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七萬字,兩百頁不到,五錢銀子一本看似價高,但古代多數平民百姓是不識字的,哪怕一文錢一本也不會買,而識字的人,基本上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對于喜歡的書籍,不會計較區區五錢銀子。
人常道,窮文富武,這話其實是不對的,窮人家的孩子根本讀不起書,讀書等于脫産,十年寒窗苦讀,意味着十年不幹活,白吃白喝,窮人家哪裏負擔的起?
張檢聽得蕭業的提議,立刻臉一闆道:“蕭兄這是什麽話,還拿不拿我當朋友了?書是你寫出,也要靠你的名氣賣書,收益自然歸你,最多扣除些印刷推廣的雜費罷了。”
陳子昂也勸道:“好友之間談錢就俗氣了。”
蕭業堅持道:“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你我皆非孤身一人,都是有家室的,還是要考慮到别人的感受,因此情誼歸情誼,生意歸生意,張兄莫要推辭,否則你拿我蕭業當成什麽了?”
“這……”
張檢與陳子昂相視一眼,遲疑道:“既然蕭兄堅持,版稅就按五成算好了。”
“哪有這麽高的版稅,張兄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一碼歸一碼,五成版稅不合規矩。”
蕭業擺擺手道。
“哎呀,我看你們也别争了,雖然市面上版稅是兩成,但蕭郎有名聲,有才氣,加一些是正常的,蕭郎就拿三成版稅吧。”
張玉正勸解着,突然又驚叫一聲:“這隔牆唱和的詩寫的多好,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那崔莺莺應的也妙: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憐長歎人,蕭郎,這都是你寫出來的吧,想不到你還擅長寫這種女兒家的閨閣詩呢。”
說着,張玉的美眸中竟現出迷離之色,粉面紅了起來。
蕭業不禁暗道一聲慚愧。
事實上西廂記的亮點不僅僅是張君瑞與崔莺莺的老套才子佳人故事,還在于數十首詩詞,每一首都堪稱經典,嚼之回味無窮。
盡管唐代還沒有詞,但是在蕭業眼裏,詞比之詩,更加凄美動人,如果不把詞推廣開來,豈不是白白穿越了一趟,西廂記中的詞,便是起到一個投石問路的作用。
如果效果不錯,他會把一些經典的詞做成詞牌,找名家配樂,傳唱開來。
陳子昂也眼前一亮,便道:“蕭郎,就按表妹所說,版稅按三成計算,你莫要再推辭了。”
“也罷!”
蕭業點了點頭。
版稅多一成,就是多出兩千五百兩銀子,蕭業不禁滿懷鬥志,暗道今次一定要考上!
……
不覺中,已是十日過去。
這日清晨,蕭業辭别了杜氏與巧娘,去往運河渡口與陸文和陳子昂彙合,陸家剛好有貨物運往洛陽,三人搭個順風船。
運河渡口,一片繁忙景象,數十條船泊在岸邊,呦喝聲,号子聲交織在一起,民夫如蟻附般沿着舷梯上貨,後面還有上百條船在排隊,漕運衙門的兵丁在渡口維持秩序,另有市舶司根據每船搭載的貨物估算稅額。
“蕭郎,這邊,這邊!”
蕭業正東張西望的時候,陸文已站在自家的船頭,用力揮舞起手臂,陳子昂站他身邊,面帶微微笑!
“哈哈~~”
蕭業哈哈一笑,加快腳步上了船。
船上堆放着絲綢、糧食,船倉裏則是書籍、紙張與手工藝品,吃水線都壓的滿滿的,沒有太多落腳之處,不過揚州距離江都縣城僅三十來裏,站船頭,觀賞運河風景也不失爲一件雅事。
過了半個時辰,貨船兩側伸出大槳,緩緩向北行駛,約摸正午時分,抵達了揚州渡口,船隻靠岸,把三人放了下來,才繼續向洛陽行去。
揚州不愧曾是大隋的東都,城池方圓五十裏,城内街巷阡陌,因商貿繁盛,城外至運河一側數裏地帶也住滿了人,熱鬧而又喧嚣。
街道上,時不時能就看到身着绫羅綢緞的商賈,也有書生學子攜美同行。
三人一路走着,陸文突然回頭道:“揚州城内,有一狀元樓,距離府學不遠,曆來應試學子多住于此,我等不如也去此處住下如何?”
蕭業笑道:“陸兄安排便是!”
陳子昂也點了點頭。
狀元樓前樓後院,前面是酒樓,高達三層,後面是一間間的雅院,足以容納數百學子入住,三人叫了一間小院,二兩銀子一天,奇貴無比,不過臨到考季,稍微象點樣的客棧都會趁機漲價,狀元樓有單獨的小院住,也算良心了。
隔着幾間院落,史進縮回了腦袋,關上院門,回到屋裏道:“先生,他們來了。”
蔡先生回頭喚道:“可調查妥當?”
一名不起眼的中年人從後堂走出,取出一張紙貼,呈上道:“先生放心,已調查妥當,小的們根據陸家在揚州的故舊至交,整理出了一份應試童生的名單,共有十六人,尤以四人最有可能與之互保,請先生過目。”
“嗯~~”
蔡先生點了點頭,接過紙貼,上面記載着十六名童生的家世,年齡,人際交往,極其詳盡,其中四人的名字下方劃上了橫線。
“三郎看一下,誰最有可能爲我們所用。”
蔡先生大略一掃,把紙貼遞給史進。
能與陸家交往的,多是家境殷實,十六人中,有十五人不是書香傳家,就是累世經商,隻有一人家境貧寒,引起了史進的注意。
此人名蔣方,年方十八,家裏與陸府管家相交甚厚,五年前父亡,母親既要操持家業,又要拉扯他讀書,長年積勞之下,落了痨病,左鄰右舍與親戚可憐他,早年借了些錢給他母親看病,可痨病也是窮病,零零星星的些許碎銀子隻能勉強維持,難以根治,親戚鄰居不可能有更多的銀子借給他,五年下來,母親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偏偏蔣方事母至孝,時常痛哭流淚。
“就是此人!”
史進指着蔣方的名字。
“爲何?”
蔡先生問道。
史進道:“所謂人窮志短,家境殷實者,幾乎不可能爲了些許銀錢就背負污名,隻有如蔣方這般被逼上絕境者,才會無所顧忌,先生,我拿一千兩銀子給他,讓他與陸文互保,再于考場做弊被抓,料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不錯!”
蔡先生捋着胡須,贊許道:“不過你不能親自出馬,此事由我來安排,你隻須知曉即可,斷不能沾上此人,以免他突然反水把你扯了進去。
“先生教訓的是,弟子受教了!”
史進心悅誠服的施了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