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秦家軍緊鑼密鼓的戰争準備中,契丹八部東拼西湊的三萬鐵騎以大賀氏聯盟長窟哥爲主将的大軍正往平州“寬城”至“松漠”城一線前進,黑壓壓的數萬人馬漫山遍野,使散居于草原上的各族部落皆是感到害怕,攜家帶口要麽将牛羊趕到山中躲藏,要麽往遼西數州城尋求徐軍庇護。
說起這窟哥早是被唐庭賜封“李”姓,深得大唐朝廷和世家大族的青睐和信任,大賀氏聯盟中與摩會首領同爲契丹部落領軍之人,在契丹部落的威信甚至超過摩會,此次領軍出戰遼西自是應契丹部落各部酋長所請,使軍聚集“松漠”一線,其目的是以契丹鐵騎吓阻遼西徐家軍放棄往北擴充地盤的舉動并釋放俘獲的契丹戰俘。
以是這窟哥對秦文遠并不夠了解,所獲得的情報無非是通過大唐朝廷中對徐天皆有過節的世家大族處得知,可想而知情報的準确性竟有多高,以緻使窟哥判斷失誤,認爲似秦文遠這等無知小兒不過是仗着父親的名頭罷了,稍使些手段并可達到目的。
他卻沒有細思秦文遠如果有那麽容易對付又怎能打敗奚族、靺鞨、高麗聯軍并重創其後的奚族與契丹伏擊部隊,認爲那不過是秦軍仗着武器之利和數族領軍大将無能所緻,便是這等輕敵的思想差點讓三萬契丹軍魂歸“松漠”城外,此乃後話,容後再叙。
“寬城”中秦文遠得斥候禀報,契丹領軍主将窟哥将三萬契丹軍布置在靠近奚族部落的“饒樂”與“松漠”城之間,欲使大軍沿黃河直逼“營州”城,估計是想與“高麗”軍形成對“營州”城東西兩面夾擊之勢,迫使徐天不得不收縮“松漠”城的守軍回防。
窟哥這個打算中規中矩,既能迫使秦軍感到契丹軍的威脅又能減輕“松漠”城外契丹部落面對徐軍的壓力。
他卻是漏算了秦文遠不按常理出牌的脾性,本該由平州調往“營州”布防的主力部隊卻繞到契丹軍的後面,完成了與“松漠”城駐軍、平州駐軍爲南北兩翼,“寬城”與“俊靡”駐軍爲主力進攻部隊的格局,死死地将三萬契丹軍關在遼西數州的無人原野上,隻需“營州”城趙文宣閉城不戰,那便可将這支三萬人的契丹大軍困死在“松漠”城外的野地裏。
再得斥候禀報窟哥率軍開始沿黃河移動的消息,秦文遠傳令秦懷玉、程處默、尉遲寶林率軍尾随自己所率大軍逼近契丹軍,同時傳令“松漠”城吳平和集聚在城外突厥新部落的乞力蘇骨務必做好堵截契丹軍突破重圍的北逃之路。
大唐貞觀四年十月底,深秋的季節裏馬背上的騎兵已是有了些寒風撲面的感覺,空曠無垠的原野上,打着大唐軍旗和“秦”字軍旗的兩支騎兵隊伍前後疾馳,翻騰的馬蹄卷起潮濕的草泥紛飛,“轟隆隆”蹄聲沉悶,此起彼伏的馬聲嘶叫不斷,驚得藍天上朵朵白雲仿似也翻滾起來,紛紛欲要湧入雲層躲藏。
起風了,漫天飛舞的草屑和落葉打在奔馳的将士身上,使馬背上的勇士皆是低頭迎着狂風前進,大有“風蕭蕭、易水寒”的凄厲與悲涼……
“報……!”
随着前軍斥候拖長的聲音傳來,秦文遠傳令全軍放緩馬速,在一片看似綠油油的丘陵地帶全軍終是停下。
“禀報大将軍!前方不足十裏地已是契丹大軍紮營之處,其軍帳綿延數裏接近營州外圍城池,周圍用栅欄圍住,想必是在做進攻營州的準備。”
“再探!”
秦文遠一聲大喝,禀報消息的斥候再次上馬疾馳而去。
待得斥候離去,秦軍緩速再往前行五裏之地,在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帶,秦文遠傳令大軍紮營休整,同時等待後面趕來的秦懷玉等所率的徐軍。
半晌的時間過後,上千的軍帳立起,圍欄外拒馬樁和各種防禦工事整齊,中軍大帳秦文遠與衆将齊聚。
秦懷玉等所領騎兵已是趕到,兩軍彙合後全軍人馬增至一萬三千之數,比契丹軍兵馬仍是相差一半還多。
大帳中秦文遠端坐帥位,麾下諸将兩邊分坐,皆是肅穆不語。
“今日我軍疲憊,諸位當做好被敵軍偷營襲擊的防範,明日五更全軍補充糧草停當便随本官會會契丹主将窟哥,盡量将敵軍圍困于此地降服或殲滅,使契丹數年之内再無起兵之能,将之趕出松漠城北面數百裏陰山下肥美的草原之地。”
衆将得令,皆是起身各回軍營準備。
再言契丹軍主将窟哥此時得報秦軍離自己僅有五裏之地紮營的消息,這厮終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命令斥候再探秦軍動向,旋即爬在地圖之前開始沉吟起來。
稍許,契丹中軍帳各路将領齊聚,窟哥坐在帥位上面色凝重說道。
“諸位,某家觀如今情勢,秦軍竟是想将我等圍而殲之,這卻是某家大意了,原以爲徐天得知我契丹與高麗欲聯合出兵的消息後會堅守營州,以松漠守軍爲前軍阻擊我軍,卻沒想這南蠻子如此膽大,竟先分兵于寬城、俊靡兩地,形成對我軍西面、北面、南面的攻擊态勢,而東面的營州據探子禀報,城中除了趙文宣麾下有兩萬雄武軍之外,尚有秦家軍一萬騎兵駐紮,如是此時高麗國出兵使營州腹背受敵,引起營州城混亂之機我等尚還有與秦軍一戰之力,如是事态不如我等想象,諸位便整頓大軍随某家往饒樂方向突圍吧,但願幽州衛孝傑不在此時使兵堵截我等。”
衆将聽得首領窟哥所說頓感情勢危急,有那不願坐着挨打的大将便是提議。
“頭領大人!我等何不趁西面秦軍疲憊,立腳未穩之機使軍于夜間踹破敵營,爲我軍打開一條撤退的通道呢?”
“你這想法不錯,某家便調派五千人馬于你趁夜偷襲秦軍,然、聽聞那秦文遠狡猾如狐,你等當小心謹慎,事不可爲便迅速撤兵,切不可貪功冒進。”
“頭領放心,未将自是省得其中利害!”
說畢,這員提出偷襲秦軍的契丹将領旋即告退,出軍帳整頓軍士準備夜間的行動。
……
醜時、蒙蒙的月光之下但見原野裏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部隊緩慢接近徐軍兵營,待得離徐軍兵營不足一裏之地,契丹軍領兵将領耶律宏傳令大軍原地散開成攻擊陣型,并與随行的數員将領吩咐道。
“你等率軍于此暫停,如見得徐軍兵營火光之後全軍發起沖擊。”
吩咐完畢,這厮率數百輕騎馬摘銮鈴、軍士銜枚悄悄摸近秦軍營帳,待得數十米之距,借着蒙蒙月光和秦軍軍營裏四處懸挂的風燈發出的暗淡光芒,見得秦軍兵營裏巡邏軍士分散,全無戒備之心,整個大營安安靜靜,顯是秦軍皆還在睡夢之中。
耶律宏心中大喜,旋即使兵士取出火石點燃強弓上搭着的箭矢,瞬時、數十似流星般的火線劃破暗夜,秦軍兵營中十數頂軍帳頓時火焰升騰,火光映紅周邊景物。
兵營裏巡邏的軍士見得有敵襲營,呼聲喊便四散逃離,瞬時不見蹤影。
靜夜終被馬蹄聲音敲醒,呐喊的騎兵馬背上揮舞刀槍漫山遍野撲向徐軍兵營。
便在此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炮聲響徹夜空,炮聲過後喊殺聲、馬蹄聲音四起,火光中但見周遭皆是秦家軍騎兵碾壓而來。
耶律宏大呼“中計”!撥轉馬頭欲往外逃,同時傳令契丹軍速速撤退突圍,待得傳令兵吹響号角,卻又怎來得及阻止放開馬速沖鋒的戰士。
便在這厮率百十騎慌不擇路,倉皇往契丹軍大營逃竄之時,卻見前方有數百騎兵簇擁着一員手持“方天畫戟”的青年将軍堵住歸途。
隻見得這青年将軍用長戟指着己方大喝一聲。
“殺!”
旋即就有數百支帶着破空尖嘯聲音的弩箭射來,可憐百十契丹兒郎還未從驚慌中緩過神來便命喪黃泉,耶律宏已是被數支箭矢射中要害。
喘着粗氣,耶律宏對敵軍将領大聲問道。
“你乃何人?怎知本軍今夜會來踹營!”
“某家乃秦家軍少帥秦文遠是也,你等區區計策豈能瞞過小爺之算,投降吧!本少帥可饒你不死。”
“哈哈哈!”
聽得秦文遠之言,耶律宏方知對面将軍便是傳言裏不懼何方勢力、智計百出的大唐遼西平遼史,想着今日敗于如此狠人之手也不算冤枉自己,不禁有些自嘲地大笑起來。
帶着悔恨的大笑之後,耶律宏抽出随身佩劍抹脖自盡,大有英雄末路終不輸體面的豪氣。
秦文遠心中暗歎,對其身邊親衛說道。
“厚葬這厮,當是我等對勇士的敬重吧!”
此時、軍營裏燃着的大火早是熄滅,不過是區區上百頂沒有人住用來引誘敵軍深入的軍帳而已,燒了便是燒了,隻要能使敵軍中計那便不虧。
戰場上成一邊倒的情勢下,秦軍已将契丹軍裹挾在窄小的範圍之内,面對仍是頑強抵抗的契丹軍,秦文遠終是發下狠心,傳令中軍擊鼓,誓殺盡來犯之敵。
“轟隆隆”鼓聲震天,戰場上再是殺聲四起,徐家軍兵士皆是人人争先,手中泛起寒光的軍刀仿若砍的不是活人而是訓練中用稻草紮起的靶子,四野裏但聞慘叫之聲不斷,沖天的血腥直欲使人作嘔。
本是與契丹軍有殺父弑母之仇的阮雄此時已是殺紅雙眼,血迹浸透衣甲,如個紅人般不知疲倦地左右擊殺契丹軍,其狀已是瘋魔。
秦文遠見到阮雄瘋魔狀态,知如此下去阮雄定是會身心俱失,立馬上前用長戟架開阮雄手中長槍,運起道家“三清”之氣大聲喝道。
“阮雄醒來!”
似晴天的霹靂又是灸熱裏傳來的一縷清風,仿似陷身于四處皆敵場景裏的阮雄,懵懂的大腦裏頓感一絲清明,望着身邊微笑望着自己的徐天,兩行清淚留下後翻身下馬跪伏于地,嘴裏大聲而道。
“末将多謝将軍搭救,某當粉身碎骨報效公子!”
随着阮雄對秦文遠稱呼的改變,簇擁着秦文遠的親衛們皆是知道少帥又收服一将之心,面色俱是對阮雄親近起來。
秦文遠馬背上使勁氣托起阮雄親熱說道。
“将軍且往大營稍作歇息,大戰還在後邊,待小弟收拾當前局勢我等再往大營叙談。”
聽得秦文遠毫無盛氣之語,阮雄暗言自己得随明主,心裏大是高興,翻身上馬對秦文遠再是說道。
“公子不必體恤阮雄,小人這便随公子身遭收拾契丹殘軍去也!”
秦文遠再不言語,隻是對阮雄默然微笑算是作答應允。
醜時将過,眼看戰場中再無多少抵抗的契丹騎兵,待得剩下的契丹殘軍皆是下馬投降,徐天傳令鳴金收兵。
稍高地勢之上,火光中眼望滿目蒼夷的情景,耳聽各處的慘叫之音秦文遠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不安,爲穩住自己心緒,默念起道家往生咒以求獲得心安。
剛始默念道經,秦文遠心中頓覺清氣升起,眼前再是出現混沌,血紅的雲彩裏他發現自己仿若置身洪荒,時間猶若翻開的畫面頃刻便是春夏秋冬,一幕幕曆史人物紛至沓來轉眼又逝,回首已是百年,其中興衰更疊,道不明的憂傷又說不盡的悲哀。
忍住雙眼灼熱帶來的不适,秦文遠自心裏長長“籲”出一口濁氣,突地、他感覺身體中沉睡已久終是沒有進展的《盤古心經》五層心法再是有了些動靜,丹田裏的道珠似是活躍起來,圈圈凝實的金光散發身體四處,仿若聖潔的女神用她那憐憫世間的眼光溫暖着滿是傷痕的大地上所有的生靈。
就在他欣喜之際,大腦中系統久違的聲音再次響起。
“恭喜宿主進階高級倉庫,請速往查看!”
都說:“福不雙降、禍不單行!”
秦文遠卻打破這等說法,在感受到《盤古心經》似有進階的松動之時又再得早是期望的系統升級,這尼瑪當真是人品暴發,天老爺待他不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