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船隻穿流如梭,杜氏和巧娘乘着一葉烏篷船,緩緩向江都駛去,巧娘坐在烏篷底下,不停的揮手,那清亮的眸子裏,滿是不舍之意。
“哎~~”
蕭業歎了口氣,也揮着手。
他覺得,杜氏可能看出什麽了,才急于帶巧娘走,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除非回歸李氏本宗,與蕭氏斷了名份,此外别無他法。
可是真這樣做了,必然是死路一條,大概兩三年以後,武三思和武承嗣會開始清洗李氏宗族,除了李顯李旦,李家的龍子龍孫幾乎被斬盡殺絕。
他可不敢對這個世界存有任何僥幸,如今的他,隻能蟄伏。
而且把原主救走的老道也讓他心裏不安,他不相信老道僅僅出于救人才帶走原主,多半會利用原主的身份做些事情,沒準兒一覺醒來,他的真實身份就公諸于衆。
可惜在原主的印象裏,老道隻是須發皆白,身着洗的半白的破舊道袍,看上去仙風道骨,慈眉善目,就沒别的線索了,更别提道号山門。
‘哎,被人捏着命門,日子過的不踏實啊,罷了,罷了,還是護着巧娘的安全才最爲緊要!’
蕭業暗暗搖頭,蘇峻的警告他可不敢輕視,眼下能做的,便是與時間賽跑,在爆雷之前,盡可能的變強。
他的太子身份,就是一顆大雷,随時會天雷滾滾,五雷轟頂!
待得烏篷船從視線中消失,蕭業才回了客棧,當晚,再也用不着和陳子昂擠一張床了,而是睡在了杜氏和巧娘曾經睡過的床上。
樁功停了好幾天,天不亮,蕭業自然醒來,調整好心緒,站二字鉗羊馬。
這幾日雖然沒有練功,但他一直在研究,據他總結,二字鉗羊馬的要點有二,其一是站成三角形,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形态,又首尾相連,取無窮無盡,生生不息之意。
其二是内八字。
正常站樁,是外八字,象征負陰抱陽,以陽爲主,引導陰而五行相生。
内八字則相反,象征負陽抱陰,以陰爲主,引導陽而五行相克。
其實蕭業心裏是沒底的,總覺得自己的總結有些扯淡,不夠玄乎,不符合修仙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特征啊!
可是有靈氣的世界到底不一樣,僅僅一個内外八字,就讓靈氣的性質起了變化,以逆五行的方式在體内節節推進,本該是躁熱的陽氣,如今卻是清涼的陰氣。
陰陽變化就是這樣簡單,哪裏用得着搬鉛運汞那麽麻煩,當你費心勞力的搬運鉛汞之時,對于我,隻是一個内外八字的區别。
大道至簡,古人誠不欺我!
這讓蕭業不得不懷疑,國術是一門非常了不得的傳承,好比再先進的發動機,缺少動力,也隻是一堆廢銅爛鐵,而動力,就是靈氣。
或許……地球曾有過牛哔的曆史?
漸漸地,蕭業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渡過第一層劫數,打通了任督二脈,果然大有不同,靈氣化爲真氣,澎湃洶湧,在經脈間來回奔走,一遍遍作着小周天循環。
不過他留了個心眼,當吸納的陰氣過于旺盛之時,立刻站回三體式,重新吸納陽氣,保持陰陽二氣在體内的平衡,雖然效率較低,但是在沒有總結出更好的法門之前,隻能如此。
不覺中,天色放亮,蕭業徐徐收了功,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洗漱了一番,便與陸文和陳子昂彙合,吃了早飯,匆匆趕往府學,去府學隻是領一份院試憑證,提學唐之奇勉勵幾句,就打發回去了。
“呵,提學大人也是謹慎的很哪,本以爲他會透露朝廷派了哪位下來主持院試,誰料一字不提!”
陸文不滿的搖了搖頭。
事先知道考官還是有一定作用的,畢竟考官是人,有自己的偏好,當文章都差不多時,這份偏好就成了決定因素,因此每每考前有消息靈通之輩,會找來該考官的文章細細拜讀,以揣摩風格。
“哼!”
陳子昂哼了聲:“恐怕有些人已經提前得知了!”
蕭業道:“既便如此,如之奈何,與其抱怨不公,不如靜下心來面對現實,隻要我們文章做的好,縱然有人動手腳又何須懼之!”
蔣方點頭道:“蕭郎說的是,世上處處不公,豈能因噎而廢食,還有幾日工夫,我們斷不能放松!”
四人中,屬他最忐忑,他是最後一名,如果不能超常發揮,大概率取不中秀才。
“哎~~”
陸文重重歎了口氣。
回了客棧之後,四人又進入了緊張的考前備戰當中。
很快的,四月十五來臨,今日将是小三關的最後一場,從二月份開始,到四月中旬,心弦繃了兩個月,哪怕蕭業,都有種心力交淬的感覺,更别提其他人。
每一名學子,都在咬牙支撐。
與前兩場規矩森嚴,人山人海不同,院試隻有三十人參考,放在府學大殿,文英殿舉行。
三十條長案每三條一列,共計十行,上首是文昌帝君像,兩側是諸葛亮、張良等一衆神靈,凡進殿的學子,先向上拜了拜,才根據座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等待。
蕭業是榜首,列右首第一位!
殿内昏暗異常,點滿了火燭。
“當!”
突有鍾磬敲響!
知府陳敬之、提學唐之奇帶着幾名吏員與下派的教授,擁着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步入大殿。
衆人全都站了起來,向那男子看去,隻見面容清冷嚴肅,目光銳利,有如利刃,整個人給人一種鍘刀般的感覺,散發出淩厲肅殺之氣。
“咳咳~~”
陳敬之清咳兩聲,便道:“這位是朝廷下派的侍禦史周興周大人,今次院試,便是由周大人主考,道學政下派的吳大人與柳大人副考,望諸位再接再勵,另本官多嘴提醒一句,周大人素來清正,爾等若有夾帶騰抄,現在拿出來,或許周大人能念在十年寒窗不易的份上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一旦發現,必以律法治之!”
蕭業心中一凜,居然是周興監考。
周興雖然是赫赫有名的酷吏,卻是正經進士出身,精通律法,處事嚴謹,滴水不漏。
用現代話來說,就是專門幹刑名的料子。
周興也不廢話,略一颌首道:“院試隻考一經一詩,天黑收卷,考試期間,放開文氣限制,都坐下罷,立刻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