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诜别看官不大,但也是老狐狸,哪裏猜不出王芙的心思?
憑心而論,他并不願把王芙嫁給來俊臣,而且有了與蕭業的‘邂逅’,指不定兩家還能結親呢。
段簡已經廢了,婚事自然告吹,唐代對貞潔也不是那麽看重,更何況王芙和段簡隻是訂了婚,身子還是清白的,并不影響下一段婚姻。
而蕭業的成親,他更相信是當初年少無知,被一個鄉下老财給騙了。
這種事是常有的,很多鄉下土财主會把女兒嫁給有潛力的年青人,結個善緣,待得那年青人高中科舉,來到京城洛陽,見着花花世界,又反悔了!
因此在他眼裏,王芙與蕭業并不是機會。
隻是……蕭業真的能扳倒來俊臣麽?
他心裏沒底。
畢竟來俊臣、周興之輩肆意攀咬的根源在于太後,有太後保着,誰都動不了來俊臣。
可是看着愛女的懇求眼神,而且他自己也對蕭業有些想法……
‘罷了,罷了,在來俊臣催促之前,就等一等罷!’
王慶诜深吸了口氣道:“既然花神娘娘指明了出路,那爲父就拖着來俊臣幾日!”
“小女多謝父親了!”
王芙現出了明媚的笑容。
……
蕭業既然決定了對付來俊臣,就從當天開始,緊緊盯着薛紹。
次日傍晚,機會來了。
薛紹好歹是皇親國戚,與太平公主的真實婚姻狀況外人并不清楚,還是有些狐朋狗友的,當晚受狐朋狗友之邀,去往雅宴居吃酒。
蕭業悄悄跟了過去。
他是金丹真人,跟蹤幾個凡人,不要太簡單。
小院内吃吃喝喝,酒酣耳熱,蕭業隐在院外,來來回回的仆役歌妓,愣是發現不了他。
約摸将近兩個時辰過去,要散場了,蕭業故伎重施,以才氣化成來俊臣,這次他自己也做了充足準備,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
待得衆人出來,開始與‘來俊臣’說話。
“诶,那不是來大人麽?”
薛紹的狐朋狗友,都是勳貴子弟,其中一人便是看到了來俊臣。
“走,過去打個招呼!”
“你想死啊,本來沒被惦念上,指不定認過臉,就盯着你了呢!”
“聽聽他們說什麽?”
一群人隐在院後,側耳聽去。
那中年官員笑道:“來大人,今次的事情就拜托了啊!”
“你我什麽關系,好說!”
來俊臣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
中年官員也不客套,歎了口氣:“可惜啊,來大人沒把那小子扳倒,下次就沒這樣好的機會喽,也怨那薛紹太無能,被人綠了,找上門去讨公道卻被一巴掌扇了回來,呸,窩囊廢,難怪公主看不上他,早晚真戴一頂綠帽子!”
刹那間,薛紹面孔充血,成了紫膛色,就要沖出去和來俊臣拼命。
“附馬,附馬,莫要沖動啊!”
“分明是來俊臣放出的謠言,您還沒戴綠帽子呢!”
“這姓來的也是自尋死路,竟敢造公主的謠,去太後面前參他!”
周圍數人死死拽住薛紹,輪番小聲勸說。
薛紹也冷靜下來,望向來俊臣的眼裏現出滔天恨意。
“嘿,此事莫要再提了,我們走罷!”
來俊臣嘿的一笑,負手而去。
那中年官員跟在身後,漸漸地消失在了小徑深處。
“娘的,原來如此,狗賊,竟算計到了老子頭上,老子與你不死不休!”
薛紹恨恨罵了句。
“附馬放心,咱們一起幫你做證!”
“是啊,别人怕了他來俊臣,我崔家可不怕!”
“明日一早,就入宮面見太後!”
薛紹是太後的女婿,可以随時進宮。
當天晚上,薛紹寐不能眠,雖然他與太平公主是假夫妻,但是外人不知,連太後都不清楚内情,所有人都認爲他娶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如花美眷,連帶他的身份地位都提高了不少,整個薛家也從中得了巨大的好處。
如今卻被來俊臣造謠蒙受了巨大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薛紹匆匆入宮。
“母後,孩兒昨晚聽的清清楚楚,是來俊臣放出的謠言中傷令月,求母後爲我夫妻做主啊!”
薛紹先把偷聽的内容,包括身邊有哪些人原原本本道出,就伏地恸哭。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罷!”
太後的神色毫無波瀾,揮了揮手。
“是,孩兒告退!”
薛紹一怔,沒想到太後連個屁都不放,但是他不敢悖逆太後,施禮退去。
上官婉兒卻是柳眉微擰。
以她對來俊臣的了解,固然瘋狂,卻是行事周謹,幾乎滴水不漏,不可能在公開場合堂而皇之的談論造謠之事。
那麽,問題出在哪裏呢?
“嗯?”
突然她想到蕭業,蕭業有才氣化實的本事,難不成……是他在搞鬼?
上官婉兒的嘴角綻現出一抹隐秘的笑容。
“婉兒,你說朕該如何處置來俊臣?”
太後繃着臉,回頭問道。
上官婉兒道:“按理說奴婢不該多嘴朝堂之事,但來俊臣着實過份了,尋常人家養狗,做了錯事都要打一巴掌,奴婢覺得,應當予以懲誡,否則做錯了事不管教,性子會越來越野,今次能咬太平公主,下一次就不知道該咬誰了。”
“嗯~~”
太後面色稍霁,确實,來俊臣敢于污蔑太平公主讓她惱怒,但是還沒到賜死的程度,畢竟來俊臣是她養的狗,狗狗不聽話,打兩巴掌就好,沒必要殺了烹狗肉吃。
上官婉兒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當然,這次來俊臣是真過界了,觸碰到她的底限,太後對四個親子都沒有太多的感情,唯獨對幼女寵愛的很。
要打,就得打疼!
略一沉吟,太後道:“傳旨,讓周興審來俊臣,招供之後,流三千裏,讓他好好反醒,對了,看住那個姓蕭的小子,他與來俊臣有怨,說不定會在半道劫殺!”
“諾!”
上官婉兒施了一禮,去一邊拟旨。
……
周興接了旨意,揣摩出太後并無殺來俊臣之心,因此不适合去右肅政台出示聖旨拿人,想了又想,派人把來俊臣請了過來。
“周大人,好久不見啊!”
來俊臣帶着幾分妒忌向周興拱了拱手。
周興已是禦史大夫,雖然左肅政台的含金量不如右肅政台,但官階不是假的,是一部正印堂官。
而他仍是禦史中丞,與劉光業分掌右肅政台。
“來大人客氣啦!”
周興帶着幾分玩味之色,揮手道:“今把來大人請來,是有一爲難事,日前有一犯人,骨頭賊硬,不肯認罪,又礙于身份,不可上重刑,特來請教來大人。”
“呵~~”
來俊臣呵的一笑:“此事不難,架以大甕,炭火周之,何事不承?”
“妙,妙,不愧是來大人啊!”
周興大聲叫好,喚道:“來人,上炭架甕!”
“諾!”
仆役搬來一個大甕,四面架上火。
“這……”
來俊臣現出了驚疑不定之色,看向周興:“周大人,這是何意?”
周興面容一肅,取出聖旨道:“太後命本官審來大人污蔑太平公主一案,本官也是沒辦法呐,隻得與來大人公事公辦了,請來大人見諒!”
傾刻間,來俊臣的面色精彩之極。
自己污蔑太平公主?
他自然清楚太平公主與蕭業的诽聞,卻是沒料到,屎盆子扣自己頭上了!
“本官要見太後!”
來俊臣急道。
“來大人,怎麽如此不懂事呢,太後的旨意都下了,求見非但徒勞無益,還會惹得太後惱怒,您也不想想,咱們是什麽樣的人?”
周興悠悠道。
是啊!
來俊臣轉過彎了。
禦史是太後養的狗,縱然打錯了,除了受着,嗚咽低鳴兩聲表示委屈,難道還想和主人讨還公道?
别逗了!
隻是理是這個理,可他心裏仍憋屈的很,從來隻有他來俊臣構陷别人,這次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啊。
“來大人,本官也不向你宣讀聖喻了,自己看罷。”
周興把聖旨遞去。
來俊臣展開一看,太後的意思是嚴懲,這讓他放下心,既然嚴懲,就不會死,隻要活着,總有起複之時,無非多吃點苦頭罷了。
“臣……認罪!”
來俊臣把聖旨奉還周興,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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