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滿門歡騰!
朝廷下旨,封張父爲江都縣丞,江都是上縣,縣丞正八品,可算一方鄉紳世家。
陸府,亦是歡欣鼓舞。
陸父被封爲揚州府同知,正五品!
這是朝廷給予堅定支持自己的鄉紳的回報,站隊正确,又獲得了勝利,怎麽可能不分果實呢。
當然,地方鄉紳功勞再大,隻能爲副,主官是流官。
可縱是如此,陸家與張家也極爲滿意,因有着蕭業提醒,李敬業之亂并未損失多少産業人口,反因站隊堅決,獲得了朝廷的厚賞。
紫姑由武後親自下诏,改封爲花神,掌天下百花。
封賞神職不必經過朝廷,皇帝,也是天子,有代天封神的特權,而朝廷隻是人間機構,不能染指天權。
隻是蘇峻很麻煩,雖轉戰有功,但畢竟已由房玄齡蓋棺定論,哪怕太後也沒法貿然推翻,暫時封不得正神,卻放開了民間對蘇峻的祭祀。
張柬之則受命漕運總管,地位等同于一道總管。
朝廷因李敬業之亂看到了放任數十萬漕丁不管的危害性,痛定思痛,經狄仁傑上奏,設立漕運衙門,統管包括漕丁在内的一切漕運相關事務,位高權重,治所揚州,不受地方節制,掌三萬水陸漕軍,設五校尉,每衛掌六千軍,鐵無痕任其中之一。
任知古則因畏懼不前,作戰失利,被革職,拿往洛陽問罪,由黑齒常之代爲江南道大總管。
此人是突厥人,初爲百濟效力,二十年前,高宗滅百濟,常之降唐,因其勇武,得以重用,長期與吐蕃作戰,今調來江南道任總管,其政治含義已不言而喻。
朝廷是要清洗江南啊!
一時之間,江南地區,尤其是叛亂發源地的揚州,風聲鶴唳,諸多富戶惶惶不可終日,畢竟李敬業起事突然,很多大族都來不及跑,隻得或多或少的爲李敬業效力,顯然,平叛之後,朝廷要清算了。
得知黑齒常之就任的消息,陸家與張家無不暗道一聲僥幸,要不是蕭業竭力勸說,哪怕兩不相幫,沒罪也會被扣上頂帽子,狠狠出血!
崂山上清宮!
青衣老道面對三官帝君像,盤膝端坐,身後肅立着靈虛子,感受着道韻,自覺身心清甯。
好一會兒,靈虛子低聲道:“掌教真人,此番李敬業之敗,那顆龍種出力頗多,不知他有朝一日得知自己的身世,又會如何作想。”
老道淡淡道:“有歲星犯紫薇,武太後氣運正盛,暫時莫再針對,我道門自上古流傳至今,曆數次量劫而不倒,不必争那一朝一夕,那顆龍種也莫要幹擾,任其自行成長。”
“掌教所言甚是,若下符诏給他,以身世相挾,他敢不從?”
靈虛子附和道。
“嗯~~”
老道緩緩應了聲,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數日,各家忙碌異常,張柬之于離任前夕,從史家被查封的田宅中,撥出百頃良田與一棟城外華宅賜給了蕭家,足足花了半個月,蕭家才完全接收下來。
蕭業也通過人伢子找了兩戶人家耕作官府賜予的五十畝田。
以往人伢子對蕭業避之不及,如今卻不同,蕭業自入住之後,不僅未受其害,反蕭家蒸蒸日上,這哪裏還是兇宅?是吉宅啊!
人伢子不怕了,給蕭業找了兩戶人家。
一家姓牛,夫妻倆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另一家姓馬,兩夫妻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介于十到十五歲之間。
蕭業隻要求忠厚老實,子女齊全。
就象現代,雖然不婚、丁克漸漸成風,但是到了年齡沒有結婚,沒有子女,每每聚會時,親朋好友都會貌似關心的問起,畢竟在傳統觀念中,男人不成家說明無能,沒有能力組建家庭。
古代對此更加明顯,有家業才有羁絆,凡作奸犯科之前,先想一想你的家人會不會受株連。
租子他取最低的三成,畢竟不指着五十畝田吃飯,原本他準備給蕭家弄些産業,但朝廷賞賜了百頃良田,暫時讓他熄了這心思。
蕭家三十年務農,根性不足,僅靠蕭松一人支撐着家業,哪怕開了族學,族中子弟成才最少也要十年八年,驟然得了大筆财富,未必是幸事。
倒是他自己,既然是文人,還是要靠文化賺錢。
借着西廂記的東風,他打算再寫紅樓夢,一旦金榜題名,就于洛陽與江東同步發售。
其實蕭業始終不理解,清朝爲何會禁了紅樓夢,這書怎麽看,都是無比政治正确,管你四大家族多麽風光,朝廷一道旨意,就把你打入地獄!
不過與西廂記不同,紅樓夢多是明清俚語,需要時間翻譯轉換。
好在距離冬闱還有半年,不着急。
蕭業家裏,并沒有請人,主要是供着一尊神與四株花精,請外人來不方便,而且杜氏與巧娘随着練拳站樁,體質已異于常人,既便親手整理層舍,也不覺得疲累。
……
洛陽!
周國公府,西角門!
“笃笃!”
蔡先生帶着史進叩響門環。
“誰呀?”
門上小窗打開,一個老奴探出腦袋,滿臉嫌惡的問道。
蔡先生道:“請禀報國公爺,江南故人蔡恒遠求見。”
“哦?”
那老奴也不離去,怔怔打量着。
蔡先生從袖裏取出十兩銀子,遞進去道:“還請代爲通傳一下。”
“嗯~~”
老奴接過銀子,掂了掂,才道:“等着罷!”
随即砰的一聲,小窗關上,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遠離。
“狗奴!”
史進不禁喝罵。
蔡先生淡淡道:“何必與一區區奴才計較,你家遭逢大難,雖是劫,卻也是機運,豈不聞,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倘若挺過去,将來前程無限。”
“是,多謝先生教誨。”
史進深施一禮,又吞吞吐吐道:“那鳳格女子……難道就這樣算了?”
蔡先生微微一笑:“此女關乎你的前程,自然不可能放棄,隻是以你目前的位業,娶不得她,橫豎她才十四,明年及笄,再等等罷。”
史進心裏有些嘀咕,自家的滅門之災,難道又是意欲強娶蕭業小堂妹惹來的災禍?
不過這份心思,他可不敢表現出來,别說他視蔡先生如父,僅是眼下母子倆都依靠着蔡先生過活,他也不敢惹得蔡先生不快。
“吱呀!”
說話間,角開打開,那老奴前倨後恭,帶着谀媚的笑容笑道:“國公爺有請,請蔡爺随老奴進去!”
“有勞了!”
蔡先生點了點頭,與史進踏入門内。
“國公爺在西暖閣會客,請貴客随奴婢來!”
又有一個婢女盈盈施了一禮,帶着兩人往深處走去,穿過道道回廊,一片宅院出現在眼前。
“請容奴婢進去通報!”
婢女話音剛落,一間殿中,已有長笑傳來:“原來是蔡先生,孤有失遠迎,還請進來!”
話雖是這樣說,武承嗣卻絲毫沒有動身出迎的意思,蔡先生也不以爲杵,與史進邁入殿中,正見武承嗣身着常服,高踞上首,階旁有兩個太監伺候,當即施禮道:“在下蔡恒遠,拜見周國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