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連續奔波在外,辛苦了,先回家歇息幾日再過來當值,林理真之事,右肅政台會盡快向太後奏報。”
周興揮了揮手。
“多謝中丞體諒!”
蕭業拱手稱謝,又道:“中丞是否應該打個收據給下官?”
來俊臣暗罵,他還真有與劉光業黑了這一萬兩銀子的心思,每人五千兩,多好?
可這小子也太不識趣了,居然要收據,打了收據,錢就得充公,算作右肅政台的經費,一個子兒都落不到。
“哈哈,本官差點忘了,拿紙筆來!”
來俊臣無奈之極,哈哈一笑,叫左右奉上紙筆,打了張字據給蕭業。
“下官先告退了!”
蕭業收好字據,施禮離去。
“此子看來運道不錯!”
蕭業剛一出門,劉光業就陰恻恻道。
來俊臣點頭道:“今次非但扳不倒他,憑此功勞,太後也必有獎賞,看來,得用些盤外招了。”
“哦?”
劉光業看了過去。
來俊臣沉吟道:“周興被革職之後,一直在家,處境頗爲不妙,或許,可以利用周興與那小子互鬥。”
劉光業遲疑道:“周興是太後親自罷的官,怕是起複不易啊。”
來俊臣壓低聲音,嘿嘿一笑:“千金公主不久前,獻了個叫史進的面首給太後,太後甚是滿意,賜名薛懷義,命監修白馬寺,咱們……可以安排下,讓周興走史進的門路,史進與此子有滅門之仇,豈會不應,隻要周興被起複,怎會放過那小子?這段時間,咱們暫時先别對付他,免得落個排擠同僚的惡名,不過也别安排差使給他,讓他閑着罷。”
“來大人高見!”
劉光業眼前一亮!
……
出了右肅政台,蕭業并未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在建的花神宮。
花神宮位于洛水以北的龍門山麓,依山而建,占地近百畝,可見太後是花了心思的,整個工程照蕭業估計,大概半年後可以完工,紫姑說她自己可以再拖半年。
也就是說,要想結紫極貴丹,還有一年的時間,蕭業不由生出了一種緊迫感。
怔怔望了一會兒,蕭業轉身回返。
沒多久,又路過一處工地,熱火朝天,似是在建一寺廟。
蕭業一看道旁有個五十來歲的面善老人,于是問道:“老丈,請問此處将建何廟?”
老人見蕭業相貌堂堂,倒也不敢殆慢,忙道:“此處正在興建白馬寺,主持薛師,據說乃羅漢轉世。”
‘薛師?薛懷義?’
蕭業眉心微擰,薛懷義出世了?
“薛師來了,快讓開,快讓開!”
那老人突然面色大變,拉着蕭業就避往道旁。
滿街的人,如見鬼魅,紛紛避開,還有撒腿就跑的。
蕭業向前一看,頓時淩亂!
這……
這不是史進麽?
騎着高頭大馬,身後跟着幾個僧人,還有十餘随從,近二十人均是鮮衣怒馬,幾乎占據了整個街道。
“快低下頭,别看,聽說薛師本是一破落子,卻受太後寵……不,是簡撥,賜名薛懷義,還讓太平公主的附馬薛紹認其爲義父,權勢滔天,飛揚撥戾,看一眼都有可能招來無妄之災!”
那老人忙小聲提醒。
“喲,這不是蕭大人麽,好巧啊!”
卻是遲了,史進留意到蕭業,勒停馬匹,居高臨下俯視,目中含着怨毒,身後諸騎也緩緩圍了過來。
“薛師當面,怎不下拜施禮?”
一名随從厲喝。
蕭業冷冷一笑:“本官乃右肅政台正八品監察禦史,他是什麽官?難不成朝廷給和尚封官了?”
又一人哈的一笑:“監察禦史算根鳥毛啊,前一陣子,你們那裏有個叫馮思勖的屢次與薛師過不去,老子們把他打的和狗一樣,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哈哈哈哈~~”
周圍一陣哄笑聲,還有人,抄起了棍棒。
蕭業視若無睹,向史進問道:“你出家做了和尚?”
“哼!”
史進立如被揭了内心的傷疤,一幕幕屈辱往事流淌過心頭,不禁冷哼一聲。
蕭業也打量着史進,卻是意外的發現,史進的面色有些發青,身體虛虛垮垮,就象那事做多了一樣。
可是不應該啊,既便太後再是如狼似虎,但史進才二十左右,正是男人精力最爲旺盛的年齡,一個晚上來個好幾次,睡一覺就能恢複,怎會弄成這樣?
蕭業暗暗開啓靈覺。
果然,史進陽氣黯弱,分明被采補了。
聽說太後年過六旬,卻面若芙蓉,貌若三十婦人,難道太後……
蕭業不敢再想,問道:“看你這樣似是不大情願?”
“誰說我不情願?”
史進脫口而出,随即又覺得氣勢弱了,哼道:“我當不當和尚,關你什麽事?”
蕭業道:“和尚不都是稱貧僧的麽,你自稱我,說明你心裏并不想當和尚,一個假和尚混進佛門,到底想做什麽?明日本官就參你一本!”
“小子,你找死!”
一名随從滿面怒容,揮棍就打!
蕭業一把抓住棍梢,把他扯下馬,啪的一耳光扇過去,大怒:“以民犯官,按大唐律,杖五十,流三千裏,走,随本官去洛陽尹,今日不搞死你,當我們右肅政台是吃幹飯的?”
還别說,蕭業官威勃發,又暗中調用了少許精神力,渾身散發出凜人的氣勢,那人立時蔫了。
史進氣的渾身顫抖,但暫時,他和太後的關系見不得光,不敢拿太後威脅蕭業,蕭業也清楚這一點,又道:“薛大師,你的人要拿棍子打本官,俗話說的好,狗養不好,狗主人擔其罪,你也随本官去一趟洛陽尹。”
“我……”
史進憋悶難當。
确實,在官面上,暫時他奈何不得蕭業,平時他欺男霸女,憑的是投靠過來的地痞流氓,可是蕭業身手不俗,動手不僅理虧,關鍵是打不過。
“還稱我?”
蕭業眼睛一瞪。
“貧僧……”
史進本能改口。
蕭業又道:“出家人不得參與科舉,你娘對你寄予厚望,你當了和尚,對得起你娘麽?你們史家就剩了你一根獨苗苗,你卻當了和尚,你家這是要斷子絕孫啊,你對得住你那慘死的爹麽?”
“你……我們走!”
史進強忍着吐血的沖動,他覺得蕭業就是自己的命裏克星,惹不起還躲不起,韓信尚有胯下之辱,先忍一忍他,改日給太後吹吹枕頭風,砍了他的腦袋!
“不許走,随本官去洛陽尹!”
蕭業卻是拉住史進的馬缰。
這時,前方又有一隊車馬過來,圍觀人群中,有人嘀咕道:“是太平公主,公主殿下駕到了。”
“哦?”
蕭業放開史進,擡頭看去。
他也沒打算真揪着史進去見官,隻是吓噓一下,趁着史進的身份還不能曝光,能打壓盡量打壓。
畢竟從太後采補史進來看,隻是把他當成個玩物,自己私底下欺負他,說明史進無能,但是鬧到官面上,就是打太後的臉了。
這臉蕭業可不敢打。
一輛奢華寬大的馬車徐徐駛來,前方還有幾名侍衛引導,馬車外壁,有太平公主的徽号。
不片刻,車馬停下,車廂裏,有女子聲音吩咐了幾句。
一名侍衛策馬過來,喝道:“出了何事,竟敢堵塞道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