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墓室的穹頂呈圓弧形,四壁鑲嵌有長明燈,以兩尊雕塑的極其精美的黃巾力士托住一盞燈,合計有九盞,象征九重天之數。
燈火散發出慘綠色的光芒,映照的整個墓室都成了碧綠色,蕭業與巧娘的面孔,皆是慘綠,反而紫姑是以法身降臨,不受影響。
紫姑打量着墓室,神色凝重道:“此火并非凡火,而是源于茅山三清觀的一種冷焰,抽取死者靈魂爲薪柴,靈魂不滅,燈火不熄,此法可析除龍氣中結合的炀帝靈魂,以保持龍氣的純淨,端的惡毒。
燈火本該是白色,因被炀帝怨氣侵染,故成慘綠,若非你倆有才氣護身,即便是元嬰也不敢在這裏呆太久,蕭皇後倒是挺狠的心腸,竟能對枕邊人下此毒手!”
蕭業點頭道:“天子之棺四重,倉促間絕難湊齊,當時炀帝身死,旋即下葬,卻棺椁完整,必是有備而來,恐怕蕭皇後早已籌謀許久了,隻是可憐了令狐行達,缢殺天子,天道不容,禍及子孫後代。”
“哎~~”
巧娘歎了口氣道:“蘭陵蕭氏雖然顯赫,但齊梁兩代,宮闱政變層出不窮,君王皆爲殘暴荒淫之輩,幸好阿兄不是蕭家人呢。”
蕭業擺擺手道:“巧娘你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秦二世矯诏登上帝位,殺盡兄弟姐妹,劉家也好不到哪裏去,五百年江山,肮髒事不知凡幾,我雖爲李家人,卻從不忌諱談及太宗皇帝逼父轼兄的醜事,可見品性與姓什麽沒關系,而是屁股決定腦袋,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就不能當作人來看待了。”
“嗯!”
紫姑贊許的點頭道:“難得你有此明悟,好了,别耽擱了,趕緊開棺吧。”
天子之棺四重,最外一層稱之爲大棺,繪有朱紅色的彩繪,在慘綠的燈火下,給人一種鬼影幢幢的錯覺,不過在場三人都非凡俗,自不會受其影響。
蕭業抓住棺角,運力一震!
“崩!”
木釘被震斷,随即把棺蓋掀去一邊。
按理說,這一層棺裏面會堆滿随葬品,此時卻是空空如也,隻是散發出一種朽木的氣味,在大棺中心,是第二層棺,曰屬,打開之後,是第三層棺,曰地,都沒有随葬物,最裏面的,便是椑,天子的貼身小棺。
椑與尋常富戶的棺材差不多大小,外蒙以牛皮,幾十年過去,牛皮已經腐爛,表面布滿一塊塊不規則的黑斑,巧娘極其不适,縮在紫姑後面,緊緊牽着紫姑的衣角。
好在奪取炀帝龍氣并不需要她參與,她的任務是奪取蕭皇後的鳳格。
“蕭郎,你先不要動,我爲你布下四方鎖龍陣,以免你的龍氣突然竄出,和你争搶炀帝龍氣,來,把上衣脫下。”
紫姑在後提醒。
巧娘小臉紅紅的,偷偷看着蕭業。
蕭業可不敢婆婆媽媽,因爲紫姑是神靈,不能以人的視角和思維去揣測神靈的想法,換句話說,神靈不是人,強調男女之别是對神靈的亵渎。
就如觀音,以肉身布施乞丐,卻從不以此爲羞,爲恥,蓋因仙佛看待事物的視角與人類不同。
蕭業爽快的脫去上衣,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雖然蕭業從不刻意健身,但是作爲修士,又是武修,肌肉呈流線形,體格天然完美。
“嗯~~”
紫姑贊許的點了點頭,取出一個小缽子,裏面裝有以中品靈石研成的粉末,由春蘭等四女根部汲取的穢土,此土,常年侵染炀帝地宮散發的晦氣,正可克制龍氣,是爲天生相克。
另還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足爲蕭業道之了,怕是會在心理上産生不适。
總之,龍氣至剛至陽,能克制龍氣的,皆爲陰穢之物。
其實是紫姑小瞧了蕭業,蕭業身爲現代人,下限低的超出了想象,就算知道也無所謂,不外乎那幾樣東西。
“蕭郎,将你的血滴入!”
紫姑又喚道。
蕭業擠破食指,一滴滴鮮血滴入小缽子,與粉末混合在一起,起了一種很奇妙的反應,化爲一種紫紅的顔料。
紫姑取出一支筆,筆尖,是以蕭業獵殺的黃鼬精尾巴毛制成,據紫姑說,天然帶有緻幻的能力,可以麻痹龍氣,筆管則是普普通通的竹管。
紫姑持筆,蘸了滿墨,在蕭業身體上描繪起來。
還别說,紫姑的技法非常了得,雖然畫的圖案蕭業和巧娘看不懂,但是層層疊疊,很有厚重感,蕭業也覺得,随着筆尖落下,有一種晦暗的氣息浸入皮膚。
紫姑邊畫邊道:“此法陣源于冥府,蕭郎了解下就可以了,最好是不要學,蓋因與陰穢之物接觸多了,對生人有害無益。”
巧娘忍不住問道:“娘娘繪的都是什麽?”
紫姑道:“四相鎖龍陣,自然是四相,不過與尋常的四相不同,此四相分别爲犼、窮奇、梼杌和諸懷,皆爲史前兇獸,力可搏龍,尤其是犼,以龍爲食,雖然我們這方世界早已沒了史前兇獸,連精魄都不存,但我以神力将之繪出,結陣相鎖,鎖住蕭郎體内的龍氣自是綽綽有餘。
“噢!”
巧娘點了點頭,專心看了起來。
紫姑繪的異常仔細,繪完後背繪前胸,當畫成之時,蕭業明顯感覺到,渾身一緊,似是戴上了一副無形的枷鎖,心靈竟似有被禁锢之感。
這倒是個好東西,可惜實戰價值不大,畢竟沒有敵人會站在那裏讓你在他身上畫。
蕭業倒不虞紫姑會對付自己,有些人,他是無條件信任的。
“蕭郎,去開棺吧。”
紫姑收了小缽子和筆,喚道。
蕭業下到棺裏,巧娘雖然心裏本能不适,卻又難忍好奇,躲在紫姑後面,半探着腦袋往下望。
蕭業一手抓住椑角,用力一掀,挪了開來。
頓時,一股綠氣散逸而出,蕭業自進來起,就閉了口鼻呼吸,但爲防意外,又在面孔罩上了一層真氣,綠霧受真氣排斥,繞着散開,現出了椑裏的真容。
椑裏如同一張床,鋪着好幾層明黃軟墊,團花錦簇,極盡喜慶,偏偏給蕭業一種陰森的感覺,炀帝身着帝王冠冕,睡在上面,頭枕玉枕,蓋着錦被,約五十來歲的模樣,雙目凹陷,微微開合,皮膚灰白,是正宗的死人色澤,脖子上有一道顯眼的勒痕,靜靜的躺在椑中。
蕭業凝視半晌,所謂藝高人膽大,對于屍體他基本上無感,隻是回憶起炀帝的一生,有些感慨,随即伸手要去掀被子,卻發現,炀帝的眼皮眨了眨。
紫姑在上面道:“蕭郎莫驚,這是炀帝體内的龍氣受人氣沖撞所緻,炀帝的龍氣,已經結合了晦氣,可稱爲晦龍,你莫要與它的目光對視,用他自己的手,捂住他的眼睛,再以官氣封鎮腦門!”
蕭業立刻把錦被掀開,炀帝的雙手,枯瘦的如爪子一樣,環在腹前,手裏握着一隻同心結,以金錢織就,成鳳形。
“糟了!”
紫姑色變道:“蕭郎暫時莫要去碰,一旦觸碰此結,蕭皇後轉瞬即至,先把椑給合上,有個和尚要進來了,解決了此人再去吸取龍氣。”
“好!”
蕭業搬動蓋子,重新蓋上,身形一縱,躍出大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