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麽?還不快拆?”
蕭業回頭厲喝!
“這這……”
衆人還是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畢竟這是每日都在參拜的神靈,現在讓拆祠堂,既不敢,也轉不過彎子。
蕭業二話不說,一腳向衛鞅像踹去!
轟隆一聲!
丈二高的泥胎像傾倒在地,重重砸出滿地塵土。
“中丞大人都親自出手了,爾等還有臉站一邊?”
陳藩心一橫,大喝一聲,就抄起家夥,往其餘塑像砸去。
“上!”
薛紹與張羽各抄家夥去砸。
有人帶頭,又有蕭業的強力彈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打砸行列。
但還有十幾個禦史站着不動,都是打算去左肅政台投奔周興,猶豫不決。
蕭業看過去道:“動手了,本官便放你們走!”
“衛鞅爺爺,可不是我們要冒犯您啊,是迫不得己啊!”
一名禦史二話不說,跪地上磕了個頭,就抄起錘子,狠狠砸在了李斯的腦袋上!
“轟!”
半邊腦袋碎了。
“衛鞅爺爺,您擔待着啊,待小的去了周大人那裏再将功贖罪!”
又一個禦史,也磕了個頭,抄錘子砸向韓非。
一時之間,砰砰連響,塑像被砸的稀爛。
蕭業滿意的看着一地泥渣,揮手道:“過來罷,本官給你們辦手續。”
“嘿,多謝中丞大人!”
那十來名禦史興高彩烈,屁颠颠的跟在蕭業後面,仿佛去了左肅政台,就能重新過上吃香喝辣,欺男霸女的好日子一樣。
蕭業暗暗搖頭,這是利令智昏啊。
好不容易右肅政台走上正軌,自己也沒去追究以前犯下的罪孽,可以清清閑閑過日子,可是仍不滿足,非得過刀頭舔血的日子,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自古爲鷹犬爪牙者,從沒好下場?
既然一心求死,蕭業也由得他們,回到大堂,一一辦了離職手續,讓他們當天就走。
少了十來個禦史,右肅政台空閑了,暫時蕭業也沒有擴招的意思,主要是太後明擺着把右肅政台投閑置散,招來了人也沒案子辦,不如就這麽些人,關起門來過小日子,不惹事生非,每月俸例照發,豈不快哉?
接下來,蕭業親自設計了儒聖殿的規劃方案,大體與各處的文英殿類似,隻是向前挪動了諸葛亮和張良的位置,位于文昌帝君以下第一列。
好歹諸葛亮傳了自己《兵法二十四篇》,别人投之以桃,自己不能不報之以李,張良則是起掩護和添頭的作用,以免被人覺察出自己和諸葛亮的關系。
再看天色已晚,蕭業吩咐了聲落值,自行離去。
而法賢祠被拆一事,亦如旋風般傳遍洛陽。
這簡直是出人意料,不過想想是蕭業,也不奇怪,畢竟自蕭業進京以來,每有出奇之舉,要說他一段時間不搞些事情,那才是新聞。
蕭業卻是走在路上,暗暗思索着進賀表的問題。
作爲狀元,有義務交出一篇華美的文章向太後表忠心,但蕭業是正統的李唐血脈,太後稱帝他可以默認,以無力反抗安慰自己,進賀表就過份了。
隻是這次不同于以往,以往小打小鬧,太後可以容忍,而進賀表是政治站隊的體現,不進賀表會被太後視之爲敵,全力打擊。
該如何是好呢?
诶?
有了!
突然蕭業靈機一動,理學中有道統大于治統的觀點,自己可以編一部理經獻給太後,太後應該能看明白,道統大于治統,爲太後稱帝提供了理論依據,比什麽大雲經,淨光天女轉世更加具有現實意義,順道借太後的手推廣理學。
憑心而論,在治國方面,理學優于心學,心學過于強調個人修養,不具備理學的普世性,隻是理學的經義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歪曲。
辟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此言出于程頤,如果嚴格聯系上下文,仔細思考,會發現,此處的節,并不指婦女的貞潔,而是氣節,這與孟子的舍生取義說又有多大的區别?
不過把話說回來,理學經義因其普世性,确實容易歪曲,這是需要警惕的地方,要想防患于未然,隻有一個辦法,把理學的解釋權牢牢把握在手裏。
有了對策,蕭業精神一振,步伐都透出幾分輕松。
“蕭大人!”
突然街邊有人召喚。
蕭業轉頭一看,姚崇與周謹正面帶微笑看着自己。
以他地級二品的才氣,一眼就看出,姚崇的笑容中,帶有一絲陰晦的意味,而周謹,則是竭力掩藏着妒忌。
蕭業眼神微縮,他和周謹勉強算是同科,作爲建康知名的大才子,周謹妒忌自己很好理解,但與姚崇隻在赴京趕考時,有過一面之緣,之後再無交往,今日明顯是沖着自己而來,難道有所圖?
聯想到姚崇于皇帝李旦麾下效力,蕭業留了幾分心眼,快步而去,拱手呵呵笑道:“原來是姚兄與周兄,失敬了!”
“蕭兄客氣啦!”
姚崇也順勢改了口,擺擺手道:“今日落值,偶遇慎之(周謹表字)賢弟,漸漸談到了蕭兄,蕭兄所爲,連我等也甚爲汗顔呐,不想又偶遇了蕭兄,可謂天作之緣,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尋一清雅之處,由姚某做東,與蕭兄徹夜長談一番,豈不美哉?”
蕭業嘴角略微一撇,什麽偶遇,他敢肯定,姚崇是沖着自己來的,叫上周謹,也是因爲同科的緣故,好說話。
不過他倒是想弄清姚崇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于是道:“既是姚兄有請,蕭某哪敢推辭,請!”
“哈哈,蕭兄爽快!”
姚崇哈哈一笑,親熱的挽起蕭業,與周謹一起向城外走去。
因坊市制度,洛陽城外,沿洛水兩岸,越發的繁華,傍晚華燈初上,人潮如織,各家酒肆青樓賣力呦喝,姑娘們也倚門弄姿,紅袖招招。
雖然蕭業見慣了美女,卻也頗覺别有一番風情。
三人一路行走,一路說笑,文人之間,哪怕再是勾心鬥角,都永遠有着說不完的話題。
不覺中,姚崇把蕭業周謹帶到了一處背街的小巷,指着一處院門哈哈笑道:“蕭兄莫嫌寒碜,此處雖不起眼,卻是别有洞天呐,尤其是叫化雞、珍珠豆腐等佳肴,尋常人更是難以品嘗。”
蕭業一看,門外并無店名,隻在左右各挂着個紅燈籠,有數了,不就是唐代的私房菜館麽?
“姚兄這麽說,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兩位,請!”
蕭業伸手示意。
姚崇微微一笑,率先踏入。
“喲,姚公子周公子來啦!”
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婦人熱情的迎了出來,體态豐娆,面容豔美,身披牡丹繡花大袖衫,淺黃碎花裹胸緊緊勾勒着軀體,那宏偉巍峨,随着步伐搖曳生顫,人未至,已滿院芬芳。
周謹移不開眼了。
就連蕭業,也不由暗贊這婦人的風采!
那婦人眸中含着笑,略微一掃,訝道:“這位公子倒是面生的緊呢。”
“九娘啊九娘,你可要自罰三杯啊,以往每逢宴客,你必彈唱蕭狀元與慎之賢弟的曲目,慎之你常見,卻一直憾于無緣得見蕭狀元,今日本官和慎之給你把人領來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才是!”
姚崇微微一笑,把蕭業介紹過去。
周謹也是暗暗點頭。
當年他在江東,亦是小有薄名,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蕭業能一竄成名,他很不服氣,并不認爲自己的才學遜于蕭業,隻是運氣稍欠罷了,而今日,姚崇當着九娘的面,把他與蕭業并稱,讓他心裏很舒服。
蕭業卻是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姚崇。
其實從地球曆史來看,姚崇确是一代名相,但是名臣名相與人品不挂勾,不能因爲他在政治上的成就,就把他歸爲品德高尚的那一類。
事實上品德高尚的人,是玩不了政治的。
姚崇的特點,在于能因時趁勢,順勢而爲。
這種人,是典型的清流,行事隻論目地,不擇手段,天下無不可犧牲之人,于國有益,于私,極難對付。
蕭業不相信姚崇是單純的示好,無事獻殷勤,還非奸即盜呢,他對姚崇的用意越發的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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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