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頭兒聞言再說:“末将請問将軍,此間能戰之兵尚有多少?”
薛仁貴說:“如是糧草補充得當,稍加休整,某麾下尚有三萬餘能戰之兵。”
甲頭兒知悉情形之後,吩咐随他出來尋找薛仁貴部的斥候營數十軍士,将身上所帶幹糧留在帳中,權當對此間唐軍的心意,随後拱手告退,回營複命。
甲頭兒等離開後,薛仁貴傳令殘部,埋鍋将軍中所存不多的食物一并做了,使軍士得以飽餐一頓,暮色時分,便于軍中傳令,使郭待封率小隊唐軍護送傷殘往大非城行動,自己卻率大部兵士往另一谷口,引開駐紮此處與他等對持十數日的吐蕃軍。
果不其然,郭待封率一千唐軍護着數百傷殘剛剛出谷,便被吐蕃軍發現,有大隊人馬出營欲阻擊郭待封所部,薛仁貴見此,令軍中吹響戰鬥号角,以此引吐蕃軍放開郭待封部攻擊自己所率唐軍,待吐蕃軍被騷擾,轉而跟上自己所部之時,吩咐麾下之兵沿途撒下阻擋騎兵的鐵蒺藜,并使弓兵以所剩不多的箭矢于道路兩側的林中,狙殺吐蕃軍。
薛仁貴領軍,如果不是他太過自負,算得是帶兵有方,且戰且退中硬是将吐蕃數萬大軍緊緊咬住,這厮是打算在大非城外的“野狼谷”彙合徐曉樂于此接應他等的伏兵,圍殲這部壓制了他十數日的吐蕃軍,以報一箭之仇。
吐蕃軍主将中計,揮軍咬住薛仁貴部,當真吃盡薛仁貴部于沿途布下各種障礙的苦頭。
說來二軍相隔不遠,在夜幕裏相互能看見對方軍營的火光,卻又皆不敢趁夜偷襲,都怕落入對方的圈套,如此這般警惕度過一夜,待到天明,再是開啓一方追擊,一方且戰且退的戰鬥模式。
此時,遠在烏海城中統領吐蕃軍數十萬大軍的統帥噶爾.欽陵,于中軍彙聚斥候禀報的唐軍軍情,沉吟良久,正欲傳令全軍進發大非城,準備以此爲前進基地,圍殲據守大非川的薛仁貴殘部後,便欲進攻大唐鄯州,卻得斥候緊急禀報唐軍援兵占領大非城的消息,這厮大怒,仰天長嘯,稍後自言自語言道。
“某之錯也,不該心存顧忌,早該使大軍占據大非城,堵住薛仁貴殘部撤退的道路,如今贻誤軍機,徒之奈何。”
便在他悔恨之時,再有斥候進帳禀報薛仁貴部往大非城撤退,吐蕃軍數萬兵士跟蹤追擊的消息,這厮聞報,望着桌上攤開的地圖,手指敲擊在“野狼谷”之處,大喝一聲。
“不好!”
房舍外值守的軍将聽得大帥驚呼,進屋查看究竟,卻聽噶爾.欽陵急吼吼說道。
“趕緊聚鼓召集諸将!”
烏海城,吐蕃中軍虎堂裏十數高級将領聚齊,噶爾.欽陵面色嚴俊說道。
“薛仁貴殘部往大非城且戰且退,引大非川我軍數萬數萬主力緊跟不舍,本帥已然派出信兵阻擋,但願一切還來得及,諸将聽令,你等各自率部往大非城聚集,除增援跟蹤追擊薛仁貴殘部的我軍之外,本帥也欲與增援薛仁貴部的唐軍,于大非城外展開決戰。”
衆将聞言,齊聲說道。
“我等得令!”
言罷,各自退出虎堂,稍許時刻,吐蕃軍營中已然号角聲聲大作,但見隊隊步兵、騎兵開始結集,準備出征。
薛仁貴且戰且退,始終與追擊的吐蕃軍保持不被對方包圍的安全距離,時不時的還要反攻冒進的吐蕃小股部隊,使率領這支大軍的吐蕃主将氣得七竅冒煙,發誓要全殲使他如此生氣的唐軍。
待到“野狼谷”時,甲頭兒率麾下斥候拜見薛仁貴。
“啓禀将軍,我家将軍吩咐末将前來知會,請将軍率麾下至野狼谷後,屆時、聞得炮聲并見有伏兵發起沖鋒,将軍當傳令所部反攻追擊之敵軍,使兩軍得以彙合,務必于野狼谷中全殲此部吐蕃軍。”
薛仁貴得報,知秦曉樂所部已然伏兵于“野狼谷”中,這厮心情大定,對甲頭兒言道。
“你且回報徐将軍,言薛某當依計行事,定不讓這部吐蕃軍有逃脫的機會。”
甲頭兒聞言,拱手告退,率斥候營兵士繼續往前打探吐蕃軍情形。
數萬吐蕃軍一路追擊,終是殺到“野狼谷”中,有吐蕃主将麾下将領發現情勢有些不對,對主将言道。
“将軍,我等一路追擊,薛仁貴部似有意引我軍來此,末将以爲,我軍當于谷外紮營,吩咐斥候打探清楚谷中情形之後,再尋機殲滅唐軍。”
這吐蕃主将聞言,不允軍中将領所提,大聲斥責說道。
“兵貴神速,萬不可給唐軍有可乘之機,薛仁貴部已成強弩之末,我軍稍有松懈,無疑放虎歸山,便是野狼谷中有唐軍小股伏兵,憑我吐蕃勇士,又有何懼。”
話畢,主将傳令,使全軍殺入谷中,務必于此全殲薛仁貴部。
數萬吐蕃軍得令,各部将領率麾下兒郎,竟是人人争功,魚貫殺入谷中,大有唐軍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追擊滅之的氣勢。
這吐蕃軍主将終是犯了;“窮寇莫追!”的大忌。
便在吐蕃大部人馬進入“野狼谷”深處之時,山谷中突然有炮擊聲響徹,帶着耀眼火光的彈丸,在進入谷地的吐蕃軍大隊人馬中間炸響,接着便是如飛蝗一般的箭矢,鋪天蓋地落下,頓使吐蕃軍首尾不能相顧。
徐曉樂于谷中稍高地勢,指揮十數門火炮不停射擊,劉浪、單思敬、程大寶等則是于谷地兩面的林中,使弓兵配合炮擊,射出奪人命的箭矢。
如此猛烈的打擊下,吐蕃軍終是嘗到被唐軍屠殺的滋味,大量兵士皆往谷地兩面的林中逃竄,卻是進入林中一批,被埋伏于此,占據有利地形的唐軍滅殺一批,使得不明情況仍往林中逃竄,被逃進林中遭到阻擊,又逃竄出林的吐蕃軍人馬相遇,發生自相踩踏的擁擠,其混亂不益言表。
此時,炮擊停止,薛仁貴揮軍反擊吐蕃軍,谷地兩邊林中的唐軍也是殺出。
秦曉樂率三千鐵騎堵住吐蕃軍逃出谷地之路,使吐蕃軍此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被吐蕃軍壓抑了許久的薛仁貴部兵士,此時也是殺紅雙眼,便是對丢下兵器投降的吐蕃軍皆不放過,大行屠戮,其狀之慘烈,使谷中似修羅場一般,大量堆積的屍體,四處散落的殘肢斷臂比比皆是,濃郁的血腥之氣吓得山中最兇猛的野獸,也是躲在洞中發抖不敢露出頭來。
秦曉樂擊殺吐蕃軍數員将領之後,見得谷中情勢已然被唐軍完全掌控,傳令鳴金收兵。
此戰,唐軍大勝,秦曉樂彙合薛仁貴部于“野狼谷”中重創吐蕃近四萬大軍,使噶爾.欽陵所率的數十萬吐蕃軍,聞此兵敗的消息後,軍心受到沉重的打擊。
秦曉樂率大軍回到大非城中,升帳總結此次伏擊吐蕃軍的戰況,随後奪薛仁貴邏娑道大總管軍權,郭待封副總管軍權,使薛仁貴、郭待封随軍效力,戴罪立功,再後分兵一萬援助大非嶺阿史那道真部,使大非嶺兵力達到二萬。
薛仁貴知道此次兵敗,自己難辭其咎,雖有許多客觀因素,然、此時卻不是分辨之時,唯有的便是奉旨行事,待回到朝中,殿上與二聖奏對後,此次兵敗大非川之事自有分曉。
甲頭兒打探得吐蕃軍主将噶爾.欽陵親率三十萬大軍進逼大非城的消息,迅速回城禀報主将秦曉樂得知。
秦曉樂聞知敵軍勢衆,于大非城加強城防,使從鄯州城調來的十數門火炮、十數重型床弩統統置于城樓,同時寫就奏折,使兵士八百裏加急禀報朝廷,請求援軍。
吐蕃統領噶爾.欽陵率三十萬吐蕃軍過“野狼谷”進逼大非城,見得谷中慘景,吐蕃軍将皆是咬牙切齒,起誓要将唐軍屠殺于大非城中,不顧一切沖出谷地,卻是犯了大軍躁動,急于求成的大忌。
吐蕃軍圍城之際,主将噶爾.欽陵得報大非嶺有二萬唐軍爲側翼據險駐守,使其對攻城之兵有巨大的威脅之勢,無奈大非嶺地勢險要,欲使兵攻擊此處,又怕城中唐軍尋機出擊,不得已隻好分兵數萬以拒之,使其與大非嶺上的唐軍成爲敵不動、我不動的對持之勢。
吐蕃軍到達大非城下便發動猛烈的攻城戰鬥,使數萬兵士如浪潮拍岸般向城池推進。
戰鼓聲音中,大非城樓上的火炮、床弩、弓箭兵齊齊發動,數輪齊射,不知有多少兵士于城下死于非命,使見識大非川中慘景的吐蕃軍終是冷靜下來。
要說起這吐蕃軍雖勇猛,卻是不善攻城戰,加之攻城器械不足,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大非城城防,有種措手不及又力不從心的感受。
吐蕃主将噶爾.欽陵知道,如是他使全軍不惜生死進攻,拿下此城不難,但、這麾下數十萬大軍怕是此戰過後所剩無幾,如此動搖國本之事,他不敢、也不能這般豪賭,對于大唐這等龐然帝國,他還是有自知之明。
這厮收攏攻城之兵,寫就戰書,使兵射入城中。
秦曉樂看過吐蕃戰書,得知吐蕃主将噶爾.欽陵欲使兩軍約戰的方式決定戰争勝負,想正合小爺之意,遂批轉戰書允準隔日應戰。
隔日、當天邊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陽光驅散大地蒙蒙的暗黑之時,吐蕃營中、大非城裏皆是鼓聲震天,号角嗚咽。
大非城下,此時吐蕃軍一字排開,中軍之前,十數員将領簇擁主将噶爾.欽陵。
秦曉樂傳令打開城門,率劉浪、單思敬、薛仁貴、程大寶、李敏忠、尉遲小黑等唐軍将領控馬而出,身後數千鐵騎和二萬唐軍步兵,同樣排開陣勢,雖不能與吐蕃軍兵力相比,然、氣勢卻是不輸于人。
見得秦曉樂領兵出戰,噶爾.欽陵控馬往前,要求與之說話。
秦曉樂單騎靠近噶爾.欽陵,兩馬相對,但聞噶爾.欽陵說道。
“對面小将軍請了,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秦曉樂聞言而道。
“某家大唐征西将軍徐曉樂是也,對面可是吐蕃軍主将噶爾.欽陵大将軍。”
噶爾.欽陵說:
“正是某家,小将軍于野狼谷屠我大軍,僥幸得勝,可是想憑區區數萬唐軍,身後一座小城便以爲可阻擋吐蕃數十萬大軍,某家勸小将軍審時度勢,棄城去罷,以免麾下之軍在城破之時,落個被屠戮的下場。”
秦曉樂聞言,大聲笑道。
“你且休得長自己威風,便是你有千軍萬馬,徒奈我何,想你吐蕃不過撮爾小國,也敢與我大唐帝國争鋒,不知誰給你的這等勇氣,識相的便退兵,從哪裏來、往哪裏去,使兩國邦交正常,否則,要戰便戰,休得啰嗦。”
秦曉樂言畢,噶爾.欽陵聞之再不言語,二人端坐馬背,四目互望。
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噶爾.欽陵見識過唐軍主将秦曉樂的風采,對大唐有如此人傑心中羨慕,想秦曉樂年紀輕輕便有統帥一軍之氣度,不禁有些感歎。
“唐人當真不可小觑!”
二人無語對望稍許,各自勒馬四營,使兩軍約戰開啓。
吐蕃軍中,一位身材魁梧、臉上帶着刀疤的壯年漢子,騎黑馬出陣,這厮身着鐵甲,手持一杆長矛,猙獰的面容端是吓人,拍馬來到兩軍陣中,揮舞長矛,耀武揚威大叫道。
“某家吐蕃騎将悉諾.勇,可有唐将敢與某家一戰?”
秦曉樂瞧着這壯漢,對身邊諸将說道。
“誰與本将軍擊敗這厮?”
有身邊副将劉浪聞言說道。
“末将願往!”
秦曉樂見得是劉浪請戰,再道。
“此爲首戰,許勝不許敗,萬不可堕了我上朝威風。”
劉浪得令,拍馬而出,馬背上大聲喝道。
“某家大唐金吾衛偏将軍劉浪是也,前來會會你這吐蕃蠻子。”
說話間,劉浪與悉諾.勇已然勒馬相對,劉浪使手中紅櫻長槍指着對方,開口大聲說出一個“請”字,顯然并不想一言不發便開打,那樣便使天朝人落了下乘。
這吐蕃将領也是抱拳答禮,倒也是光明磊落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