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郎,你去了哪裏?”
蕭業回到客棧,天色已經亮了,正見陳子昂從自己屋前回頭。
蕭業道:“剛剛出去了一趟,找到了蔣方藏的銀子,陸郎可在?”
“哦?”
陳子昂喜道:“陸郎應在屋裏,我們快去找他。”
“嗯!”
蕭業點了點頭,與陳子昂來到陸文門前,敲響了門。
“兩位?”
陸文顯然起床不久,打開門時,雙眼還有些惺松。
蕭業道:“陸郎若是今日無事,趕緊收拾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何處?”
陸文不解道。
“去了便知!”
蕭業微微一笑。
“那……稍等一下!”
陸文略一遲疑,便轉回身,略作洗漱,與蕭業和陳子昂離開客棧,一路往城外走,越走越偏,要不是同爲考生,他還真懷疑蕭業把自己引往偏僻處不懷好意呢。
畢竟古代的太平盛世隻局限于人煙稠密處,真正荒涼的地方,隻要稍微露了點财,幾個看似憨厚的老農說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
殺人劫财,再刨個坑埋了,誰能找得到?
蕭業也不解釋,隻在前引路,約摸一個時辰之後,陸文與陳子昂都氣喘籲籲了,才指着前方破敗的蘇候祠道:“正是此處!”
“這……”
陸文驚疑不定起來。
破敗的祠堂,荒無人煙,哪怕他心再大,也會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蕭業正色道:“陸郎,我和伯玉兄把你帶過來,是因爲蔣方确實有些問題,這座神祠裏,藏着他的贓銀……”
随着蕭業與陳子昂你一言我一語的道出來龍去脈,陸文面色數變,恨恨道:“請蕭郎帶我去看看!”
蕭業帶着二人進了神祠,扒開地洞,不用再解釋,白花花的銀子就在眼前!
“好一個狗賊,枉我如此信他,竟敢夥同外人來害我,走,我們去報官!”
陸文頓時咬牙切齒。
他不認爲是蕭業與陳子昂陷害蔣方,以近千兩白花花的銀子作爲代價去陷害一個寒門學子,再蠢的人都做不出這種事情,更别說蕭業兩人拿不出這多麽銀子。
“且慢!”
蕭業攔住道:“現在去找蔣方,或許他還會抵賴,他過兩天肯定還要來取銀子,咱們不如輪流跟着他,給他來個人贓俱獲,看他如何分辯。”
“好,此事交給我了,我家在揚州有些生意,我找兩個夥計專門盯他!”
陸文猛一點頭。
……
兩日後,天未亮,蔣方又一次偷偷摸摸出門,摸到了蘇候祠,正當他在黑暗中,打開地洞,往裏面掏銀子的時候,突然身後一亮,本能的回頭看去,一隻雪亮的火把刺的他睜不開眼。
“蔣方,人贓俱獲,你還有何話可說?”
陸文持着火把,那白淨的面孔,都因極度憤怒變得獰猙扭曲!
是的,差一點點,就被這狗賊陷害了,還害得他對蕭業生出不快,有負于友人,這一刻他恨不得把蔣方寸磔脔割,否則不足以消去心頭之恨!
蔣方也是驚呆了,看着陸文、蕭業與陳子昂,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随即一股巨大的羞憤湧上心頭,啊的一聲慘叫,蒙頭就往蘇峻神像撞去!
“你以爲一死就能洗刷掉罪孽麽?”
蕭業眼疾手快,一把揪住蔣方的衣領,将他拽了回來。
“我做下這等醜事,哪有臉再苟活于世,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啊!”
蔣方崩潰了,嚎啕大哭起來。
“你死了你娘怎麽辦?你是解脫了,可你娘給人洗衣縫補受了一輩子苦,臨到頭來落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你想過你娘麽?就你這樣還是孝子?我呸!”
蕭業現出了怒容,厲聲喝問。
“嗚嗚嗚~~”
明明蔣方是個男人,卻和個娘們兒似的,坐在地上,抱頭哭道:“娘把我拉扯長大,指望我堂堂正正做人,可我卻幹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我哪有臉見她啊,你問我我死娘怎麽辦,我合該下十八層地獄啊,我請三位兄台高擡貴手,就說我走夜路失足落河裏溺水而亡,至少娘不會以我爲恥!”
陸文冷笑道:“呵呵,我看你是左瞞右騙,瞞不過去就想一死了之是不是?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伯玉兄,蕭郎,也不要再和他廢話,咱們把他抓去報官!”
“不,不,我不能見官,見官我的名聲就毀了,我求你們,讓我去死吧,你們可以押着我去河邊,我自己跳下去,保證不連累你們!”
一聽這話,蔣方慌了,忙翻身,就要跪下來。
蕭業卻是将他提起,沉聲道:“好歹你也是個童生,有話站着說,沒必要跪着,現在的事情,不是你一死了之就能解決的!
我和你說實話,那天我和伯玉兄找上門來,就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可是看到你娘那樣子,我心軟了,我從小就沒爹沒娘,叔叔嬸嬸雖對我不薄,但到底不是血肉至親,我做錯事情,他們不打我也不罵我,客氣中帶着些生疏,總歸是隔了一層,我羨慕别人家的孩子,能父嚴母慈,盡享天倫之樂,你有個這麽好的娘你還不珍惜,你TMD!”
蕭業越說越氣憤,眼睛都紅了,狠狠一腳把蔣方踹翻!
“嗷嗷嗷~~”
蔣方撕心裂肺的巨聲大哭!
“哭什麽哭,你還是不是男人,哭有個屁用!”
蕭業又将蔣方揪起,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娘還活着,身體也不好,正需要你的照料,天底下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我相信你是一時糊塗,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前因後果如實道來!”
陸文急道:“這等人蕭郎還要護着,他差點把我們害的萬劫不複啊!”
蕭業道:“我不是什麽濫好人,不過我以爲,百善孝爲先,一個孝子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況且此事并未給我們帶來惡劣後果,不妨先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看還有沒有補救的可能!”
“哎~~”
陳子昂歎了口氣道:“中個童生,哪有那麽容易,誰又肯輕易放棄到手的功名?蔣郎如果還想繼續考下去,就先把事情說出來吧,我們一起幫你想辦法。”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啪啪啪啪!
蔣方狠狠甩着自己耳光,打的滿臉都是鮮紅的手掌印子,嘴角滲出了鮮血,眼底滿是悔恨之色。
“行了,行了,再打你回家不好交待,快說說怎麽回事吧。”
蕭業連忙拉住蔣方。
蔣方這才伴着哭聲,把事件經過交待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