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吏看了眼杜氏,爲其清麗姿容所攝,但心裏知道,這婦人已不是自己所能妄想了,有個當解元的侄子,誰敢動她?
暗道了聲可惜之後,深悔自己沒有早點發現這般麗人,便問道:“蕭老爺可回來了?”
杜氏有些緊張的答道:“業兒還未歸來,我是他嬸嬸,請問……業兒真的中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令侄高中解元,得堂尊之令,特送來紋銀百兩,田契五十畝,以茲獎勵,請夫人收好!”
文吏笑着拱了拱手。
一名衙役捧着個托盤上前,十兩一錠的官銀,足足十錠,還有一張地契。
地契不是特定的田塊,可以在官田中自己擇選。
“來,拿着,多謝幾位了!”
杜氏接過托盤,遞給巧娘,又從兜裏掏出一把碎銀子,每人都有個兩到三兩,也算不錯了。
“多謝蕭夫人賞賜,我等就不打擾了!”
文吏與衙役各自收下銀子,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離去。
“蕭夫人,恭喜恭喜啦!”
“解元公還沒訂親吧,我家幼女,年方十三,清麗可人,又會讀書識字,堪配你家侄兒啊!”
“我兒今年十五,在家苦讀,兩年後将參與童生試,蕭夫人可願與我胡家結個親?”
縣裏的人前腳剛走,鄰居們一湧而入,七嘴八舌,紛紛要把自家女兒嫁給蕭業,甚至還有人打起了巧娘的主意,要爲自家子侄娶巧娘。
這真是開玩笑,杜氏無論如何也不會應下,店裏鬧哄哄,好不容易勸走了鄰居們,母女倆就和打了場仗一樣,渾身酸軟,頭暈腦脹,坐椅子上都不願挪動一下。
“娘,鄰居好可怕啊,我可不想嫁給那些人。”
巧娘軟軟伏在案上,抱怨道。
“哦?那你想嫁給誰?”
杜氏心中一動,問道。
“嗯~~”
巧娘微微側起腦袋,期待的幻想道:“要嫁就嫁阿兄那樣,才情高絕,玉樹臨風,還要有所擔當,保護住家人!”
杜氏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巧娘說話時的眼神,隐泛春情,粉面微熏,這說的就是自己的侄兒啊!
‘哎~~’
杜氏暗暗歎了口氣,蕭業已經是解元了,不能再如過去那樣對待,最直接的表現是在婚事上,她的話語權已經極度縮小,如要強行安排婚事,還會壞了情份。
杜氏不禁向西南方向望去,暗道,你要不姓蕭該有多好啊,心裏又是一陣悔意湧出。
……
花魁賽,進行中!
看着蘇月兒與嬉蓮兒那節節攀升的身價,場中已經靜默無語了。
蘇月兒是一百九十五萬兩,嬉蓮兒一百八十萬兩,競争激烈,姒彩兒在四十六萬兩時,終因史進和周謹精力不濟,退出了比賽,俏面滿是無奈與不甘。
不過她也知道,這二人盡力了,如果不是碰上妖孽,僅此身價,魁首足矣。
可惜!
姒彩兒暗歎一聲,不無羨慕的看着蕭業、陳子昂與陸文,以及蘇月兒與嬉蓮兒。
蔣方畢竟是鄉試最後一名,不能做的太過,半個多時辰後就退出了,僅憑蕭業與陳子昂及陸文撕殺。
随即姒彩兒又妙眸移向右側彩棚的富豪們,縱然有人身家巨億,怕是也拿不出一百多萬兩的現銀,畢竟資産不等于現金,以史家專冶鹽業之富,籌措十萬兩黃金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又何況别家?
而且就算肯變賣資産,僅僅花一百多萬兩銀子隻買花魁一夜怕是要被族人戳脊梁骨,尤其看這趨勢,身價還會漲。
這兩個倒是好運氣,逃過了一劫,可是自己又如何甘願平白失身呢?
原本三女有密議,包攬前三,然後破壞洞房花燭夜,制造意外,可那兩個上岸了,隻剩下自己,顯然不可能伸手拉一把,自己隻能大出血。
‘也罷,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不能失身!’
姒彩兒猛一咬牙。
三女修的都是同一訣,名素女心經,源于黃帝問素女,多是采補之道,但在此采補并不是單純的采補陽精,而是采補貴氣,包括龍氣、官氣、文氣,一旦有皇帝被迷惑,隻能是國運被采補殆盡,以舉國之力奉養一人。
修行此訣,因不達真人,陰元不穩,故絕對不能破身,否則道途斷絕,萬劫不複,而與尋常修士相比,修至真人前又多出了一道情劫。
宗門的三位祖師,就曾各自采補一朝。
彩棚裏,先前各花了五萬兩銀子買下落敗六女紅丸的富豪們,無不暗道僥幸,都覺得自己這五萬兩銀子花的值,主要是蘇月兒和嬉蓮兒的身價已經高到買不起的地步。
高台上,一衆官員與評委也是面面相觑,如此昂貴的身價,哪家出得起?
武承嗣忍不住道:“諸位,我等終究幹不出臨澤而漁之事,可是事關朝廷歲入,這該如何是好?”
任知古沉吟道:“請武大人拟個條陳,據實上報禮部,我等一一附名,此事實爲好事,傳播開來,必轟動朝野,有助于朝廷以文風教化天下,咱們再算一算帳,花魁與亞魁高攀不起,但次魁四十六萬兩,還是會有人出價的,以曆年花魁賽計,不過是少收了三五十萬兩,我大唐國泰民安,正逢盛世,國庫還能少這幾十萬兩銀子麽?”
“這……”
武承嗣眉頭微擰。
這時的武承嗣,因皇帝尚在,皇後也沒有表現出屠戮李唐宗室的心思,總體來說還處在蟄伏階段,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禍心。
“中丞言之有理!”
駱賓王贊道:“幾十萬兩銀子可買不來美名,一首首詩詞下來,文氣作不得假,此役過後,當大振我江東聲威,想必二聖得知,亦嘉許!”
在場的江東文士均是捋須微笑。
自東晉以來,衣冠南渡,北方日漸破敗,江東反成了人文荟萃之地,當初王導要與陸玩聯姻,陸玩曰:培塿無松柏,薰莸不同器,玩雖不才,義不能爲亂侖之始。
及幾百年過去,北方漢胡雜居,互相聯姻,江東士人以血脈純正自居,既便是隋滅陳,天下一統,但仍對楊李兩家的鮮卑雜血不屑一顧,據有文化上的自信。
如今江東三大才子生生把兩個美人兒擡到天價,這是美談啊,所有的江東人,都與有榮焉,更加自信。
看,這就是我們江東的才子!
武承嗣雖然心疼銀子,但他也不敢在未得勢時得罪江東士人,索性不再多言。
“咦?下雨了!”
突然有人望向天空,天空已陰雲密布,絲絲雨滴垂落下來,湖面也刮起了風,一波波浪花拍同堤岸,轟鳴聲連綿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