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可聽信張大人讒言，老臣附議舉薦齊王爲領軍主将！”
随此話音，有中書令房玄齡大步出列拱手對李世民施禮……
房玄齡于皇位前拱手對李世民施禮後再是接着說道。
“齊王于東北少數民族勢力并薛延陀部甚有威信，使其率軍平亂當可事半功倍，試問有誰能做到此點，張大人之言，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何便敢認定齊王會因私廢公，當真是不知所謂，胡言亂語。”
張公謹被房玄齡當殿斥責，自然是怒氣于胸，忍不住大聲發洩。
“皇上；微臣奏本彈劾房玄齡當庭侮辱朝臣，想朝中議事，凡大臣皆可發不同意見，微臣舉薦城王李道宗率軍平亂并無不妥，而顧慮齊王與少數民族勢力有諸多關系，領軍平亂恐于齊王面上不太好看，微臣事事皆爲朝廷着想，何來小人之心，難不成我等于殿堂不能說話？”
這厮言詞倒是犀利，一時使房玄齡不好反駁。
話題既是集中到是否秦文遠領軍的焦點上，作爲此中主角的秦文遠自是不能沉默，緩步于金銮之下，慢條斯理言道。
“皇上；臣以爲張大人此言差矣，朝廷議事，凡大臣皆有發言的權利，然、說話卻要有根有據不得胡言亂語。房相之意，使臣領軍平亂，正是欲借臣于各族勢力的威信使不戰而達到平亂的目的，想薛延陀部、突厥部皆爲大唐治下，朝廷當對各族一視同仁，臣豈能爲私而忘了大義，張大人顧慮本王會因與薛延陀部的關系徇私，此乃妄測之心，房相喻其有小人之心并無差錯，似張大人這等妄猜朝臣忠義之心的話語，臣看來比之小人不如，實是居心不良，暗藏禍亂之意。”
秦文遠殿上此話卻是将張公謹貶得不輕，當真算得字字誅心，使張公謹及一幫視徐天爲強敵的大臣，欲于殿堂反駁秦文遠之語卻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詞，這渾小子的話語中可是占着大義，所說并無不妥之處。
房玄齡聞秦文遠幫腔，且使張公謹一幫大臣住嘴，仿似炎熱的夏季喝下冰露般舒爽，笑容滿面暗自點頭。
“這小子豈是吃虧的主！”
李世民也是心中暗罵。
“這小混蛋如今倒是學得如官油子般圓滑，再不似往常那般于殿堂頭角峥嵘，以強勢壓人的混脹行爲，竟是笑談間竟是制對手于無形，真特麽奸滑似鬼，張公謹這等說話不過大腦的草包如何是這混蛋對手，自取其辱啊！”
衆臣饒有興緻望着張公謹一派的世族大臣，皆是存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朝堂上文武竊竊私語，卻是沒有大臣再提出由誰領軍平亂的建議。
李世民見殿堂上此等情形心中甚是卵脹，想大唐諸多臣子，平時誇誇其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皆是表現得有奪天的本事，遇着大事卻又諸多推诿，左右顧慮，生怕引火燒身，那裏還有國朝初建時，爲國家大事齊心協力的銳氣。
“唉！爲官日久，這等人早已沉浸享受權利的滋味，見利益猶若蒼蠅聞着血腥之氣，不知死活般撲上，那裏還有多少爲國爲民的初衷，朕厭惡至極……”
便在皇帝老兒暗中歎氣，心憂朝廷諸多大臣腐敗、沉迷于權勢的不滿裏，有殿外執事太監大聲呼道。
“英國公秦世勣上殿，請求皇上召見！”
李世民回轉心緒，大聲喝道。
“宣！”
但見得秦世勣穩步進殿，金銮下跪地大聲而言。
“罪臣秦世勣參見我皇，皇上萬歲、萬萬歲！”
“世勣啊！此卻是你的不是，朕使你爲晉王府長史，其意乃是用你之長，使晉王封地軍政清明，奈何卻使你誤會朕意挂印而去，數年音信杳無，朕實感痛心，你可知罪？”
“臣知罪！乞求皇上責罰，世勣并無怨言。”
“唉！平身吧，朕念及你于朝廷之功，追随朕平定天下之情，此事作罷，希望你往後盡心朝廷軍政之事，戴罪立功，休得使朕失望。”
秦世勣久未見皇上，起身端詳李世民發現其已無昔日風采，歎歲月無情。
這厮想起昔日榮光，那時的皇上是何等意氣風發，萬軍中傲立如雄獅、如猛虎，俾倪天下如蒼龍遨遊空天，英雄不可一世，如今已然如西邊就要落山的太陽，雖有些光彩照人卻已然老矣！
秦世勣心緒有些英雄落幕的悲傷，竟是淚水蒙上雙眸，起身帶有哭音而道。
“臣謹遵皇上吩咐！”
話落，再是參拜太子李治，移步與殿上諸多同僚見禮。
李世民收拾心緒，使身邊太監谕令諸臣安靜，龍榻上謂衆言道。
“朕意已決，使齊王秦文遠統軍平亂，節制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所率之軍，敕封秦世勣朔州道行軍總管歸于秦文遠麾下，準其戴罪立功。”
秦文遠、秦世勣叔侄領旨。
散朝之後，叔侄回歸“齊王府”中準備出征之事，早有王妃敏敏郡主等候夫君。
見得夫君和叔父，敏敏郡主開門見山言道。
“妾身聞夫君得聖上旨意欲征讨薛延陀部，不知皇上欲達到如何目的方才會放過妾身的族人，還望夫君與叔父賜教。”
秦世勣不知該如何作答，秦文遠卻是苦笑。
“夫人不必爲此事煩惱，爲夫身爲統軍主将，自是不會洩露此等軍機大事，然、爲夫準予夫人随軍往薛延陀部，可作本王特使傳信與真珠可汗夷男，使其撤回攻擊突厥俟利苾可汗阿史那.思摩的大軍并向皇上請罪，屆時可解薛延陀部之危也！”
敏敏郡主聞夫君之言，心中有些放松，速喚出府中丫環爲叔侄二人更衣。
叔侄二人全身披挂妥當，秦文遠吩咐周倉率數百親衛簇擁郡主随行，并與留于家中的數位夫人告辭，着令秦世勣攜兵符校場點兵。
隔日、秦文遠率唐軍步兵六萬，騎兵一萬及麾下親衛出長安城，不到三日時間與受其節制的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所率十萬大軍于“朔州”城外彙合。
中軍帳裏，秦文遠派出大量斥候探明薛延陀部二十萬大軍如今之勢及戰略布局，同時将親筆書信交由敏敏郡主，使數十親衛護送往薛延陀部面見真珠可汗。
諸事妥當，秦文遠傳令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各率一軍于薛延陀部牙帳數十裏之地，以兩翼形成攻擊之勢，非令不得私自行動。
兩位将軍得令，自是率軍開拔，中軍帳裏，叔侄相對而坐。
秦世勣見侄兒似乎對此次大戰并無絲毫緊張的表情，不禁問道。
“小子；你且與叔父講講接下來該當如何用兵，使其完成聖上交辦之事。”
秦文遠仍是微笑，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叔父休得着急，待郡主傳回消息再言，如是小子預料不錯，此次戰事很快便會結束。”
敏敏郡主于薛延陀部牙帳見得真珠可汗夷男及諸多族人，對這位按輩分乃自己侄兒的草原枭雄呈上徐天之信并說道。
“可汗；此次平亂乃齊王秦文遠領軍，以其在草原各部勢力中樹立的威信，可汗覺得有把握敵得過唐軍，有把握使各部落之兵不顧一切參于與唐軍的大戰？”
真珠可汗看過秦文遠的信，聞姑姑敏敏郡主之言正自沉吟，不料兒子大度設卻閃身出來大聲怒道。
“郡主娘娘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今娘娘已然爲齊王側妃，于薛延陀部行事不該多言才是，某等并無與唐軍爲敵，隻是攻擊突厥部，使之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而已。”
這厮說完這話，竟是不得真珠可汗之令而出牙帳，稍許便率本部兵馬前往突厥駐守的“朔州”城池前進，欲繼續威脅并攻擊突厥守軍。
秦文遠于中軍帳得斥候禀報軍情，聞大度設行事竟是如此莽撞，不将唐軍放在眼裏，遂傳令秦世勣率步兵六萬，騎兵二千迎敵。
“朔州”城外，秦世勣使唐軍于大度設率軍必經之地，名喚“諾真水”的狹窄地帶擺開攻擊陣勢，在諸多唐将簇擁下率二千騎兵躍馬提槍立于軍陣之前，傳令六萬步兵依序次，首用弓兵和盾牌兵迎戰立足未穩的大度設麾下近十萬之軍。
也是這大度設輕敵，以爲憑着自己優勢兵力便可大敗唐軍，他卻是忘了，當面唐軍雖隻有六萬之數，卻占據天時地利，其後還有“朔州”城大量突厥鐵騎，此戰未開，已然注定大度設的失敗。
戰場上，唐軍精銳步兵以盾牌、強弓、長槍、大刀利用地形拒敵，進退得法，相互爲倚角掩護前進，使大度設麾下聯軍應對艱難，加之各部族落軍士望見唐軍中“秦”字帥旗，知此次領軍主将爲齊王秦文遠，皆有懼怕心理，不願與神仙人物般的齊王爲敵。
有靺鞨族諸多戰士也是存脫離戰場之心，竟是與唐軍稍稍接觸便望風而逃。
同羅、仆骨、回纥、霫等族之軍與唐軍激戰之際，突見戰場上靺鞨族二萬軍形似兵敗，四處潰散，使聯軍右翼出現空擋，被唐軍穿插而入，将聯軍陣型切割成數塊首尾不能相接。
大度設麾下聯軍開始出現混亂，戰場上兵不知将、将不見兵，仆骨、回纥兩族兵士竟是于此情形之下，一部逃離戰場逃回各自部落，一部卻是丢下手中兵器投降，便大度設麾下之兵力漸漸不如唐軍。
秦世勣見戰場形勢已然被自己掌控，遂親率二千騎兵發起對大度設中軍的沖鋒。
大度設眼見己方近十萬之軍竟是被唐軍六萬步兵擊潰，大怒之下仍不知自省，聞聽得軍中謀士一旁喃喃自語。
“此戰非唐軍英勇善戰之故，卻是齊王秦文遠對各族士兵影響太大，使之失了抗衡之心。”
大度設聞此語，方知郡主所言不差，是自己輕視了齊王在草原各部落的影響力啊！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當真不可小觑。
這厮心中此時大是後悔不聽郡主之言，想何不于交戰之前與齊王面談，提出薛延陀憂慮之事使齊王解決，如今損兵折将，如何是好。
“報……！”
便在這厮眼望戰場混戰，其心已然處于撤兵或是繼續戰鬥的掙紮裏，有軍中斥候快馬傳來緊急軍報。
“啓禀可汗；有唐軍十萬之軍兵臨大可汗牙帳數十裏地駐紮，已然切斷我軍退路并形成對大可汗牙帳的攻擊之勢。”
大度設聞報心中大驚，急傳令鳴金撤退。
望着潮水般湧回的數萬各族兵士，大度設悲憤仰天長嘯，突見得撤退之兵後面有上千唐軍騎兵追擊往自己的中軍殺來，見其馬背上展開的将旗乃知此爲當面唐軍主将領騎兵攻擊，遂使麾下精銳紮住陣角，放過撤退之兵并使強弓阻擋唐軍騎兵的攻擊。
秦世勣率二千騎兵于數萬敵軍中沖鋒，目的乃是給大度設麾下之軍造成更大的混亂，沒有想着憑區區二千騎兵便能擊殺大度設，見得敵軍已然開始撤退，而掩護敵軍撤退的弓箭兵已然給騎兵造成傷亡，秦世勣傳令唐軍停止攻擊，任其大度設率軍敗退。
大度設率軍逃離戰場之後，秦世勣吩咐麾下軍士善待投降的各族戰士，使其全部集中于兵營之中關押，待徐天軍令再做處置。
真珠可汗夷男于牙帳中得報大度設于“諾真水”兵敗唐軍，對姑姑敏敏郡主言道。
“本王悔不聽姑母之言，緻使大度設如今兵敗，鑒于如今之勢，本王欲派使節請求唐軍退兵，姑母以爲如何？”
敏敏郡主似對薛延陀部此次用兵失敗并不驚奇，沉吟稍許便自說道。
“也好！大可汗可派特使拜見齊王，姑母從旁協助便是。”
牙帳裏，真珠可汗與敏敏郡主商議妥當，當日便派出使節随郡主往唐軍營帳。
中軍帳裏，秦文遠已然得知叔父徐世勣得勝之消息，使傳令兵急報長安皇宮，同時谕令徐世勣和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暫時按兵不動。
這厮猜到真珠可汗也是該派使節求見自己的時候，能不傷及大軍和各部少數民族軍士之命而結束此次戰亂，當爲上上之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