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李道宗想當然了,似秦文遠這等無需大唐糧饷的大佬,朝廷有何能束縛他的地方。
薛仁貴随秦世勣回京,刑部審理這厮私自出軍,本欲貶爲庶人并流徙邊塞充軍,卻得李道宗這厮死保,終是留在李道宗麾下充任參軍,準其戴罪立功。
秦文遠電令東北,使兵臨新羅王城的徐家軍退兵恢複建制,隻于高句麗王城留下一支護衛女王的常備部隊,授計司馬雲天彙同高琴女王,邀請新羅、百濟共商大計,許諾兩邦往後若是唯秦文遠之命是從,将得到秦家軍的庇護并助其發展民生的援助。
新羅王、百濟王審時度勢,不得已同意此等屈從人的條約,自此,高句麗女王采用夫君計策于發展中用溫水煮青蛙的謀略,使新羅、百濟因依賴高句麗的經濟而慢慢融合爲一體。
諸事安排妥當,秦文遠與太子李治卻是忙于在大唐西北邊塞設立官學之事,鑒于此事需要花費朝廷大量銀錢,戶部尚書唐儉朝會上奏道。
“皇上;因河南道治理水患花費巨大使部庫存銀不足,如今太子與齊王欲施行往邊塞興辦官學之策,卻是有些難爲老臣了,皇上可否下旨緩辦,待河南道水患稍解,朝廷緩過氣來再行此事如何?”
李世民聞奏眉頭緊皺,想這沒有錢,做什麽事都受制約,遂開口說道。
“諸位臣工可有解決銀兩的辦法,可于殿上暢所欲言!”
不管哪個朝代,說錢都不是使人高興的事。
朝廷諸多大臣誰也不願先開這口談及這事,生怕因此而使自己陷入不讨好的境地。
秦文遠卻是不管諸位臣子如何着想,金銮下大聲說道。
“皇上;臣有一法可解銀錢不足的窘境!隻是不知皇上是否支持?”
李世民聞言,微笑而道。
“你有何主意且說來聽聽,如是可行,朕當然支持。”
秦文遠雙目掃視殿上諸位大臣,見皆盯住自己,面現急切神情欲聽他能講出什麽好的主意。
偏這厮慢條斯理,當真急死個人。
“皇上;臣有兩法可解決朝廷缺錢的困境,其一;凡于大唐有産業的朝中大臣,世家大族等可捐些銀兩,于此朝廷困難之際解囊相助,其二、朝廷可設銀莊對大唐官紳士商和百姓發行債券,許以一定的利息并到期兌付,然、此事如欲施行卻要朝廷有相當的金銀儲備爲應對各種風險的保證,否則、因到期朝廷不能兌付,引起的動亂卻不是朝廷能輕易平息的。”
秦文遠提出的想法于殿上掀起波瀾,先是有王家人發難。
“要說在大唐的産業,齊王爺可是不少,不知齊王爺願意拿出多少銀錢解朝廷之困。”
秦文遠敢于說出此法,心中當然早有應對質疑的準備,自然知道這些世家大族會針對所提的主意對自己發難。
“嘿嘿!不管你王家願出多少,本王皆翻倍便是,你可還有話說。”
這厮鄙視王家對自己發難的大臣,殿上豪氣而言,直是把有産業的諸多世家、大臣皆是鎮住不敢再言。
李世民觀群臣表情,如何不知欲要使這些臣子拿錢出來替國分憂,分明是割他們的肉、放他們的血,由此可看出,諸多平時嘴上說一心爲國的臣子,于帝國艱難之際,其所作所爲真尼瑪虛僞。
皇帝老兒對秦文遠的表态當真滿意,想這才是老子的女婿,不但有法可解朝廷危難,還能藐視大唐這些便是朝廷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世家,使這小子輔佐皇兒,便是老子那天死了,當無憂慮也!
“秦文遠;你且說說銀莊之事,何爲債券,爲何要儲備金銀應對危機呢?”
“皇上;要說這銀莊,簡單點便是借貸的機構,其與民間的錢莊又有質的不同,首先;官辦銀莊有朝廷傾國之力作爲保障,其次;官辦銀莊可根據國家經濟發展、物價、百姓的收入等發行貨币,行統一的貨币政策,當然,這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時間使民認可慢慢發展,随着官辦銀莊的好處顯現,臣相信能做到這步。至于金銀儲備,這是國家的命脈,也是行辦銀莊的重要條件,就以發行債券來說吧,臣假如買了一百兩銀子的債券,到期應得一百一十兩銀子,朝廷不能說用了我的銀子,到時以發生戰争、災難等爲借口連本都還不上吧,所謂金銀儲備,便是朝廷應對各種危機的底氣,當然也是信用的保證。”
秦文遠這話看似扯得有些遠大,但如是真的操作起來且成功,那麽大唐的曆史将更加燦爛。
殿上有識之士對秦文遠此等經濟方略大感興緻,新科狀元楊繼興從中受到不小的啓示,于殿上虛心向秦文遠求教。
“王爺此話使下官茅塞頓開,隻是下官不明白這債券當以何種形式發放,又如何讓百姓相信并購買呢?”
此話卻是問到細節,說明這年輕的臣子已然明白債券的功效。
“朝廷發行債券當然得有詳盡的計劃,首先得根據國朝需要确定發行多大金額的債券,其次得預估朝廷還款的能力,使債券可分一年期、二年期等等,根據規定的面額到期歸還購買人的本息。”
說完此話,秦文遠接着又道。
“于掙錢的事,最好的方法便是以錢掙錢,朝廷如許以民利便不愁賣不出去,關鍵之處還是信用的問題,切不可行欺瞞之法,否則,天下必定大亂。”
戶部尚書唐儉聽得秦文遠如此經濟之法,這老兒心中雖暗贊秦文遠大才,想此等逆天之事聞所未聞,隻聽說過民間錢莊有放高利的,卻是經常緻人家破人亡使人憤怒,如是朝廷行官辦的銀莊,不會也如民間那樣吧。
這老鬼心中所想倒是代表殿上諸多大臣的想法,慨因誰也不能理解這等先進的經濟模式而與民間那等逐利的方法相提并論。
秦文遠的方法其實不過是前世銀行的雛形,在如今這個民間商業并不發達,貨币量稀少的年代,也許這樣的方法會使經濟的步子邁得太快,誰也不敢保證就能取得成功。
任何改革都有其兇險的一面,那就看當權者如何将兇險控制在可操控的範圍裏了。
李世民及一幹大臣當然不敢冒這個風險,皆是不敢就此事表态或是提出贊同的意見。
太子李治卻是想到好的方法。
“父皇,兒臣以爲齊王提出的方法有可行之處,考慮到如今朝廷的經濟、沒有此等經驗等諸多因素,不如使長安城先爲試點,小範圍驗證其官辦銀莊的可行之處,這樣即便是發生什麽危險,朝廷也能及時控制并改正。”
李世民爲兒子提出的萬全之策端是欣喜,說明兒子于朝廷之事如今也能獨自思考并有相應的處置方法,這卻是爲君王者應有的意識。
“皇兒終是成長了啊,朕心甚慰,大唐幸甚、李家幸甚!”
太極殿中李治提出自己的想法過後,諸多大臣倒是認同太子想法,多是附議贊同,卻是由誰主持此項工作,使諸位大臣再起争論。
世家大族、朝廷勳貴皆以爲此事就是一塊肥肉,涉及到銀錢的美事,誰又不想插足其中撈些好處呢,似他們這等人何時想過國家利益,心裏有的永遠是家族的興旺大事。
先有薛國公長孫安業出列奏道。
“皇上;臣以爲此事該當由太子擔綱主持,各世家派出精于錢莊之事的能人協助太子,如此,大事可定也!”
長孫安業此話卻是有将朝廷勳貴一派排除在外的意思,如何能得到這些重臣的支持。
已故尚書右仆射、虞國公溫彥博的兒子,繼承虞國公爵位,如今爲朝廷禦史、光祿大夫的溫玉廷出列,金銮下拱手言道。
“皇上;臣以爲長孫大人所說不妥,想朝廷新立之衙門,非是與民間錢莊相同,如何能使得錢莊裏那等與民争利的小人爲官協助太子,此不符禮法,爲民間诟病不說,恐怕還會失了朝廷威儀啊!”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任是誰也挑不出弊病,想各世家錢莊裏的掌櫃皆是沒有官身,又如何能代朝廷行官事呢。
魏征、房玄齡、唐儉、李靖等臣見一向團結的世家和朝中勳貴因利益發生内讧,皆是饒有興緻一旁觀望,暗裏卻是爲此等見利益便如嗅到血腥味的蚊蠅端是不恥。
李世民好生失望,難怪秦文遠會說他治下的臣子多是見利忘義之輩。
皇帝老兒忍住心裏的不爽,開聲言道。
“秦文遠,你且與朕說說此事該如何行之?”
聞聽得皇上征求自己的意見,秦文遠早對朝廷裏世家和勳貴等争權奪利的吃相看不慣,沒好氣厲聲而道。
“臣以爲欲做此事,便隻能是太子指定的官員,其它人該幹什麽幹什麽,休想打銀莊的主意,此新建的衙門,當有個名稱,其中任職的官員必需是那等善于算學且行事嚴謹,做人清廉的人,凡有世家、朝廷勳貴背景,凡終日想着拉幫結派的朝臣一律不用,如是人手不夠可在儒生中挑選,對人員的使用盡可做到甯缺勿濫。”
這話卻是得罪殿上諸多大臣,薛國公長孫安業面含怒色,大聲說道。
“秦文遠;你有什麽資格對世家和朝廷勳貴指手畫腳,想我等随先帝征戰,開疆拓土,哪家不是曾立下赫赫功勳,倒是你父子握重兵占據齊州、東北之地,雖表明上奉皇上爲主,口頭上是朝廷治下,卻實爲行割據之勢,似你父子這等權臣,于朝廷無寸草之功,何敢于殿上妄議我等。”
長孫安業也是豁出去了,想今日如是不在殿上打壓秦文遠強勢,往後哪裏還有他等的說話之地。
秦文遠對這厮的話語不屑言道。
“長孫老匹夫;說話可要有依據才能服人,你等随先帝開創大唐江山不假,然、朝廷于你等的殊榮已是超出你等的功勞,國朝數十年來,想你等仗着微末功績,大肆行有利益之事,常使欺壓善民之舉,豪橫強奪百姓财産、圈地、淩駕于大唐律法之上,諸多惡行,你個老匹夫怎地不說。本王于朝廷有無功勞,自有天下人知,其它事不說,隻本王獻與朝廷的高産農作物便解決百姓糧荒使天下安定,東北、齊州每年給大唐的銀兩便解決朝廷大半用度,徐家軍鎮守齊州、東北,使諸多少數民族勢力臣服大唐,諸多事迹還要本王說嗎?本王卻不屑如你等有點功勞便持功而倨,認爲對自己有利的事便争得你死我活,真他媽不是東西。”
殿上諸多大臣聞秦文遠厲聲斥責長孫安業,其話語不否認世家與勳貴從龍之功,卻是說出這些功勳之家持功而倨的毛病。
那些靠十年寒窗苦讀獲取功名,沒有任何背景和倚靠的大臣,皆是爲秦文遠這等敢于殿上罵世家大族、勳貴的話語心感觸動,想此等話語正是說出他們的心聲。
長孫安業被徐天殿上當衆責罵,心中自是不忿,跪地高呼。
“皇上;秦文遠殿上污言穢語辱罵朝臣,臣奏本彈劾徐天藐視朝廷廷議之罪,乞求皇上爲臣做主。”
李世民眉頭緊皺,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長孫安業竟會爲争奪在銀莊有一席之地,不惜與徐天正面交鋒,這得有多大的利益才會讓他如此,似這等将利益看得比命重的臣子,朕敢将這等事放心交與他們嗎。
“還是秦文遠那小混蛋将這些人的嘴臉看得透徹啊!”
李世民心中忍着不耐,對跪伏金銮下的長孫安業淡然而道。
“平身吧!秦文遠藐視朝會秩序,朕會視情形給予他相應的處罰,然、你于殿上毫無依據胡言又該當何罪呢,許多事不要總以自己觀點看問題,多站在大局的層面不好嗎?”
看似輕描淡寫的數語,皇上已然對這厮彈劾秦文遠的事定下調子,使許多欲看秦文遠笑話的臣子心中壓上塊石頭,感覺到了如今皇上對秦文遠寵愛的壓力。
長孫安業惺惺然退回,滿腹卻是充滿對皇上的怨氣和對秦文遠的恨。
李世民再是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