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各派都有些壽元将盡的前輩,以秘法沉睡,延長壽命,當宗門遇上危機時,會喚醒這些前輩,哪怕隻有數擊乃至于一兩擊之力,也能扭轉乾坤。
陰靈族也有。
四長老與七長老立刻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是王城所在的奧林匹亞山背面。
前方是一座碩大的洞穴,石門緊緊關閉。
二人各自擠了滴精血出來,滴在石門上,頓時紅光一閃,随即跪下,恭恭敬勤勉磕了個頭,便道:“不肖子孫可明,可暗求見列位祖宗。”
石門雖是關閉,卻隐隐有生機透了出來,一個聲音問道:“何事打擾我等沉睡。”
“禀祖宗,我族已至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情形大緻道出。
“廢物!”
一聲悶吼之後,大門轟然洞開,一名老者踏了出來。
二人大概有些印象,這名老者,活了一萬年了,名叫可無邪,從外表看去,精氣神完足,渾身氣息晦澀難明。
在他們那個時代,可無邪也是大長老,三千年前,壽元将盡時,選擇了沉睡。
可無邪又道:“随老夫去前面看看。”
“是!”
二人跟在了後面。
回到城頭,可無邪靈覺一掃,臉色就沉了下來,城裏幾乎沒什麽頂尖高手了,士氣低落,外面是七個小世界,把王城團團圍住,地底的靈脈也不見了蹤影。
雖然并未感應到九州方面有過于強盛的氣息,可越是這樣,可無邪越是不敢掉以輕心,好一會兒,才面目陰沉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們,九州出了了不得的天才人物,該是我們踐行使命的時候了,老夫去把他們都喚醒!”
說着,身形一閃,消失不見,到再次出現時,身邊多出了近百名老者,個個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見過列位祖宗!”
城頭城下,呼聲如雲。
可無邪沉聲道:“我等的壽元已經走到了盡頭,隻能存世一日,現在老夫下令,凡窺天巅峰以上,立刻集結,随老夫出城作戰!”
“是!”
衆人齊聲應下。
一個時辰過後,僅存的近二十艘戰艦雲集,從城中開了出去。
“陰靈族出來了,怕是要決戰!”
見着對面的光景,青衣老道沉聲道。
靈寶真人眉頭一皺,不解道:“陰靈族居然放棄了堅城,必有蹊跷,諸位道友都小心點。”
“阿彌陀佛~~”
洪難喧了聲佛号道:“想必是知曉孤城不可守,故而主動出擊,我方的飛空艇數量不如他,貧僧以爲,當以小世界爲依托,集中有限的飛空艇穿插于其中,擇機集火,能打掉一艘是一艘。”
華蓋真人卻是道:“小世界乃各派前輩安眠之地,以小世界硬擋,倘若驚擾了前輩們又該如何?”
哲玄真人哼道:“你以爲陰靈族沒有沉眠的先輩被喚醒?”
“哦~~”
華蓋真人恍然大悟道:“陰靈族是畢其功于一役了,那我們要不要把老祖請出來?”
頓時,一片沉默!
老祖都是壽元将盡不得不沉睡,在沉睡中,壽元也會緩慢流逝,有一部分睡着睡着就醒不來了,能喚醒的,通常也不會活過一日。
這都是各宗的最後底牌,沒人敢于妄下決定。
“先看看對面的情況再說罷!”
青衣老道擺了擺手。
小世界移動緩慢,沒有主動攻擊能力,主要是起掩護作用,各宗把戰艦隐藏在小世界後面,緊急充能。
“轟!”
突然對面一陣集火,首當其沖的雷音寺小世界外表綻現出一陣陣的火光,小世界内,也晃動不止,如地震了般,廟宇,山陵陸續傾塌。
洪難那是心如滴血啊,厲喝道:“開火!”
各艦陡然從小世界後鑽出,照準一艘,齊齊開火!
“轟!”
一艘陰靈族戰艦迸射出炫爛的火光,艦體四散甩開,幾名開天高手與部分窺天急竄而出。
但是陰靈族似乎存有兌子的想法,趁着九州飛空艇現身的機會,随機集火一艘。
“轟!”
三清觀的一艘飛空艇當空爆開,哲玄真人臉都綠了!
三清觀僅有兩艘,瞬間就被爆了一艘,尤其是飛空艇被擊毀,裏面的元嬰既便能逃出來,也很難保存肉身。
沒了肉身的元嬰,基本上斷絕了成就陽神的機會。
就在這時,陰靈族戰艦中,又有數十道魂刺飛出,一一紮中那些元嬰,當場身死!
哲玄真人深吸了口氣道:“貧道從敵方艦中透露的氣息感知,似有些極其強盛卻後勁不足,想必陰靈族召出了他們的祖宗助戰,咱們也不能再遲疑了。”
“也罷!”
華蓋真人點頭道:“看來此戰确實是決戰,你我速回世界,把老祖請出來!”
掌教們紛紛身形一閃,回了自家世界。
不片刻,各宗紛紛有白發蒼蒼的前輩出了小世界。
可無邪冷笑一聲:“出來了,人數也不是太多,約五十人左右,諸位,該我們發揮作用了,爾等繼續操縱戰艦,不要害怕兌子,待我們滅去那些老不死的,就去殺他們的掌教,群龍無首之下,何愁九州不敗。”
“是!”
各艦中,大聲應諾。
可無邪不再遲疑,帶着諸多老家夥,一閃遁出戰艦,向九州諸宗的前輩高人撲去。
決戰傾刻間爆發,因雙方的前輩們混在了一起,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戰艦怕誤傷自己人,不往那裏開炮,隻是互相兌子,一時慘烈無比。
這時,約有二十名陰靈族老祖分了出來,各自相視一眼,猛的一掌向外揮出,齊齊擊中一艘那爛陀寺的十二品蓮台。
驟然間,一隻碩大的掌印印在底座上,紋路清晰可見,邊緣漆黑,有旋渦在周圍浮現,圍繞着掌印以極快的速度旋轉。
“不好!”
紫姑在遠處見着,色變道:“此掌爲陰靈族的破界掌,可吸收靈力供給掌印,憑借炸開的瞬間能量爆發可摧毀蓮台!”
鸩摩羅什聽着紫姑的話,急喝道:“諸位,放棄蓮台,速速避開!”
卻是遲了。
蓮台底部,轟的一聲,烏光閃爍,再猛的向上一竄,把整個蓮台炸成了齑粉!
上面的僧人都未來得及逃走,就随之陪葬。
“阿彌陀佛~~”
衆僧齊齊喧了聲佛号,滿是悲痛之意。
而那些老者,臉色也蒼白了些。
紫姑向左右道:“你們在這裏守着,有樹婆婆在理應無恙,我上去支援。”
“娘娘,前面那麽危險!”
素心宗與張玉諸女都圍在明神宗小世界門口,這時,嬉蓮兒急道。
紫姑淡淡道:“有些事情總要做,這是最後一戰了,豈能逃避。”
說着,身形一閃,遁了出去。
蘇月兒、嬉阿妃、姒昭君、蘇小小等低階陽神面色一陣掙紮,正要出去,樹婆婆道:“留在這裏罷,去了隻會徒讓娘娘分心,守住這裏,莫要讓人幹擾到那小子方是正事。”
“哎~~”
諸女也知道自己修爲低微,上去恐怕挨不了一擊,紛紛歎了口氣,随即又紛紛望向大門,不知道蕭業何時才能出關。
有了紫姑的加入,戰局并沒有太大的扭轉,畢竟紫姑再強,也隻能抵住兩個開天巅峰,而那些老家夥們,壽元将盡,要麽不出手,出手就是同歸于盡,除了九州一方的老前輩敢于拼命,掌教們都是小心翼翼的周旋。
畢竟那些人隻有一天的性命,被拖着去死太不值了。
突然,天邊一聲驚天巨響,真元猛的爆發!
“主持!”
“師兄!”
雷音寺諸僧紛紛虎目含淚。
洪難被三名陰靈族老祖圍住,突圍無望,又沖了一掌,毅然自爆!
“該死!”
紫姑暗罵。
雖然她對洪難的印象非常差,但好歹是有骨氣的,不過她罵的是自己。
陰身轉陽十八劫,最後一關是陰陽合,也就是需要與人媾和,以純陽真元與自己的陰元結合方能圓滿。
她本已有了合适的對象,那就是蕭業,隻是過不了自己這關,才遲遲拖延下去,如果她能圓滿,實力還将倍增。
可惜蕭業正在渡劫,即便她能拉下臉,也來不及了。
戰場上,混亂不堪,雙方不停的有戰艦被打爆,小世界也陸續受到轟擊,千瘡百孔,修士更是如下雨般隕落。
門内!
蕭業的意識正處于十八羅源徑的最後一徑,前方一道身形轉過身來,正是紫姑。
“見過娘娘,不知娘娘可要問什麽?”
蕭業施禮道。
紫姑幽幽道:“你可知你的來曆?”
“不知,請娘娘指點!”
蕭業搖了搖頭。
紫姑道:“黃帝當年以身入混沌,擔心自己會被混沌同化,故而在外留了一絲殘魂,任由轉世。”
“什麽?”
蕭業神色變得微妙之極,問道:“那這縷殘魂轉世後,還是不是黃帝了?”
紫姑不置可否道:“是也不是,性靈源于黃帝,但在自我認知上,不是黃帝,或許可以拿銀鳳與上官婉兒對比,上官婉兒源于銀鳳,卻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彼此間,也沒有什麽淵源聯系。”
蕭業明白了,這就是自體繁殖,就如低等的單細胞生物,依靠自體分裂繁殖後代,在基因上,具有極大的相似性,但是在自我認知上,是獨立的個體。
雖然自體繁殊隻是最低等的一種生殖方式,但自然界物競天擇,存在即爲合理,一些特殊的物種,用最原始的方式繁殖,反而能夠更好的維持唯一性。
紫姑又道:“想必你也對自己有了猜測,你就是黃帝留的那絲殘魂,我能遇到你,也是百萬年前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記。”
蕭業眉心微擰,作爲别人的殘魂,他倒沒什麽過激的反應。
我還是我,自我意識不變,别說黃帝,仙界混元大能那又如何?
他疑惑的是,這個宇宙是修真宇宙,而地球處于平凡宇宙,兩者被混沌分隔開,自己如何投生到了别的宇宙?
再從渡苦海,回溯過去來看,自己印象中的前世一直在修真宇宙,那麽,帶來了同樣的問題,自己爲何會從别的宇宙穿越回來。
好一會兒,蕭業斟酌着字句問道:“我如果遇上黃帝,會不會被他吞噬?”
紫姑沉吟道:“大概率不會,你們是獨立的個體,對自我的認知和經曆沒有半點相似,好了,現在有重要的事情對你說,我的陰身轉陽十八劫尚差陰陽合才能圓滿,你願意成全我麽?”
蕭業心頭猛的一震,極度糾結。
與紫姑陰陽合,說白了就是肉搏,蕭業把紫姑當作了長輩、老師,甚至還有一絲母親的情懷,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紫姑又道:“你雖然不是他,但在某種程度上,你就是他,難道你不願意助我麽?”
蕭業讓自己心神定下來,深吸了口氣道:“娘娘,您爲何會與她們都不一樣?在這裏發生的事,會否傳導到外界?”
紫姑道:“我和她們,其實都是源于你内心的一個個困頓,但不同的是,她們是今世的你而來的困頓,而我與你,有着百萬年的牽絆,故而也是我的困頓,外界的我,或許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不過因會由此證得圓滿。”
蕭業放下了心。
他就怕外面的紫姑知道了,将來不好相處。
紫姑伸手一劃,十八羅源徑的盡頭,自己與紫姑,已經身處于婚房之内,屋角一張喜床,錦被重重,簾幔用金鈎鈎住,繡有多子多福的圖案。
梳妝台上,燃着龍鳳燭,紫姑已不知何時,頭上梳起了飛天髻,飾以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钗,身着金黃色繡鳳雲煙衫,肩披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逶迤着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足踏石青緞繡鳳頭厚底鞋。
秀美的臉龐娥眉淡掃,绛點朱唇。顯得高貴典雅,卻又美豔不可方物。
蕭業的眼神有些直了。
紫姑俏臉微紅,回手從案頭,取了兩杯琥珀色的酒液,微微一笑:“夫妻同飲,琴瑟合和,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今與蕭郎同飲一杯合卺酒。”
蕭業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自己怎麽和紫姑成夫妻了?
可是又想到,這裏不是現實,而是在劫數中,外界的紫姑并不知曉,于是接過酒杯,笑道:“娘娘說的是,請勝飲之!”
二人相對而立,各自将酒液一口飲盡。
紫姑拉起蕭業的手,緩緩向床榻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