔所有人口從出生到大學畢業的所有基本費用，包括注射兩次細胞強化液使得人人可以承受星際航行的過載符合。

父母堅決不讓柏承誠注射細胞強化液，說是細胞強化液雖然被證明是安全的，但對人體基因還是有一定的影響，不然也不會有人因爲注射高級細胞強化液而激發出異能。如此激發的異能，柏父柏母不屑一顧。

柏承誠嬉笑道：“妖精，我從沒今天這麽正經。這次差點被人打成了狗，我很不舒服。不過你要保證，我真的能武功突飛猛進，學習過目不忘。”柏承誠的性格，注定他不可能當一輩子米蟲，因爲他睚眦必報。

以前在學校，被校規和法律保護得太好了，受不到什麽傷害。這次被人打得抱頭鼠竄，差點丢命，讓柏承誠極爲不爽。既然功力可以突飛猛進，爲什麽不修煉而後報複回來？若是他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何等強大的存在，不知道還有沒有報複回來的勇氣。

柏母稍微認真了一點，“效果你絕對放心，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做不到的。但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接受洗筋伐髓，可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對不對？并且沒有回頭路可走，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步步荊棘，你也得一往無前，永不退縮。能做到嗎？”

柏承誠不耐煩了，“嗨呀，妖精，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來吧，誰怕誰！不就是養活自己嗎？對了，能不能給大熊和猴子也洗一下。”他其實存有耍賴的心思，到時候混不下去，難道父母真忍心看着自己淪爲福利救濟者？

“嗯，可以考慮。畢竟你立足社會也需要幫手不是。既然說好了，我就開始咯。”知子莫若母，柏承誠的心思，柏母自然知道，但她有辦法讓柏承誠無法後悔。随手一拂，柏承誠立即昏睡過去。

柏母用手淩空虛點，牆上立即彈出一套設施。主體是一個兩米見方的蛋形透明容器，姑且稱之爲醫療艙吧，裏面盛裝着滿滿的藍色液體。有許多細管連接在容器和牆壁上。

柏母手一抖，柏承誠全身的衣服立即全掉在地上。然後随手一抛，柏承誠就莫名奇妙地進入了那個密封的容器，似乎容器的外殼不存在一樣。那些細管，快速自動地連接上柏承誠身體跟外界的所有通道。還有兩根細管插進血管。一個輕薄的頭套，恰好套在柏承誠頭上。細管内的液體，在快速有序地流動。

柏母拍拍手，“完工。兒子诶，老娘等了你十年終于等到了你開口。真好，總算可以逍遙自在咯。自今日始，你将成爲一條萬衆矚目的蛟龍。好期待你風雲激蕩的人生畫卷。”

柏母回到樓上，喊醒魯有志和範公明。

兩人趕緊起身問好，“阿姨好。橙子沒事了吧？”

柏母笑道：“他沒事，你們有事。橙子嫌你倆武功太低，腦袋太笨。将你們逐出‘三人行’了。”

兩人知道柏母喜歡開玩笑，并不當真。但很是鄭重地保證，會努力修煉，下次絕不讓橙子再被人家打傷。

這兩貨之所以在柏母面前恭敬異常，是他們知道柏母的恐怖。别看柏母像個嬌滴滴的少女，但不用近身就能将二人虐的欲仙欲死，也不知道是氣功還是念力。而且他們所學的功法，都是柏母傳授的高級功法，并非學校裏普及的那種垃圾貨色，所以即使不怎麽用功，修爲也不弱于同齡人。範公明雖然力氣上差一點，但其輕功絕對是同學中出類拔萃的。

柏母撇撇嘴，“哼哼，靠你們努力，這輩子估計是沒機會的。橙子在洗筋伐髓，功力必将突飛猛進，且學習起來過目不忘。你們想不想？”

魯有志，“當然想。”

範公明，“阿姨，什麽條件？”

柏母，“跟橙子做一輩子的兄弟，永不背叛。”

“這是肯定的。”兩人異口同聲。他們此時還沒意識到，這個承諾是如此之重。

柏母臨空拂了一下手，魯範二人立馬在躺椅上昏睡過去。柏母喃喃自語，“這是你們自己的承諾，可别怪我。”然後突然憑空消失了。下一刻，她已出現在上百公裏之外的魯家農莊。此舉連坐在樓下的方星航都毫無察覺，唯有柏父李衡源擡了一下頭，然後若無其事。

不說樓上的詭異。

樓下，柏父李衡源将方星航引向書吧内。

方星航不放心地說：“李老師，還是先送柏誠去醫院吧。他傷得可是不輕。”何止是不輕，簡直是岌岌可危。

老李沒停下腳步，“沒事的，犬子皮實，一點小傷要不了他的命。請。”

這還小傷？方星航不懂李衡源是哪裏來的自信。

被魯有志範公明稱作雲哥的那個書童機器人，側身在前面引路，一舉一動，跟講究古禮的世家大族裏那些經過專門培訓過的管家似的。

方星航無話找話，“李老師，您家這個機器人太逼真了，簡直跟真人一模一樣，在哪買的？”

老李答非所問，“呵呵，有些年頭了。小雲，幫我們拿兩碟點心，泡兩壺茶來。謝謝。”

小雲回答：“好的，家主。方老師，你喝什麽茶？”語音、語氣，完全沒有一點機器音的痕迹，跟真人對話沒有任何區别。

方星航說：“随便，我對喝茶沒有講究。”他有意考量一下。在他的印象中，一般機器人可點不出‘随便’這道茶來，有的會說沒有，有的會請你重新說出準确的茶名。

小雲說：“那好，就跟家主一樣吧，他愛喝竹葉青。”

方星航一愣，這機器人的智力也太高了一點吧？

方星航的表情自然看在老李眼中，可他不做任何解釋，引領方星航繞過屏風，來到閱覽大廳邊上的一個小隔間。

大廳裏，隻有兩三個人在安靜地看書。書架那邊還有一兩個人在找書。總共加起來，也就三四個顧客。雖然這裏的消費不低，但一天下來也就七八個顧客，是怎麽都撐不起這麽大的門面消耗的，更别說古董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