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住在城外,自己起了所大宅,四人趕到胡家,道明來意,胡老親自接見。
“學生見過解元公、經魁公與亞魁公!”
胡老五十來歲的年紀了,向蕭業、陳子昂與陸文躬身施禮。
這也是沒辦法,他是秀才,而眼前三位都是舉人,哪怕在輩份上能當爺爺,但在學業上,也隻得捏着鼻子,謙稱一聲學生。
三人均是神色古怪,此時隻能負手而立,生生受了一禮,随即叫上張檢,與胡老序了長幼之禮,才分賓主落坐,有婢女奉上茶水。
胡老呷了一小口,便道:“解元公是要買老朽的宅子?内情可了解?”
如果是尋常人倒也罷了,各種哄蒙拐騙手段,自是吹的天花亂墜,隻求解套,而蕭業是解元,與縣尊同輩,就必須把話講清楚,以免将來吃官司。
蕭業點頭道:“胡老不必擔心,我已經知曉前因後果,胡老若是願意出售,不妨叫個人先領我們去看看,若合适,自是無礙。”
胡老怔怔看着蕭業半晌,歎道:“當年老朽自恃精修佛法,故而無畏,結果害了幼子與長媳,與我那未曾面世的孫兒,一船貨物沉江,錢财事小,卻平白背負了十來條冤魂,自此之後,老朽每日吃齋念經,隻爲洗贖罪孽。
解元公雖文高似海,老朽亦要把話說清楚,此宅不祥,之後出了任何事情皆與我胡家無關。”
蕭業道:“此乃正理!”
“橫豎無事,老朽就陪解元公走一遭!”
胡老站了起來,叫上長子胡一元,帶上幾個仆役,套了兩輛車,載着蕭業四人去往宅子。
宅子位于城西南,隔着南牆,是無有窮盡的連綿江灘,隔着西牆,則是開闊的官田,地處清幽,唯有鳥雀鳴叫,蕭業暗道了聲好。
胡老有秀才位業,可使用金柱大門,約一個房間寬度,不能鑲門釘,隻有門環,朱漆門面因長久沒人居住,已經斑駁了,門外的抱鼓石也坑坑窪窪。
“解元公,請!”
有仆役畏畏縮縮的開了門,胡老伸手示道。
“胡老,請!”
蕭業略一點頭。
一行人跨入門内。
可能是定期清掃,院内還算整潔,隻是花園裏雜草叢生,十餘丈方圓的池塘長滿了浮萍,這種宅子,不能以進計算,門内兩側是廂房,供婢仆與客人居住,往前是正廳,是主人會客的地方,屋後又有園林,十餘間精舍區分主次,釣台與曲沼錯落,飛梁與重閣遞進,和諧而又自然,顯然建造時是費了心的。
“不瞞解元公,當初老朽買這宅子的時候,特意請了道人堪輿風水,此地原是江都宮舊址,地勢高而不突,平坦開闊,有大江環抱,背倚良田,實爲藏風聚水的寶地,後又請來大德高僧驅過邪,本應無恙,結果還是出了意外。”
胡老一邊領着蕭業參觀着宅院,一邊歎息。
蕭業自己也奇怪的很。
修士的靈覺,視角與眼睛的光學成像不同,類似于腦電波掃瞄,所感知的外界,是以光譜的形式回饋給識海,世界在靈覺中,依能量的層級與性質不同,由不同顔色的線條與光點構成,是抽象,也是動态的。
前世看仙俠小說,修士靈覺能穿透衣服,直接看光身體,這完全是無稽之談,衣服與身體在靈覺裏,區别隻在于能量層級與材質的差異,依然是抽象體現,在直觀上,隻勉強具備人形,而在人形内部,又各有色塊,并不具備審美意義上的美感。
蕭業就曾偷偷掃瞄過巧娘,結果,毫無吸引力……
另瘴氣、煞氣,陰氣、甚至死氣在靈覺中也有可辨性,而這處宅子經他用靈覺掃瞄,處處都是乳白色的光點,靈氣盎然,不愧是藏風聚水之處,凡人在此居住,可延年益壽,修士長期在此修煉,也會有所裨益。
那麽,是什麽原因害得三家遭了大劫?
難道真有隋炀帝的詛咒?
詛咒其實也是道術,尋常人咬牙切齒詛咒誰,沒有法力支撐,缺了法訣運轉,僅僅惡聲惡語不會有任何效果,蕭業在宅子裏,沒有感受到法力波動,可是事關天子,他不敢妄下定論。
人都有求知欲,倒是讓他生出了興緻。
而且如能解決問題,這宅子用來居住再合适不過,即便解決不了,隻是白花幾千兩銀子的事。
堂堂解元公,又是穿越者,還差幾千兩銀子麽?
“蕭郎,這宅子不錯啊,真是奇哉怪也!”
陸文是大家族出身,雖然不懂望氣和風水,但對于建築結構還是有所了解,這處宅子,小中見大,借假成真,細膩精美,曲折幽深,每一寸空間都充分利用,壺中自有洞天,分明出于名家之手。
摸着良心說,如果不是宅子有惡名在外,連他都動心。
四千兩啊!
和白撿一樣!
蕭業沉吟道:“此宅……确有些古怪,但文氣有鎮壓邪祟之用,或可一試,胡老,這宅子我買了,明日我們去縣裏把地契文書交接了,銀錢一并到付,你看如何?”
“解元公,你就不再考慮考慮?”
胡老好心提醒。
蕭業道:“我不會冒然入住,總要弄明白是怎麽回事,胡老放心,我有分寸的。”
胡老點頭道:“既然解元公不懼,老朽還有何話可說,宅子久不住人,欠了打理,既然解元公爽快,老朽再讓五百兩紋銀,權作拾綴的費用了。”
蕭業心知胡老在向自己示好,五百兩銀子不算什麽,主要是個心意,于是拱手道:“胡老的情我承了便是。”
……
定下了明日去縣衙辦手續,衆人各自散去。
回到店裏,蕭業暫未說起此事,他打算夜裏先去看看,深夜陰氣重,如有古怪的話,最容易顯現。
晚飯後,蕭業早早回了房,等待杜氏與巧娘入睡,再偷偷摸出去。
時間緩緩流逝,卻是眼前一晃,春蘭和夏荷出現在了屋裏。
“哼!”
春蘭闆着臉哼了聲。
夏荷掩嘴輕笑。
蕭業懵然道:“春蘭姑娘,我哪裏招惹你了?”
春蘭翻了翻眼睛,傲嬌的昂着腦袋。
“哎呀,蕭郎也是無心之舉,你置什麽氣?”
夏荷無奈的扯了扯春蘭,便道:“蕭郎别理會她,一會兒脾氣過去就好了,妾們今次現身,是因你身上帶有晦氣,你是從哪裏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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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