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蘇月兒端坐于琴前,美眸望向蕭業。
蕭業取來紙筆,伏案書寫,既有詞,也有譜。
當時記譜,均用燕樂,有二十八調,以七聲音階爲基礎,但是隻有2(re)3(mi)4(fa)5(so)四個音爲主音,也就是羽角宮商。
不片刻,蕭業譜好詞曲,拿給蘇月兒。
“鵲橋仙?”
蘇月兒先看曲,默誦了一遍,已爛熟于胸。
随即看詞。
“鵲橋仙.纖雲弄巧,贈紅顔蘇月兒。
莫名的,蘇月兒芳心猛的一顫,忙收斂心緒,照譜彈唱。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蘇月兒的眸中,泛出了一層水霧,此詞意境優美,令人向往,可是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美好會于一瞬間被撕碎。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聲至此處,蘇月兒的歌喉已有了幾分哽咽。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
最後一個暮字尚未吐出,已是铮的一聲,琴弦崩斷,眸中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滾滾落下,蘇月兒提起包袱,撒腿飛奔而出!
是的,她不敢再留,哪怕多留一刻,都有身心俱喪的危險。
這段日子以來,僅管她一再自信蕭業終會臣服于自己的石榴裙下,但是事實恰恰相反,蕭業還是老樣子,親密中保持着些許的距離,就是這些微,始終攻不破。
而她,卻是漸漸淪陷。
她也總結過原因,或許是蕭業待她無私,自己則是有目地的接近,以有私算計無私,怎麽能成功呢?
她怕了!
她不明白,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難道對自己,就沒有一丁點的私欲?
蕭業對她,除了那些微的心防仍保留,幾乎是無私的,與蕭業在一起,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擁着蕭業入眠,她的心也會非常甯靜。
可這對于她,對于素心宗的心法,極其至命!
恰好這些天,與蕭業五氣三花相融,得了才氣與官氣的種子,可以借着回建康修行的機會避一避,調整心緒,但是蕭業臨别時贈她的鵲橋仙,徹底擊潰了她的心防。
這首曲子,她認爲蕭業是爲她而譜,情深中帶着叮囑,離别中帶着期望,無奈而又凄美,讓她忍不住落淚,以至最後一句,又豈在朝朝暮暮竟沒法唱全。
蕭郎,你好狠!
她相信蕭業不是故意要傷害自己,可是無心的傷害才是最大的傷害。
蕭業并未挽留,目送着蘇月兒遠去,再望向地面上的幾滴淚痕,心裏别有一番離别滋味。
相處了這麽久,要說對蘇月兒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佳人芳蹤渺渺,蕭業滿懷不舍。
可是二十年後就是大劫,兒女私情相對劫數,又算得什麽?
剩者爲王,活下來才是硬道理!
他可不想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個死于非命,或者自己撐不過劫數,身死道消!
“籲~~”
蕭業深呼了口氣,緊緊捏着拳頭,暗道:世事無常,人生聚散不定,一時的離别并不代表永久的分離,修行才是最重要的,切莫被情絲晃花了眼!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蕭業足不出戶,閉門清修,開始服用菩提丹。
當然,菩提丹是金丹期才能服用的丹藥,蕭業把丹藥切成四份,每次服用四分之一,可縱是如此,藥力也是人元丹的十倍左右,洶湧暴戾,另外他還有沖刺極限的心思,從第二次開始,以花藥配合菩提丹服用,所承受的痛苦,堪稱下了十八層地獄。
不過效果也是非常明顯,除了經脈有所拓寬,花骨朵綻放了些,更大的收獲在于,五氣與三花的融彙又進了一步。
這日,華伯來報,清規登門拜訪,于是蕭業迎了出去。
隻見廳堂中,清規、清漪、清波,還有蘇悅,正在用茶。
蕭業頓時眼神一縮,這女人還沒走?
再看清波與蘇悅,幾乎如膠似漆,挨坐在一起,清波望向蘇悅的眼神中,滿是柔情蜜意。
“呵呵,來遲了,望幾位恕罪!”
蕭業很快收回目光,拱手呵呵笑道。
“蕭大人不必客氣,今次前來,是爲告辭!”
清規站起來回了一禮。
清漪跟着道:“今日常朝,太後接見了兄長,對父王的忠心大加褒揚,冊封兄長爲定南伯,賜下不菲的厚禮。”
“哦?倒是要恭喜道兄了。”
蕭業喜色一現,又道:“道兄就不在多留幾日?”
清規無奈道:“還有半月,便是新年,争取于年前趕回吧,蕭大人的好意心領了,他日蕭大人再來蒙舍诏,自當好生答謝。”
清波也挽着蘇悅,不舍道:“妾就要回去了,今次與君分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見,望君勿要忘記洛水邊的約定。”
約定?
該不會私定終生了吧?
蕭業有種頭皮要炸裂的感覺。
要知道,嬉蓮兒對清波做的任何事情,将來都要蘇月兒買單,這是把蘇月兒往火坑裏推啊!
蘇悅暗中瞥了蕭業一眼,便道:“清波姑娘放心,日後如有機會,蘇某定與公子再往南诏。”
“嗯!”
清波緊緊握着蘇悅的手,點頭道:“妾會在蒙舍诏等着蘇郎,哪怕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蘇悅眸中也滿是不舍,把清波擁入懷裏。
幾人又寒暄了一陣子,清規、清漪與清波終至告辭離去。
把人送走之後,蕭業立刻望向嬉蓮兒,冷聲道:“嬉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欺騙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麽?”
嬉蓮兒抿笑一笑:“蕭郎怎能這樣說妾?妾還不是爲你着想?”
“什麽意思?”
蕭業不動聲色道。
嬉蓮兒卻是問道:“蕭郎能否先告訴妾,師妹爲何走了?”
蕭業淡淡道:“蘇大家有事需回山門一趟。”
‘哦?’
嬉蓮兒怔怔看着蕭業,她根本不信,如今蘇月兒正是渡情劫的關鍵時期,怎可能離開蕭業?
而且作爲妹嬉一脈的大師姐,山門如有事,她也會知曉。
“咯咯~~”
嬉蓮兒突然咯咯一笑,向蘇月兒的屋子走去。
蕭業跟在後面。
嬉蓮兒回頭道:“妾要換衣衫,蕭郎要看麽?”
蕭業可不吃她這套,讓嬉蓮兒留在家裏,會暴露他的很多秘密,他信得過蘇月兒,卻信不過嬉蓮兒,于是道:“嬉大家若不在意,我爲何要在意?”
“師妹剛走,你就要勾引我?”
嬉蓮兒嘴角微翹。
蕭業一本正經道:“嬉大家爲何要勾搭清波?可别說是爲了我,呵,我受用不起。”
嬉蓮兒幽怨道:“妾是個女子,自然不會和清波發生什麽,待将來找個合适的機會,把清波的一腔依戀轉移到蕭郎身上,蕭郎既能抱得美人歸,又成了蒼山宗的女婿,豈不是兩全之美?妾耽精竭慮爲蕭郎着想,蕭郎就這樣對待人家?太傷妾的心了。”
啥?
蕭業頭皮發麻,忙道:“嬉大家,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是請你别亂點鴛鴦譜行不行?此事暫且按住不提,蘇大家已經回了山門,我和你貌似沒關系吧,你回來做什麽,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還是要避嫌的,請你走吧。”
“蕭郎,你好狠,難道妾就這樣入不得你的眼?”
嬉蓮兒泫然欲泣,跺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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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