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蒙舍城,一衆蒼山宗金丹第一時間趕回山門,匆匆撐起遮掩陣法,卻是大眼瞪着小眼,氣氛憋悶異常。
“哼!”
終于,一名金丹忍不住哼道:“道門說的好聽,擺明了是爲侵吞我蒼山宗而來,我們若是内遷中原,怕是被吞的骨子渣子都不剩,掌教,莫再遲疑了,提前發動吧!”
“是啊,祖宗基業不可丢,況且佛道二門的精力都在營建萬象神宮與通天塔上面,就算捅出了天大的漏子,也未必敢于一戰!”
“道門已經把手伸過來了,一步退,步步退啊!”
“趕緊去通知老祖,請老祖立刻發動!”
衆人吵吵嚷嚷,義憤填膺。
林理真卻是道:“若是發動了,蕭大人怎麽辦?好歹他是朝廷的人,與我宗也頗爲親善!”
有金丹冷笑道:“朝廷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那姓蕭的是爲救援蒙舍诏而來,咱們倒不必刻意針對他,任他自生自滅便是!”
講真,林理真心裏還是有些不忍的,畢竟他對蕭業的感官尚算不錯,可是與大業相比,個人的情感隻能是輕如鴻毛。
況且他在蒼山宗内,也隻是一個長老,如要堅持的話,連林家都會受株連,于是暗歎一聲,不再多說。
“本座即刻進山,面見老祖,你們各做準備,道門那裏,能拖一日是一日,記住,誰要是敢走漏了風聲,本座絕不輕饒。”
細邏銳目一掃,尤其多看了眼林理真,充滿着警告。
“是!”
林理真心裏一凜,與衆人齊聲應下。
細邏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業睜開了眼睛,凝思片刻,手心一晃,出現一張金燦燦的符紙,默默感應了會兒,又搖了搖頭,把符紙散去。
符箓已經被煉化了,精義被吸收進才氣,但可惜的是,太過于高深,以前他從未接觸過道門的符箓,一點基礎都沒有,竟然理解不了,也沒法以詠歎讀書法把那一筆一劃誦讀出來。
開玩笑,總不能誦念橫豎撇捺折吧?
勉強以才氣幻化出來的似是而非,蕭業果斷的不再執着,畢竟他的長處在于國術與才氣,沒必要樣樣精通,這也是不可能的,與其去琢磨怎麽控制人,還不如多花些時間練拳。
接下來的幾天,道門沒再來找麻煩了,蕭業心知肚名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也料不到,自己竟然被腦補成了某位存在的私生子。
不覺中,四日過去。
“蕭郎,你有沒有留意,蒼山宗的人越來越少了,城裏的一些重要人物也化整爲零,秘密的向蒼山轉移。”
這日,蘇月兒憂心忡忡道。
“是啊!”
嬉蓮兒也道:“這兩日妾的眼皮總是跳的厲害,怕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既然吐蕃已經退兵,這裏又有道門,我們留下也是無益,不如走吧。”
蕭業心裏也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源于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心靈感應,不過他來蒙舍诏,還有一個目地,是進南荒大山,尋找梧桐,将春蘭四女化作的種子栽種下去,不管能不能找到,總要進一趟山才能安心。
就在他打算向二女說清楚的時候,清波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
“清波?”
嬉蓮兒迎了上去。
“蘇公子!”
清波似乎有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隻喚了聲,就滿臉的掙紮之色。
“清波,出什麽事了?”
嬉蓮兒很自然的牽住清波的手。
“快走吧,此處非是久留之地,今後……我們不要見面了。”
清波卻是猛的推開嬉蓮兒,撒腿就往回跑,一行淚珠沿着臉頰,滴落地面。
“哎~~”
蕭業歎了口氣,原本他對清波的印象非常差,但此時,倒有些有不忍心了。
嬉蓮兒也是怔怔半晌,本身就有不妙的預感,又有清波來示警,眸中不禁現出複雜難明之色。
蘇月兒難得的沒有出言嘲諷,問道:“清波說以後不要見面了,是什麽意思?她對你不是一往情深麽,難道真有不好的變故發生,還與她蒼山宗有關,所以才自覺無顔面對你?”
“我也不知,算了,我們離開吧。”
嬉蓮兒搖了搖頭,意興索然,心裏頭一次生出了悔意。
如果早知道清波用情如此之深,當初就不該冒充蘇悅出現在蕭業身邊,乃至于去挑弄清波。
情之一字,是把雙刃劍,傷人又傷已,清波的訣别,對嬉蓮兒的觸動非常大,讓她嘗到了玩火自焚的滋味。
三人稍微收拾了下,就悄悄出了府,街面依然平靜,因吐蕃退兵,老百姓大多面帶喜悅,忙碌的操持生計,但蕭業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
“蕭郎,快聽!”
突然蘇月兒驚呼。
不遠處的蒼山方向,隐有轟鳴聲響起,如仔細分辨,其中夾雜着猛獸的嚎叫,另有一股腥臊氣味彌漫過來。
“不好,是獸潮!”
“該死,蒼山宗竟引來了獸潮!”
嬉蓮兒與蘇月兒同時色變。
……
“不好,獸潮!”
三十裏外的吐蕃軍營裏,央宗也是霍的站起,滿臉驚惶之色。
“五叔,怎麽會有獸潮?”
央吉急道。
央宗大罵道:“蒼山背後,便是南荒大山,無數年來,蒼山宗能屹立此地,豈會和南荒裏的妖獸沒有關系?該死,此事必與蒼山宗有關,我們趕緊走!”
“那大軍怎麽辦?”
央吉不忍的看向那連綿的營帳。
三十萬吐蕃大軍分布于此,而吐蕃地處高原,土地貧瘠,隻有幾百萬人口,三十萬大軍幾乎占了三成的丁壯!
如果這三十萬軍隊命喪于獸潮當中,吐蕃損失的,将是整整一代人,三五十年内,都恢複不了元氣。
“管不了了,趕緊走,你别忘了,獸潮中不僅有走獸,還有飛禽,一旦被飛禽圍住,想走都走不了!”
央宗說這話的時候,空中已有振翅聲傳來,擡頭一看,蒼山的方向,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飛禽,雖以凡鳥爲主,但其中也有不少散發出妖獸的氣息,極個别并不弱于他,當即抓起央吉,飛身而起,向遠處遁去。
不僅僅是央宗,營中,一道道流光升空,拼命逃竄。
“不好了,妖獸來啦!”
“快跑啊!”
吐蕃全軍也亂了套,奪路而逃,一時人嘶馬鳴,相互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蒙舍城裏,更是如世界末日來臨,鋪天蓋地的飛禽已經先一步襲來,亮出鋒利的爪子和喙,撲擊下方的人類。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娘,娘!”
“夫君,夫君!”
雖然有士兵自發的向天空射箭,卻阻擋不了飛禽一輪輪的撲殺,有翼展達丈許的蒼鷹,有黑首長頸的鹳鶴,有機靈小巧的烏鴉,更有許多叫不出名稱的兇禽。
一時之間,漫天都是紛飛的翎羽,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甚至有妖獸級的飛禽,直接把人抓起帶上天空。
“該死!”
蕭業箭如連珠,凡有飛禽撲入百丈之内,均是被一箭射殺,盡他的微薄之力,護着身周百姓。
他曾以爲,自己可以抽身而走,但是看着周圍那無助驚惶的百姓,終究是狠不下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