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無語,暗道這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麽,不過她可不敢和太後明說。
沉默了小片刻,太後又道:“朝中還有誰人可執掌右肅政台?”
“這……”
上官婉兒神色一滞。
也确實,酷吏死傷慘重,右肅政台草木皆兵,已經沒人敢于出面挑大梁了,調任别的官員去,又鎮不住酷吏,再說也未必有人願意去右肅政台。
難道太後真的想讓蕭業出掌右肅政台?
乍一看不可能,蕭業幾乎把右肅政台拆了,但是轉念一想,李唐皇室被誅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老實安份,太後去了威脅,也許該考慮挽回濫用酷吏的名聲了?
果然,太後哼道:“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執掌一部的才能,還得看看再說,朕給他個機會,婉兒,替朕拟旨。”
上官婉兒芳心微凜,她聽出了太後的言外之意,朝中還有幾塊硬骨頭,連酷吏都啃不動,是清流中的中堅份子,又不象狄仁傑識時務,會做人,也許要拿蕭業做刀了。
“諾!”
上官婉兒暗暗歎了口氣,伏案書寫。
……
肅政台受太後直轄,旨意不必經門下省,蕭業接了旨,目光沉凝。
這份旨意以一個現代人的經驗來看,極其不正常,政事堂居然一緻贊同由自己出掌右肅政台?太後也爽快的批了?
他在前世雖然沒當過官,但事業單位也是個小官場,官場生态一點都不弱于行政機關,而且現代資訊發達,他立刻嗅出了捧殺的意味。
不僅太後是要拿自己當刀使,怕是政事堂的幾個宰相也不安好心。
诶?
等等!
蕭業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保護薛紹的好機會。
太後嫌棄薛紹,主要是平庸無能,既然如此,自己就給薛紹一個操辦驚天大案的機會,雖然有可能把薛紹卷入暴風眼裏。
但是《史記.陳涉世家》中有句名言,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以薛紹的處境,套用太史公的這句名言極爲貼切,坐着不動,太後都要殺他,爲何不攪些風雨出來呢,也許把水攪渾了,就未必死。
‘你娘的,老子就辦一樁驚天大案出來,攪你個天翻地覆!’
蕭業眼神漸冷,随即離府,去往素心宗在洛陽的秘密據點。
“姐夫!”
剛一踏入小院,就有一名長相甜美的姑娘甜甜叫喚。
“蘇大家可在?”
蕭業笑着問道。
那姑娘道:“蘇師姐和嬉師姐被師門召回了建康,如今隻剩姒師姐主持,姐夫有事找姒師姐也是一樣的。”
“行,你去忙吧!”
蕭業點了點頭,向深處走。
姑娘們見着他也不當外人,紛紛出言問好,還有直接抛媚眼的。
蕭業也微笑相應,很快進了裏屋,正見姒彩兒伏案書寫着什麽,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單論容貌身段,姒彩兒、嬉蓮兒與蘇月兒難分軒緻,隻是蘇月兒更加狐媚些,嬉蓮兒則偏向于妖冶,此時凝視着姒彩兒的側臉,倒是有一種清秀攝人的美。
蕭業曾聽殷殷說起,如蘇月兒這樣色藝雙絕的佳人,素心宗數代才會有一個,今世居然一下子出現三個,可見素心宗也得了氣運。
“蕭郎?”
或許是留意到了蕭業的注視,姒彩兒擡起頭,乍現驚喜之色。
“沒打擾你吧?”
蕭業笑道。
“瞧你說的,要不是妾這段時間事忙,抽不開身,早搬去你家住啦,反正你家裏就你自己,你不會嫌妾礙事吧?”
姒彩兒站了起來,笑吟吟道。
“怎麽會呢。”
蕭業頗爲吃不消,幹笑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再有兩日,妾就好了,妾要睡月兒師姐那一間,嘻嘻,妾可不比師姐差,師姐會的妾都會!”
姒彩兒眸中泛出羞意,嘻嘻一笑,便笑容斂去,又道:“蕭郎過來,是有事情吧?”
“嗯!”
蕭業點頭道:“有件事要拜托姒大家,我懷疑史進貪污建造九塔的寶材,姒大家能否着人留意着他?”
“哦?你要對付史進?他可是太後的面首呢,些許寶材而己,怕是扳不倒他。”
姒彩兒眼神驟然一縮。
蕭業正色道:“太後不在意,難道佛道兩門還在不意?姒大家别忘了,史進背後站着蔡恒遠,如把史進下獄,必能把蔡恒遠逼走。
剛剛太後已下懿旨,命我執掌右肅政台,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第一把火,就從太後的面首燒起!”
姒彩兒嬌軀微震,沉吟道:“蕭郎爲何甘願得罪太後也要對付史進?能否告之緣由?妾才好有所針對。
蕭郎可以放心,妾對你和師姐對你的心并無分别,能與師姐說,就能和妾說。”
“好!”
蕭業也不遲疑,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
姒彩兒喃喃道:“妾明白蕭郎的意思了,是打算引佛道二門對抗太後。”
“不錯!”
蕭業點頭道:“事關我的妻子,我必須要保薛紹,而我個人勢單力孤,隻有借佛道二門之勢,才能讓太後有所忌憚。
此舉雖會觸怒太後,但太後碰到了我的底限,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匹夫一怒,尚血濺五步,别說太後,就是陽神,我也敢濺他一身血!”
姒彩兒的神色漸漸複雜起來,怔怔看着蕭業半晌,才道:“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妾真的好羨慕那張家姑娘,她隻是小門小戶出身,論容貌又不及公主,但蕭郎爲了她,竟拒婚公主,挑釁太後,偏偏她還什麽都不知道,不行,妾已經妒忌了,你說該怎麽辦吧?”
“咋辦?”
蕭業懵然道。
“把眼睛閉上!”
姒彩兒微微一笑。
“哦?”
蕭業閉上了雙眼。
有溫熱的幽香漸漸接近,突然嘴唇一熱!
草了!
牙關沒來得及關上,又失守了!
姒彩兒這才得意的推開蕭業,笑道:“妾也是初吻噢,蕭郎可别想着不負責,好了,過幾日妾會來找你的。”
其實蕭業有時也在想,蘇月兒與嬉蓮兒對待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他一點都看不出來,不過糾結于這種事情沒有意義,因爲女人心,海底針。
有句話說的好,如果能假一輩子,那假的也成了真,隻要三女對自己沒有惡意,又不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哪怕圖謀自己些什麽,又何必那麽計較呢?
難得糊塗,利人利己,真要是眼裏揉不得沙子,誰都不安生。
蕭業微微一笑,告辭離去。
……
太後的旨意同步傳到了右肅政台,禦史們惶惶不可終日,底下的吏員卻是歡欣雀躍,因爲蕭業處事公正。
“蕭大人來啦,快列隊迎接!”
突然陳藩猛吼一嗓子。
他與張羽算是蕭業的人了,這可是翻身了啊。
一衆禦史、吏員紛紛列隊,蕭業步入大院。
“下官拜見中丞大人!”
衆人齊齊施禮。
蕭業看去,整個右肅政台的人手其實不少,除了侍禦史和禦史中丞,多是胥吏和獄卒,雖然昨日大殺一通,但是并沒有少太多。
此時,人人臉上帶着敬畏。
“諸位!”
蕭業厲聲道:“這世上,還是有因果報應的,縱然你一時僥幸逃脫,但人在做,天在看,試問蒼天饒過誰?”
底下一片靜默,有些禦史腿都打起了顫。
蕭業又道:“很多人認爲,索元禮、周仲元、來俊臣、劉光業等一幹酷吏是被本官拉下了馬,其實不然,是惡事做盡遭了報應,你們當中的一些人,昨日逃過一劫,但自己手上有沒有血債,自己清楚,就算本官不和你們清算,老天爺也會早晚找上你。
不過老天總會予人一線生機,願不願意抓住,就看你們自己了,陳藩張羽随我進去,其他人都散了罷。”
“是!”
衆人有氣無力,三三兩兩離去。
陳藩張羽跟着蕭業進了大堂。
“恭喜蕭大人!”
二人一臉喜色,向蕭業道喜。
蕭業擺擺手道:“先别高興的太早,右肅政台是狼窩,也是風尖浪口,指不定下一刻,本官也會落到索劉之輩的下場,不過隻要我們秉公執法,無愧于心,縱然粉身碎骨,又何懼之有?可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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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