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蕭業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姚崇與周謹的眼裏,滿是恨意!
雖然中了蠱術是受害者,可是後果難以承受,最差也是仕途斷絕,更有可能人頭落地,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太後,臣可否站起來說話?”
蕭業不爲所動,向上拱手。
“起來罷!”
太後揮了揮手。
“謝太後!”
蕭業稱謝起來,轉頭道:“請法師探查!”
玄晔正待上前,被靈苦攔住。
剛剛姚崇與周謹進來,靈苦暗中以元嬰級的靈覺一掃,并未發現異常,但他不認爲蕭業在胡亂攀咬,隻能是對情蠱的了解不多,偏偏還不好意思詢問,穩妥起見,不如親自出馬。
“阿彌陀佛,請兩位施主放松,待貧僧以佛法探查一番。”
靈苦擠出一絲人畜無害的笑容,緩步上前,抓住了姚崇的手,以真元緩緩探查。
“嗯?”
靈苦眉眼一跳!
姚崇頓時心裏一沉。
靈苦又道:“請師兄再來探查!”
随即去查周謹。
周謹也緊張起來。
姚崇卻是更加緊張,看着走來的靈元,伸出的手腕都在顫抖。
殿内的空氣仿佛凝滞了般,呼吸都變得沉重。
靈苦查完周謹,站往一邊,并不說話,眉心微鎖,縮于袖内的手綻動不停,暗暗掐算。
是的,他一點頭緒都沒有,爲保周全,隻得以掐算之道,掐算姚崇的氣運,加以分析。
說到底,佛門雖大能衆多,但是論起對花間派的了解,遠遠比不上與之纏鬥無數年的素心宗。
事實上在佛道二門眼裏,花間派也隻是個二三流的宗派,犯不着耗費精力去過多了解,而且給花間派十個膽子,也不敢對佛道二門中人種情蠱,緻使他們對情蠱隻存在于聽說過的層面上,不比深受其害的素心宗。
好一會兒,靈元也檢查過了周謹,問道:“師弟,如何?”
“這……”
靈苦頗爲難以回答,從探查上看,沒有問題,但是無論姚崇還是周謹,均是氣運晦澀,表明有災禍臨身。
“蕭施主,什麽情蠱,怕不是你杜撰的罷?”
玄晔沉聲喝問。
一聽這話,姚周二人就如打了雞血般,連聲嚷嚷:“太後,佛門高僧都發話了,是蕭大人構陷我等,請太後将此兇徒嚴查!”
‘蠢才!’
玄晔暗罵!
他的原意根本不是爲姚崇周謹開脫,他從兩位師叔的表情判斷,或許是着了道,卻是未曾探出,俯首認輸丢不起那張臉,于是出言相激,希望蕭業能給點提示。
可這二人倒好,立刻打蛇随棍上,咬死佛門未能查出。
果然,蕭業問道:“兩位法師,是否認定姚大人與周大人未曾中了情蠱?”
靈元不置可否道:“蕭大人以爲呢?”
“哈!”
蕭業哈的一笑:“是本官指認姚大人與周大人中了情蠱,法師爲何還要問我?”
靈元老臉有些挂不住。
蕭業又道:“既然佛門道不出個所以然,不如請梅花内衛的高手或者道門高人過來,如何?”
“蕭大人有話直說便是!”
玄晔哼道。
如果把梅花内衛或者道門請來,就不完全是蠱毒的問題了,而是将上升到政治問題。
用現代話來說,中沒中毒,醫學家說了不算,由政治家說了算,蕭業就存有把蠱毒問題政治化的險惡用心,試圖将道門與梅花内衛全拉進來,圍剿花間派!
太後可不願把事情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不悅道:“蕭卿,你既言之鑿鑿姚崇與周謹中了情蠱,不妨指出中在何處。”
蕭業隻得道:“回太後,姚大人與周大人的情蠱被下在了膻中穴。”
“哦?”
太後向靈元和靈苦看去。
二僧胡須略一抽搐,繼續細察,好不容易,才覺察出了一點點氣息方面的異常。
這倒不是說靈覺不行,而是靈覺偵測到的,是抽象畫面,蠱蟲已經在穴道中落地生根了,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因此呈現出能量層級分布的靈覺很難覺察出端倪。
好比用雷達探測隐形戰機同樣困難。
在本質上,元嬰期的靈覺與金丹期靈覺除了探查範圍更大,對能量層級的區分更細緻入微,并無大的區别。
但才氣不同,才氣呈現的畫面,是直觀畫面,不依賴氣息與能量層級分辨,觀察的是事物的本質。
顯然,蠱蟲再善于僞裝,也沒法僞裝成爲人體的組織結構。
另還有一點,蕭業修煉玉圜玄明真經,煉神入穴,對穴道的了解遠超尋常修士。
這可把靈元靈苦兩大元嬰給爲難住了,二人幾乎可以确認,姚崇與周謹确實中了蠱,可是僅憑氣息上的異常,難以道出個所以然,更不用說驅除。
略一遲疑,靈苦問道:“蕭施主既已發現蠱蟲,爲何不驅除?”
蕭業坦然道:“此蠱乃花間派所下,本官非花間派中人,又法力淺薄,哪裏敢爲人驅蠱,法師莫要強人所難,還請兩位法師出手,救姚大人與周大人一命。”
“撲通!”
聽得這話,姚崇與周謹面色煞白,跪了下來,渾身瑟瑟發抖。
中了蠱!
實錘了!
“兩位法師可有法驅除?”
太後轉頭問道。
靈元硬着頭皮道:“恐怕得由陽神出面。”
太後柳眉一擰!
事情鬧大了。
通常陽神不理會俗事,除非通了天,才會出面,如南诏獸潮、蕭業授誦詠讀書法這等大事,而朝廷裏幾個官員中了蠱,關他陽神屁事啊,把所有受懷疑的人殺了,才最幹脆利落,又何必去耗費自己寶貴的法力去解決麻煩?
而且朝廷裏到底有多少人中了蠱,很難查,難道要把所有去過韋九娘那裏的人一個個拉過來做檢查?
在陽神眼裏,是死些人的小事,不值當出手,但在朝廷,處理不好,就是一場風暴。
這時,上官婉兒問道:“請問蕭大人,你是如何發現姚大人與周大人中了蠱?”
蕭業拱手道:“回婉兒姑娘,我曾受姚大人與周大人之邀,去過一次九娘菜館,當時就感覺韋九娘不正常,不象是尋常人,這沒法說出來,完全是出于一名刑名人的警覺,所以我一直安排人手暗中叮梢。
後來發現,張易之曾進去過,隻待了小半個時辰,顯然不是飲酒尋歡,因此我懷疑,韋九娘開的菜館是花間派在神都的據點,爲此,我特意向素心宗詢問了花間派的淵源,得知此派煉有情蠱,陰毒異常。
且花間派中人,其心法名絕情經,講究絕情,爲達目地不擇手段,了無人性,故而我又大膽推測,花間派會否以情蠱秘密控制朝廷官員?畢竟坊間有傳言,張易之乃隐太子後裔,欲借機複辟隐太子道統未必……”
“婉兒問你話,你直言便是,扯什麽扯?”
太後聽出了蕭業有抹黑張易之的意思,揮手打斷。
蕭業無奈道:“禀太後,臣隻是想把前因後果交待清楚,既然太後有旨,那臣就直言了,臣因存有先見,故以才氣探查兩位大人,果然中了蠱。”
玄晔問道:“蕭大人既然昨夜就已發覺,爲何當時不采取手段?”
“呵~~”
對玄晔,蕭業可沒那麽客氣,冷冷一笑:“法師乃佛門中人,不明朝廷規矩,喝幾兩花酒,呷呷伎,在我大唐,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本官把兩位大人叫去台裏問話,已是壞了官場規矩,若是扣留不讓走,隻怕将掀起軒然大波,本來本官欲于今日禀報太後,恰逢太後召見,如此答複,法師可滿意?”
“這……”
玄晔被怼的老臉通紅。
是的,你一個和尚哪裏知道官場中事?
姚崇與周謹卻是不自在了,不就是剽個昌麽,犯得着一次次拿出來鞭屍?還是當着太後的面鞭?
上官婉兒嘴角綻出一抹笑意,又問道:“當初在汝州,是以才氣解去蠱毒,今以才氣,可能解去情蠱?”
太後神色複雜的看了過來。
她既希望蕭業能解去情蠱,可一想到此人是蕭業,心裏又憋的慌。
“禀太後,司衛少卿張大人求見!”
正爲難的時候,外面有太監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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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