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秦文遠率五千鐵騎出龍城往渝關進發,到得渝關軍營與駐紮此處的秦家軍步兵統領遊啓國相見之後,二人對此關隘的防範提出各自的見解,秦文遠叮囑将軍千萬不可大意,不管是否是外族軍隊一律不得随意闖關。
遊啓國是跟随秦長青的老軍人了,若不是秦長青爲支持兒子的事業和這位老将自己也想來東北地區看看,以他這樣的年紀又怎能會讨得如此差事。
對這位老将秦文遠是萬分尊崇,尤其這位老将尤以防禦擅長,卻正是秦文遠需要的大将,所以才将平州境内最重要的關隘交與他防守,統領一萬步兵駐紮于此。
稍事休息後,秦文遠率軍出渝關道,直往營州地界而去……
“平州”地區的政事,秦文遠完全交與司馬雲天施展,接下來他便開始計劃如何拿下“營州”和“松漠”城的軍事防務與政權,形成以“平州”與“營州”和“松漠”三地互爲倚角的防禦勢态,将此長城内外的這片地區成爲遼西的根據地并大力發展經濟,使得這一地區的民生得到改善後形成穩定的态勢漸漸往遼東發展。
五月的春風帶着些許溫暖的氣息輕輕吹拂遼河兩岸,終是在這仍未完全化了的雪地裏看到了些許的生機盎然,春天來了,但願它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數千鐵騎出“渝關”疾馳往“營州”方向,逶迤的道路上馬蹄聲音震顫,給這片寂靜的原野增添了濃濃的生機。
天空上耀眼的太陽高挂,灑下的金色陽光撫摸枯黃大地上稀落的綠,山野林間黃、綠、紅幾色的樹木倒已有些别樣的景緻,偶爾還能見到幾個放牧人與不多的牛、羊、馬在林間穿行或是在草地曬着太陽。
秦文遠放慢馬速領略關外的風光,一時心裏有些感觸,想起前世所學曆史對這片地區的描述也是有些不能自禁,大聲吟唱起來。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對這首數十年後便會出自大唐詩人王昌齡的邊塞詩,秦文遠此時吟誦出來也不管它是妥與不妥,隻是抒發出心中的感觸,他渴望将自己比喻爲李廣那樣的飛将,先将遼西控制在自己的手裏,繼而經略遼東完成心中的所想。
秦文遠其實并沒意識到自己的血液裏有着好戰的因子,許是前世魂靈裏軍人的職業給了他這樣的個性,有哪一個軍人不想馳騁沙場建功立業呢,他也不外如是,既然老天給了他重生在這樣的環境裏,指不定就是要他在血腥的戰鬥裏成長……
“報!”
前軍斥候拖長的聲音驚醒秦文遠,旋即便見一騎飛奔的馬匹背上跳下一位軍士,其控馬的姿勢端是妙極。
“禀報将軍!前方十數裏發現有數千唐軍正朝着我軍方向移動,似有包圍之勢。”
聽到斥候禀告,秦文遠遂傳令趙猛與吳平各率兩千鐵騎成左右兩翼前進,自己率數百親衛和一千鐵騎爲中軍迎頭尋見對方唐軍主力,分派已畢,各自做好戰鬥準備,對這一地區出現的軍隊,不管是唐軍或是外族的兵馬,均不得掉以輕心。
“再探!”
趙猛與吳平各自率軍離開後,秦文遠對斥候喝道。
一個時辰不到,數名斥候再是回報與前方唐軍不足五裏之地,秦文遠吩咐斥候将此消息分别傳至趙猛與吳平處,吩咐他們做好戰鬥準備,休得有絲毫的大意。
将一千鐵騎散開後已是聽得前方馬蹄聲音滾滾而來,秦文遠傳令親衛裏的狙擊手尋找有利地形隐身,靜待命令狙擊領軍将領,其餘親衛則尋找掩體做好戰鬥準備。
秦文遠率周倉和數員偏将立于斜坡靜待前方大軍。
塵煙彌漫,旌旗飄揚,數千唐軍成大雁之勢漫山遍野奔馳,待得雙方視線已是完全清晰能相互瞧見,唐軍中數員将簇擁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外罩黑鐵甲,頭戴亮銀盔的中年将軍,将軍手握一杆紅纓玄鐵長矛,面上一條深深的刀痕配上攝人的虎目,倒是有些身經百戰的氣勢。
但見得将軍舉矛傳令唐軍住馬戒備,率數名将領緩緩往徐家軍陣營走來。
秦文遠率周倉和幾名偏将也是朝前相迎,兩員主将相距數米各自勒馬相互打量,稍許,使矛的将軍大聲喝道。
“對面可是新任平州都督秦大人?”
“正是秦某,不知将軍如何稱呼?”
“某家乃營州都督、平盧節度使趙文宣是也!不知徐大人率軍入營州所爲何事,莫不是也想打我靜塞軍的主意嗎?”
“将軍所言差矣!秦某爲朝廷平州都督并奉旨節制遼西、遼東軍政,初來此地自是要往各州府了解軍政民情,難不成将軍也要學雄武軍抗旨嗎?”
這話有些扯虎皮做大旗的嫌疑了,朝廷旨意并沒指明秦文遠節制遼西、遼東軍政的意思,隻是讓他經略遼東事宜,不過看人怎麽理解罷了,他要硬這麽說,似乎也能說得過去,畢竟經略遼東除了有強大的軍事助力,遼西又怎能不在控制之下呢。
趙文宣遠在遼西營州又哪裏知道朝廷上李世民說過不給秦文遠任何助力的話語,現在聽到秦文遠所說頓感無語,隻最後那句“抗旨”的話語讓他聽來甚感刺耳,沒好氣地繼續說道。
“将軍要往各地視察軍政民情自是沒有什麽問題,然、趙某卻不知曉秦大人率大軍行動意欲何爲?”
“關外之地處處透着不定的危險,秦某進到盧龍城便遇有叛軍作亂,這事想必趙将軍知道吧,如是秦某沒有掌控武裝力量,怕是連平州之地也不能進入,何談節制遼西、遼東軍政。”
二人說到此處,有唐軍偏将從戒備的陣型裏縱馬于趙文宣身前低聲不知說些什麽,趙文宣臉色略有一絲變化,随即鎮定面容對秦文遠再次說道。
“秦大人所言有理,趙某這便随大人前往營州如何?”
接着趙文宣傳令麾下騎兵回營,号角聲聲響起,靜塞軍前軍變後軍撤退有序,當可看出趙文宣領軍尚是不錯,比起雄武軍軍紀嚴明不少。
靜塞軍滿員兵馬不足一萬,此次帶出的兵馬似有五千之數,可見已是對徐家軍警惕到了什麽程度,剛才趙文宣得偏将禀報徐家軍兩翼對自己所帶大軍已成反包圍之勢,再見當面徐軍尚有近千騎兵對陣,且還有數百精銳兵士下馬隐身于樹木、亂石、草叢的遮掩裏不知其故,面對如此威脅的大軍沒有十足的把握,趙文宣又怎敢冒險與徐天在此撕破臉皮。
見到靜塞軍已是撤出進攻的态勢,秦文遠傳令大軍集結,待聽到一陣悠長的軍号聲起,先是樹林裏隐蔽的狙擊手着僞裝色的軍服縱馬而出,接着便聽到四面馬蹄聲急,顯是有大隊騎兵靠近,稍許再是被掩體遮掩的親衛不知那裏牽出馬匹紛紛上馬仍是保持戰鬥陣型緩緩馳來。
趙文宣已是善于領兵之人,卻對秦家軍如此的陣勢所震撼,細思自己麾下如是與這支軍隊大戰,氣勢上已是輸了不少,秦家軍騎兵已是精銳,而這數百軍士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靜塞軍如何能戰勝這樣的對手。
“雄武軍輸得不冤啊!”
趙文宣如是想到,心裏不禁一陣暗歎!
秦家軍仍是保持兩翼護衛中軍的陣型往營州開進,馬隊之前秦文遠與趙文宣并馬而行,數十員兩軍将領緊随身後。
一路上秦文遠與趙文宣輕聲交談,得知這厮乃河南人氏,原是隋帝楊廣麾下遊擊将軍,隋軍征戰高麗失敗後率千人殘軍殺到遼城,得隋帝封爲六品遼城都尉駐守營州一線,隋朝滅亡,大多隋軍殘兵扭成一起欲占據遼城自成一體,趙文宣熟知兵書戰策,知道如是沒有根基很難成此大事,憑借遼城起事,東要應對高麗、西要應對大唐,其生存空間不足終是難免是被滅亡的結局,不如投降唐軍博得富貴豈不是更好,遂斬殺幾員誓死不投降的将領,率部投降大唐,得封四品營州都督并平盧節度使統領營州軍政。
說起這這厮已是個狠人,營州任上便從不鳥蕭逸,覺得蕭逸不過仗着家族中的勢力欲在軍伍中混些資曆,聽得蕭逸被徐天斬殺之後,這厮心裏已是暗暗佩服秦文遠,其實兩人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都不懼怕世家大族和朝廷裏的勳貴勢力。
秦文遠與趙文宣控馬邊走、邊談及些軍政事宜和領軍的心得,對秦文遠在其軍政上的見識和廣博的知識,趙文宣佩服不已,尤其是論及民生與商貿之事更是打開了這厮的眼界。
自古有言: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趙文宣竟有種與秦文遠相見恨晚的感覺,路上便越發的恭敬起來,待到營州城門,趙文宣有些不好意思對秦文遠言道。
“趙某聞秦大人文武全才,武藝更是了得,不知秦大人可否與趙某切磋切磋,此乃趙某非分之想,還望秦大人成全!”
聽到趙文宣支支吾吾說出此話,秦文遠大聲笑道。
“趙将軍客氣,此等小事有何不可,秦某敬重天下英雄,将軍不吝賜教正合某之心意。”
言畢、二人于營州城樓之下的空地拉開架勢,雙方相互見禮之後便捉對厮殺起來。
趙文宣馬背上一杆長矛挺起,縱馬朝秦文遠攻來。
秦文遠勒馬将“畫杆方天戟”也是單臂挺着,見得對方來勢兇猛,遂拍馬迎戰。
但見得長矛與長戟相交,一聲悶響擦出火星。
趙文宣虎口生痛,暗言秦文遠好大的臂力,他卻不知秦文遠手裏的“畫戟”乃是上古神兵,認主後便如主人的手臂般靈活自若,别人握着重逾千斤,秦文遠手裏卻如臂所使。
倆人再是交戰近百回合,秦文遠也是暗道趙文宣馬上功夫不錯,如不是想多試試這厮究竟有多大的戰力,早在這厮露出破綻之時便将之擊敗。
此時趙文宣已是有些力竭,見秦文遠越戰越猛不禁心中暗贊,一時好強之心盡起,雙手使長矛刺出平生最得意的殺敵招式。
奈何秦文遠手裏長戟全無破綻,且是力重戟沉,見得趙文宣刺來長矛已是後繼無力,秦文遠哈哈大笑側身讓過,使單手抓住長矛槍杆發力拖動便将趙文宣扯下馬匹。
兩軍觀看的兵将歡聲雷動,秦家軍更是與有榮焉,對從未讓他們失望的少帥敬仰已是到達頂點。
秦文遠跳下戰馬将長矛還與趙文宣,趙文宣接過長矛與徐天拱手言道。
“趙某佩服大人武功與人品!心裏萬分敬仰大人,不知可否高攀大人結拜爲異姓兄弟。”
聽到趙文宣真誠的話語秦文遠一時心喜,沒有想到營州之行竟有這諾大的收獲,如是與此尚算血性的趙文宣結拜成異姓兄弟,于秦文遠來說無疑虎背添翼,對整個遼西與遼東将會是巨大的助力。
“趙兄客氣,秦某求之不得!”
趙文宣聞秦文遠所說不禁大喜,遂傳令軍中侍衛速度弄來祭祀之物,排香案警告天地。
但見得趙文宣拉着秦文遠跪下高聲說道。
“蒼天在上,今日我趙文宣與徐天結爲異姓兄弟,文宣年齡稍長托大稱爲兄長,然、兄弟徐天卻有經天緯地之大才,他日必将入相爲大唐棟梁,文宣今後自當竭力維護兄弟,我等二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能同年同月死,文宣如違此誓當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
待得趙文宣說完,秦文遠也是舉香燭說道。
“蒼天在上,今日秦文遠與趙文宣結爲異姓兄弟,秦文遠爲弟,他日如是出将入相必與兄長共享富貴,我等二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能同年同月死,秦文遠如違此誓當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
禮畢,兄弟二人相互扶起對方身子,同時“哈哈”大笑!
其實秦文遠對誓言裏那句“不求同年同月生,但能同年同月死!”是有些抵觸的,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如是和這比自己大了十數多歲的漢子同死豈不是大大的不合算,然、細細想來“但能同年同月死”這話的意思本是不确定的話語一時便放下心來,也是這古人哪裏有秦文遠這種前世魂靈之人的花花心腸,見得秦文遠與自己同是發下誓言,自是将秦文遠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