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後下令立武氏五廟,天空中的龍氣,屬于武氏的份額越來越大,哪怕武氏族人并不懂望氣,也能感覺到心頭漸漸敞亮,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流遍全副身心。
與之相反,李旦卻如心裏被抽空了般,渾渾噩噩,撫着額頭,向太平公主低聲道:“皇妹,看來我家的天下真的要易鼎了,朕本死不足惜,可死後哪有顔臉去見列祖列宗啊。”
“哎~~”
太平公主幽幽歎了口氣,對于這個四哥,她已經不抱希望了,不經意的瞥了眼李隆基,見着神色有些狂躁,立刻一道真元如春風拂面般掃了過去。
李隆基舒服了些。
結成元炁清丹,太平公主在樓觀道的地位大漲,得以獲悉諸多秘聞,其中便有人皇轉世之秘,并且她還領了個守護李隆基安全的任務。
今日祭祖大典,爲免李隆基出現異常,她時刻都在留意,在她眼裏,李隆基俨然成了振興李唐皇室的希望。
“押上來!”
突然太後又喝。
李唐宗室十餘人,身着囚衣,帶着手铐腳鐐,被押到了高祖太廟殿前,強摁着跪下。
頓時,暫未被牽連的宗室們噤若寒蟬,文武大臣也是暗暗歎息,蕭業卻是陷入了爲難當中。
那十餘人被殺,會釋放出大量的龍氣,如果不取的話,龍氣将回歸本體,将來再奪取就難了,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如何奪取?
蕭業不會天真的認爲,自己攝取龍氣的時候大能們感應不到。
“斬!”
這時,場外一聲大喝!
劊子手齊齊揮起鬼頭大刀,奮力斬下!
一片雪亮的刀光閃過,十餘顆頭顱滾落,一弘弘鮮血沖天而起,但修士們的目光,均是投向了天空,就見十餘條大小不一的金蛟金蟒從屍體中竄出,向着太初宮上空的金龍遊去。
這場景确實讓人眼熱,可惜不是李唐血脈,根本奪不到龍氣。
蕭業也是靈覺緊緊鎖定,心裏作着劇烈掙紮。
就在這時,一道純以精神力凝成的繩索突然出現在天空,帶有蕭業熟悉的龍氣,當空一兜,把金蛟金蟒悉數兜住,向着遠處飛遁。
“吼!”
大金龍發出怒吼,天地間,狂風更甚,暴雨傾盆而下。
如果有顯性意識的話,大金龍也應該讷悶,自己已經殘疾了,卻還有小蟲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這世道究竟怎麽了?
“太後,太後!”
太後卻是眼前一黑,将欲昏倒,上官婉兒忙一把扶住太後。
“啊!”
李隆基也是心頭劇痛,嘶吼起來。
太平公主忙扶住他,一道真元使其昏睡過去,再一看李旦,把心一橫,直接打暈,免得李隆基暴露。
‘天助我也!’
蕭業不禁大喜。
李唐宗室除了自己與太平公主修法,還有神秘的花間派傳人,此人是李建成血脈,同樣具備龍氣。
顯然,正是此人出手奪取龍氣,自己或可混水摸魚。
尹文操也是陡然間現出震驚之色,他實在想不出,宗室除了太平公主,究竟還有何人身具修爲。
“掌教!”
身邊一名元嬰趕忙道:“若能确定此人乃李唐宗室,将來或有大用啊!”
雖然道門是一體的,但道門内部各派的競争也很激烈,而人皇轉世,是由上清宮主持,樓觀道難免會有些想法。
不是說非要與上清宮一争短長,如果手頭能握有一名具備李唐血脈的修士,至少能多個選擇,或還能迫使上清宮讓渡些利益。
太平公主是女子,樓觀道并不認爲有登基稱帝的可能,此時卻出現了一名李唐修士,樓觀道的幾個元嬰都動心了。
突有幾道遁光從梅花内衛的方向,朝龍氣追去。
那元嬰急道:“若是讓梅花内衛找到那人,必殺無赦啊!”
“沙門也動了,怕是不懷好意!”
佛門的方向,也飛出幾道遁光。
“走!”
尹文操帶着幾名元嬰金丹飛遁而去。
“好機會!”
蕭業也身形一閃,緊緊追上。
卻是沒人留意到,蔡先生不見了。
“你過來做什麽?”
空中,尹文操看見蕭業,心裏極爲不爽,回頭喝斥。
蕭業不客氣道:“本官身爲梅花内衛,現有妖人搶奪龍氣,自當将之揖拿!”
“呵,你對太後倒是挺忠心!”
尹文操冷哼了聲,就帶着門人加快遁去。
蕭業眉心微擰,從尹文操的話語中,他嗅出了一絲很不妙的氣息,也許道門,對那花間派妖人并無惡意。
其實想想也正常,花間派的‘惡’,主要表面在兩方面,一是站隊錯誤,當年站了李建成,是太宗一系的天然死敵,但對于道門,不存在是非對錯,隻論有用無用。
二是淫。
大唐不是明清,時人對于淫并不深惡痛絕,道門也不是衛道士,更何況花間派禍害的主要是素心宗女子,道門更沒有懲惡鋤奸的必要了。
想到這,蕭業心裏有了緊迫感,也許今日就是殺花間派妖人的最好時機,否則一旦讓他領會到道門的意圖,轉而與道門合作,會非常棘手。
除了道門,還有佛門與梅花内衛高手盡出,佛門的意圖不明,梅花内衛則是必欲殺之而後快。
诶?
蕭業突然意識到,沒看見銀鳳,隻有赤狐與哮天帶上幾個衛領追了過去。
銀鳳去了哪裏?
‘都什麽時候了,還去想這些?’
蕭業搖了搖頭。
蘇月兒曾指出花間派身法詭異,而且此人敢于當着諸多元嬰的面虎口撥牙,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不會輕易被擒殺。
蕭業身形一晃,向遠處遁去。
他自身是龍種,能感應到龍氣的位置,隻要龍氣還未被煉化入體,跑到天邊,都能被他找到,沒必要依賴别人。
況且這是龍種與龍種之間對龍氣的争奪,他更擔心有外人在場,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蕭業的感應裏,那一縷龍氣忽閃忽閃,變幻不定,或轉折,或大迂回,但總體趨勢是向關中移動。
突然蕭業猜出了此人的意圖。
李建成雖因玄武門之變被誅,但太宗并未剝奪李建成的宗室身份,于貞觀二年,封爲息王,又于貞觀十六年,追贈太子,谥号隐。
換言之,長安李唐太廟仍供有李建成的靈牌,那妖人或許不能随意吞噬龍氣,必須得李建成英靈相助,才能将龍氣煉化。
他的目地,便是長安太廟!
雖然這隻是個猜測,但也是對心性的淬煉,如果猶豫不決,将來再有類似的猜測會更加猶豫,漸漸失去自信,因此蕭業毫不猶豫的直奔長安。
他相信自己的猜測,也相信自己身爲龍種,得冥冥中氣運庇佑,有逢兇化吉之能。
……
自高宗顯慶二年,武後提議将洛陽立爲東都,各衙署必須在洛陽設立分支機構時起,二十多年間,大唐的朝廷中樞反複往來于長安與洛陽。
在這過程裏,随着武後權勢日盛,洛陽日益繁華,長安也逐漸歸于平庸。
今時的長安,隻剩下微弱的龍氣,如冬眠般蟄伏,街道上雖人流湧湧,太極宮與大明宮卻幽靜凄冷,台階都落上了塵土與枯葉。
太廟位于太極宮以南,皇城的東南隅,武德元年五月,時李淵稱帝建廟,尊奉前四代祖爲宣簡公、懿王、景皇帝、元皇帝,奉其神主,立于太廟。
後高宗于洛陽晏駕,太後趁機在洛陽建了太廟,并把高祖與太宗的神主牌移了過去,緻使長安太廟供奉的是李淵的先祖,以及配享祭祀的宗室人員,其中便有李建成與李元吉。
這二人的神主牌位于最偏的偏殿,屋裏一片昏暗,還散發着黴腐味道,兩副木牌上,落滿了灰塵。
蕭業悄無聲息的閃入太廟,立時感受到了一絲血脈上的聯系,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從宣簡公開始,到元皇帝,依然下跪施禮,然後才步入偏殿,凝望着李建成與李元吉的牌位。
貞觀二年,太宗追封李元吉爲海陵郡王,谥号剌,以禮改葬,十六年,加封巢王,谥号如故,複以第十四子曹王李明爲巢王嗣,承其香火。
李明是太宗與李元吉的發妻楊氏所生,等于是,我把你殺了,霸占你的老婆生了個兒子去繼承你的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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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