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人的身周,一層層真元狂暴肆虐,如同旋風刮起,太平公主眸光森冷,絲毫不讓的與之對視。
或許是忌憚蕭業的官員身份,也可能不願與太平公主撕破臉,年青道人氣息一斂,哼道:“公主亦是我觀弟子,還是莫要做傷風敗俗之事,望好自爲之!”
說着,轉身而去。
太平公主俏面冰寒,直到确認青年道人的氣息已經消失,才推開蕭業,理了理淩亂的衣裙,問道:“此人乃是樓觀道真傳弟子尹君文,深得掌教器重,今次讓他恨上了你,蕭郎可怪本宮?”
蕭業也想明白了,苦笑道:“兩相其害取其輕,與其被此人撞入,懷疑我的身份,進而順藤摸瓜,查清與公主共赴廣宏寺的是我,而不是蔡恒遠,會更加麻煩,倒不如讓他在男女之事上誤會,我倒沒什麽,就怕污了公主清名。”
“蕭大人都不在乎,難道本宮會在乎?”
太平公主嘴硬的回了句,便道:“今次出使吐蕃,道門也會派出些弟子混在隊伍裏,尹君文正是其中之一,你要小心了,道門或有可能會破壞此次和議。”
蕭業心裏一沉!
自己果然沒有高估道門的下限!
其實道理也簡單,佛門不願讓道門有借口插足吐蕃,索性把石堡城割讓了事,可是石堡城一旦歸了大唐,唐蕃間會平靜很長一段時間,道門就失了借戰争幹涉吐蕃的借口,因此隻有破壞和議,讓兩國時刻處于戰争狀态,才能名正言順的向吐蕃滲透。
尤其吐蕃與陰間扯上關系,道門更是不願錯過這絕佳的機會。
“哎~~”
蕭業歎了口氣,心有所感,低聲唱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阙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屋内一時陷入沉默,太平公主喃喃着,心情沉重,好一會兒,才冷聲道:“好一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本宮雖爲道門弟子,卻也極爲不齒道門的所作所爲,今次的議和,無論如何都要成功,誰敢破壞,本宮就殺誰,好了,蕭郎請回罷。”
蕭業不理解太平公主哪來的底氣,區區樓觀道弟子,即便是太後幼女,也隻是一隻雛鳳,還左右不了大局,可是太平公主不想說,怎麽問都沒用,于是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
次日一早,天色剛蒙蒙亮,家裏已忙碌起來,爲蕭業出使吐蕃做着準備,除了嬉蓮兒已是一襲小厮裝扮,心如心意也化作男妝,各自背着個小包裹。
蕭業瞥了一眼,便道:“你倆留在家裏,不用去了。”
“蕭郎,妾們是你的婢女,怎麽能不跟着你?”
心如心意同聲不依。
“此行危機重重,你倆修爲太低,去了還要我照料你倆?在家好好修煉吧,聽話,乖。”
蕭業嘿嘿一笑,捏了把心如那粉嫩的臉頰。
頓時,心如俏面紅的如熟透的蘋果,心裏委屈萬分,但是蕭業話粗理不糙,她倆就是個拖油瓶。
嬉蓮兒眉眼間蕩漾着笑意,勸道:“兩宗之間的溝通往來也很重要,月兒師妹昨日剛來,很多事情還要兩位妹妹指點呢。”
在姒彩兒來了之後,嬉蓮兒已經自揭身份,不過姒彩兒仍是冒着蘇月兒的名頭。
“噢!”
心如心意不情願的勉強應下。
“走罷!”
蕭業帶着嬉蓮兒離去。
“願公子馬到功成!”
身後衆人,齊聲相送。
蕭業擺了擺手。
與梅花内衛是約定于司賓寺大門處彙合,當蕭業趕到時,四人已經在了,除了江有鶴,另三人分别是吳珍珍、馬鳴與王傑。
其中吳珍珍就是最初質疑蕭業的那個圓臉女子。
蕭業留意到江有鶴左顧右盼,顯然是在尋找心如心意,不由暗暗一笑。
吳珍珍代江有鶴問道:“衛領,心如心意怎麽沒來?”
蕭業淡淡道:“她倆啊,太後另有安排,不随我們去吐蕃。”
頓時,江有鶴現出了失望之色,眼神還有些閃爍掙紮,分明是不想去了,畢竟留在洛陽,蕭業又不在,正可揮起小鋤頭撬牆角啊。
蕭業怎麽可能遂他的願,他對心如心意雖然沒有男女之情,卻是他的婢女,是他的人,于是又道:“四位既然自願随我去吐蕃,就該實心爲太後辦事,若有誰三心兩意,休怪本衛領以家法處置,另自即日起,委屈大家扮作我的家丁,不得暴露身份!”
“是,公子!”
三人均是利索的抱拳,隻有江有鶴,扭扭捏捏,極爲不情願。
吳珍珍忙給江有鶴打眼色。
江有鶴這才勉強拱手施禮。
“嗯~~”
蕭業點了點頭。
嬉蓮兒壓低聲音,笑道:“妾想到了蕭郎曾說過的一句話,池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今日看來,還真形象呢。”
“你這話若落太後那裏,必不輕饒。”
蕭業瞪了一眼過去。
嬉蓮兒極爲可愛的吐了吐舌頭。
不片刻,一行車馬儀仗駛來,約有二十來人,徐徐止住,車廂簾子欣開,露出周興的面孔,皮笑肉不笑道:“蕭大人,早來啦!”
“周大人客氣了,下官剛來不久。”
蕭業不鹹不淡道。
周興目光一掃,見着嬉蓮兒時,一抹亮色閃出。
這麽長時間過去,在右肅政台的刺探下,已經弄清了蕭業身邊嬌俏小厮的身份,就是蘇月兒本尊,想不到今次竟有這般絕色佳人随行,讓他把蕭業弄死的心情更加迫切。
他知道蕭業舉薦自己任使者不懷好意,可那又如何?
自己是正使,吐蕃隻要有心議和,再怎麽着也不敢殺正使。
甚至周興還期待,吐蕃王宮大殿上,架着沸騰的湯镬,贊普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自己拒理力争,惹得吐蕃人大怒,下令将自己烹殺。
而自己甩開武士,義正嚴辭道:“國不可辱,周某請就湯镬!”
在自己滿臉慷慨激昂之色,快要走過去的時候,鐵定會響起一聲大喝:且慢!
這就是正使的待遇,蕭業作爲副使,死了就死了,誰在乎?
“走罷,衛隊在端門外,莫讓人久等了!”
周興森森一笑,把腦袋縮了回去,車裏隐約傳出女子的嘻笑聲。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趕到端門,已有一旅甲士列隊已待,均爲輕騎兵,身着箭袖勁裝,馬上馱着弓弩甲矢,馬槊腰刀等武器,另有上百仆役,趕着車輛。
唐制,一旅百人,下設隊正兩名,夥長十名,周興與那旅帥勘對了印信文書,确認無誤,才兩隊合一,向洛陽城外駛去。
蕭業記起太平公主的警告,不動聲色的觀察,這百人均爲軍卒,隊形整齊,軍氣沖天,絕非烏合之衆。
再不經意的轉頭。
果然,仆役中有一些很不對勁,雖然掩蓋了修爲法力,可那氣質,眼高于頂,目光端倪,一看就不是下人,至少有近三十之衆!
其中正有尹君文,扮作個執事模樣,雖然刻意不看自己,可是偶爾掃來的眼神,殺機森然。
嬉蓮兒也發現了不妥,遞了個眼神過來,蕭業略一點頭,示意不理會,繼續趕路。
從洛陽到吐蕃,要走上兩三個月,衆人慢悠悠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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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