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
蕭業試着喚道。
“呵呵,果然瞞不過你小子!”
蔡先生踱了過來,呵呵一笑,盯着蕭業打量,漸漸地,目中綻出奇光,贊歎道:“難怪你能識破我,原來把史進的中陰身煉制成了魂衣。”
蕭業道:“你能把中陰身變化成史進的模樣,又有陽氣流動,看來真正的史進已經被你殺了。”
蔡先生淡淡道:“史進的死活無足輕重,不過蔡某好奇的是,明明你我之間并無怨仇,佛道二門乃至于女皇,也始終視你爲敵,你卻爲何一直敵視蔡某?
若是僅爲了過往的小小龌龊,實是沒有必要,立場不同,互生争鬥很尋常,再說你非但沒吃什麽虧,還打爆了我的中陰身,是不是?
史進已死,一切的恩怨也該結束了,蔡某還是那句話,你我兩人,處境相當,正該抱團合力才對,何至于鬥個你死我活?甚至蔡某可輔佐你成就人皇之位,條件隻是将來複我陰陽宗道統,這點要求對你不算難吧?”
蕭業暗呼了聲厲害,如果不是了解蔡先生的爲人,恐怕誰聽了這話都會心動。
在蕭業心目中,蔡先生是毒士賈诩一類的人物,他從不認爲自己是曹操,能降伏賈诩,把這種人擺身邊,就如咽喉盤着條毒蛇。
“呵~~”
蔡先生又呵的一笑:“我知你對我仍有疑惑,此事不急于做決定,不過你我之間,還是要盡量加強互信爲好,也罷,你是爲邪神而來,蔡某就先助你滅去邪神。”
說着,轉身離去。
蕭業怔怔站着,面色陰晴不定,他感覺到,蔡先生與以往不同了,似乎發生了某種蛻變,也更難對付了。
碰到蔡先生,完全是個意外,既然蔡先生自誇能助自己滅去邪神,那就先看一看,蕭業也無心再逛下去,索性原路回返。
“衛領,這麽快回來了?”
見着蕭業,林敏漪訝道。
“碰見個老熟人,暫時琢磨不透他的意圖。”
蕭業沉吟道。
“哦?不妨說出來聽聽?”
林敏之與郭婷婷也從旁過來。
蕭業把蔡先生會面的經過道出。
林敏之道:“蔡恒遠的大名,我們也聽說過,此人對衛領示好,怕是存了兩面下注之意,論起處境,雖然衛領艱難,但是蔡恒遠更難,好歹衛領有正統身份,旁人不敢明着對衛領下手,而蔡恒遠人人喊打,又關系着陰陽宗小世界,一旦暴露身份,佛道二門會毫不猶豫的出動陽神抓他,故而才有向衛領示好之意。
但此人刻薄無情,或許又存有投奔外域的想法,才會主動請纓剿滅邪神。”
林敏漪不解道:“邪神不就是外域與陰山宗弄出來的麽,他想投奔,直接投奔便是,爲何要兜個大圈子,難道就不怕惹惱外域邪魔?”
林敏之擺擺手道:“這你就不懂了,陰山宗好歹是個實力不俗的宗門,投奔了外域,有自身的價值所在,可是蔡恒遠孤家寡人一個,他能有什麽,冒然去投奔,人家未必要他,就算要了,也是拿他當先登送死,所以他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噢,我明白了!”
郭婷婷點頭道:“邪神在外域邪魔眼裏,怕是連狗都不如,殺了就殺了,根本不會在意,此人果然心計深沉。”
“哈哈~~”
蕭業目中現出奇光,暗道果然是在南诏那等惡劣環境裏鍛煉出來的,看問題的角度就是不同,随即哈哈一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呐,本官受教了。”
林敏之微微笑道:“衛領是身在局中,才不如我這個局外人看的透徹,不過從蔡恒遠的表态來看,此人雖極不可信,但是在正式投了外域之前,理應不會再與衛領爲敵了。”
蕭業道:“聽其言,觀其行,我們在一邊先看着,這幾日剛好放松下。”
林敏之能看的出,蕭業對自己的态度改變了,其實從本質上來說,他與蔡先生沒什麽兩樣,都是展現出自身的能力,期待獲得重用。
所不同的,是林敏之認準了蕭業,效明主于微末,而蔡先生心思不明,或許投奔外域都不是他的終級目标,這種人别看表面風度翩翩,實則内心極爲高傲,不會雌伏于任何人之下。
就如陰陽宗最鼎盛時期的蘇秦張儀,縱橫天下,硬憑着兩張嘴,把玩七國于指掌之間,這是何等的氣概?
在蔡先生眼裏,也許外域隻被當作了一塊墊腳石。
……
晉陽宮!
百年老建築就是不同,又長期沒人居住,僅憑幾個太監打量,整個宮殿,都散發出陰森森的寒氣。
武三思剛進駐,就大呼後悔,好在沒多久,張開則帶領太原官紳來了,除了銀兩、貼心的生活物資,還有幾個姿色不俗的美人兒。
殿内熊熊燃燒的炭盆,帶來了溫暖,美人兒端茶倒水,把他服侍的舒舒坦坦,張開則等人更是陪着笑容,谀辭如潮,把武三思贊的魂都飄了。
眼見氣氛一片融融,張開則清咳兩聲,便道:“咱們太原鄉紳啊,久慕天顔,雖陛下事務繁忙,無暇北幸,甚爲遺憾,但梁王是太後的親侄,有梁王來也是一樣,不知梁王打算在太原呆多久,我們也好心裏有個數,各家相互調濟着,盡心盡力,讓梁王住的舒坦,過的舒心,若是有事情,也可交待下來,必爲梁王辦的妥當。”
“這……”
武三思也不傻,他聽出有套話的意思,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能明着說,我是來查你的吧?一時頗爲爲難,
“阿彌陀佛~~”
突有佛号喧起,玄晔與衆僧合什步入。
武三思大喜,佛門回來,他就有了主心骨,髒活可以交給佛門去幹,佛門雖對付邪神拉胯,但是殺人沒問題。
“法師回來就好!”
武三思站起來迎接。
玄晔點頭示道,便道:“我佛門受陛下委托,協助梁王調查太原邪神泛濫之事,今張大人在,甚好,貧僧代梁王問一句,張大人難道不知朝廷嚴禁淫祠邪神?”
張開則爲難道:“梁王,下官實是冤枉啊,近幾年邪神泛濫,下官也曾竭力打擊,奈何老百姓非要拜,勸說不聽,若是強行驅趕吧,他又鬧事,下官生怕惹來民變,正一籌莫展,恰好梁王來了,下官願協助梁王,一舉鏟除太原淫祠。”
武三思聽出張開則有推卸責任的意思,雖然心裏不爽,可是在情理上,他是女皇欽命的并州牧,蕭業已不知所蹤,他有必要挑起大梁。
而且他始終觊觎太子之位,幹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獲得姑媽的認可,不也是心裏所想麽?
有佛門在背後支持,怕什麽?
玄晔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又道:“貧僧等隻是先随梁王探探情況,若事有不諧,可請動諸位師伯師叔前來。
這可是一顆大大的定心丸啊,如果還猶豫不決,武三思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于是雙手負後,緩緩步下台階,滿含威嚴的目光一掃階下諸人。
每個與他目光接觸的,都不自禁的低下腦袋,讓他滿意萬分,厲聲道:”有張大人的表态,此事就好辦了,本王請張大人調派人手,下令自即日起,搗毀一切淫祠,但凡有敢參拜者,以官法論罪。”
“是,下官立刻去辦!”
張開則爽快的很,拱了拱手,帶着衆人告辭離去。
“嗯~~”
武三思意氣風發的捋着胡須。
玄晔卻是心裏泛起嘀咕,以剛進太原,就全城排查來看,張開則不該這樣配合,難道是另有蹊跷?
“梁王還須小心,張開則或有變!”
玄晔提醒。
“哈哈,本王省得!”
武三思哈哈一笑,又道:“你們幾個,喬裝打扮,出去探探情況!”
“諾!”
部分騎兵施禮退下。
傍晚時分,陸續回來。
“情況如何呀?”
武三思倚在一位美人兒的懷裏,慵懶的問道。
那人道:“王爺,情況不大妙啊,張大人以王爺的名義,向全城發布告示,并征發徭役,去搗毀淫祠,激起了民衆的強烈反抗。
就如屬下在石虎祠前所見,幾十丁壯和衙役被近千民衆圍的水洩不通,指責漫罵,拳腳相加,别說搗毀,脫身都難啊,其餘各處也大體如此。”
“什麽?他張開則哪來那麽大的膽子?”
武三思也不傻,看出是張開則有意爲之,頓時大怒。
其實張開則的手段從古至今,并不稀奇,你下的命令,我不違抗你,按你的要求去辦,但是我要辦,就把事情辦絕了,以最粗暴的手段去辦,再配合有心人的煽風點火,激起民意憤怒。
就如明代萬曆末年的蘇州五人墓碑案,是一起典型的挾裹民意事件,要知道,老百姓往往是盲從的,某某領袖振臂高呼,陳辭激昂,立能裹挾來大批不知情民衆。
張開則也是使用了類似的手段,還口口聲聲是按朝廷特使并州牧武三思的命令去做,把民衆的怒火引導到武三思頭上。
如武三思處置不當,極有可能引發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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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