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遠手指輕輕摩挲着這把特殊的彎刀。
看着這把刀,他說道:“北鬥會普通成員,所用的刀,都是這種彎刀,那麽,這是否意味着,北鬥會在某個地方,有一個武器工坊?”
巳蛇蹙眉道:“武器工坊?那得需要足夠的鐵吧?”
“可鹽鐵,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戰略物資。”
“他們不可能會讓北鬥會插手這些吧?”
秦文遠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代。
可以衣不蔽體,可以沒有多麽好的建築材料。
但絕對不能沒有鹽!
沒有鹽,人就會沒有力氣。
将士無法守護家國。
百姓也沒法勞動幹活!
而沒有鐵,武器就沒有辦法制造。
将士們沒有武器,一旦上了戰場,就隻能任由敵人砍殺!
所以,鹽鐵在很長時間以來,都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向來是隻有朝廷才能做。
其他人敢碰,那就等着死吧!
當然,有的時候朝廷太窮了,或者其他原因,也會分一部分給生意人做,但那生意人,也肯定與朝廷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并且要向朝廷繳納很多的利潤才行。
所以,巳蛇的疑惑,很正常。
若是北鬥會有武器工坊的話,那就必須有足夠的鐵資源才行,可鐵資源必然被每個國家的朝廷所掌控。
所以,北鬥會哪裏來的足夠的鐵資源?
秦文遠說道:“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就是北鬥會掌控的某座鐵礦山,這座鐵礦山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他們偷偷的采礦,偷偷的冶煉,然後偷偷的制造武器。”
“要麽,就和南诏一樣,他們已經通過一些手段,掌控了那個國家,所以他們可以借助那個國家的手,去爲自己提供鐵資源。”
秦文遠看向巳蛇和韓敏,笑着問道:“你們覺得,哪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
巳蛇與韓敏對視一眼。
韓敏說道:“第一種吧。”
“第二種感覺難度很大啊。”
巳蛇卻是說道:“我覺得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
“沒有去過南诏,根本無法想象一個組織,能夠将一個國家控制成那的樣子!”
“所以,既然北鬥會能控制南诏,那爲何不能控制其他國家呢?”
“而第一個,看似簡單了許多,實際上,卻反而困難,畢竟他們想要掩人耳目,那就必須在足夠人煙稀少的地方才行,但若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很多人,一旦被其他人發現,會不會覺得非常可疑?”
“也許反而就會暴露了!”
“畢竟誰也無法阻止其他人,不進入人煙稀少的地方吧?若是阻止了,會讓人懷疑,不阻止,更會讓人懷疑!若是直接除掉了那個人,那隻會引起更多的人來尋找。”
“所以,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唯有一個國家都支持時,才不會有任何人覺得有問題。”
秦文遠笑着點頭,道:“巳蛇思考問題時,越來越全面了。”
巳蛇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跟着秦大人學的,倘若這次沒機會跟着秦大人去往南诏,我也不會長見識,想到這些。”
韓敏一聽,頓時委屈道:“秦大人,我難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你下次再去哪,也把我帶上吧。”
“我覺得伱帶不帶上我,我就要被淘汰了。”
秦文遠對韓敏的無賴十分無奈。
想當初,韓敏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就然厚着臉抱自己的大腿。
現在,韓敏與自己的關系更好了,也就更加無所顧忌了。
秦文遠笑着搖了搖頭,道:“倘若有機會,也可以帶着你。”
京兆尹韓敏這才高興起來。
“那秦大人。”
韓敏看了一圈密室,道:“這裏是北鬥會的窩點,那麽,是誰滅掉這處窩點的?”
“目的又是什麽?”
“看他們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手可是挺重的。”
秦文遠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隻是現場并未留下行兇者的任何線索。
所以饒是秦文遠,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秦文遠說道:“能夠解決北鬥會這些人的勢力,絕對不會太弱。”
“而且,想要讓北鬥會的人,一個都跑不掉,甚至殺進了院子裏,要麽是人數也不少,要麽就是實力十分強。”
“而若是人數也不少的情況,巳蛇通過調查各個糧店,也許能查出一些線索來。”
“畢竟人吃五谷雜糧,就算藏得再深,也不可能不吃飯。”
“至于實力極強的個人,那就很難找了。”
秦文遠眼眸眯起。
巳蛇和韓敏,也都感受到了爲難。
這個案子和其他案子不同。
其他的案子,兇手或多或少,都和死者有些關系。
但如北鬥會這樣的勢力,那就很難去判斷兇手的身份了。
畢竟,很可能是看不慣北鬥會的一些俠義之士所做。
也可能是其他的和北鬥會有仇之人做的。
可能性太多了。
一時間,根本不是那麽好判斷的。
韓敏想到一件事。
他疑惑道:“那秦大人,若是殺人者,和北鬥會有仇的話,北鬥會的這些人爲什麽不喊呢?”
“他們都能和敵人戰鬥,爲什麽不趁機叫喊,試圖吓走敵人呢?”
秦文遠笑道:“在不知道這些死者身份時,本官也很疑惑。”
“但現在,本官則是明白了。”
秦文遠平靜道:“他們之所以沒有趁機叫喊,不是他們不能這樣做,而是他們不想。”
“不想?”死巳蛇和韓敏一怔。
秦文遠說道:“很簡單,倘若他們叫喊的話,将官府的人引來了,敵人固然可能被吓走,但他們自己,也就有暴露的危險了。”
“相比于那些敵人,我們官府,更是北鬥會的對手!”
“甚至,我們官府對北鬥會的威脅,要比那些敵人更大。”
“所以,他們怎麽敢叫喊,他們本身就來路不正,豈敢讓官府來幫他們?”
巳蛇和韓敏一聽。
若有所思的點着頭。
韓敏道:“原來是這樣。”
巳蛇也微微點頭:“我就說嘛,完全想不明白,完全不合理,現在我明白了。”
“原來他們他也是賊。”
“所以他們甯可自己想辦法去和敵人作戰,也不願将官引來。”
“和敵人作戰,他們尚且有活下來的機會,可一旦被官府發現他們是北鬥會的人,那就斷然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了。”
秦文遠一邊點頭,一邊向外走去。
他們離開了密室,重新返回了當鋪後院。
看着清雅幽靜的院落,秦文遠說道:“韓敏,你再調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線索。”
“若是沒有的話,就暫時封存吧,對外可以直接公布這些賊人的身份。”
“江湖勢力,仇敵互殺,先将這個案子以這個方式封存。”
在古代,不是所有案子都有結果的。
特别是那種江湖勢力的明争暗鬥。
很難有一個明顯的結果。
所以,這樣的案子,一般處理,就是封存,告訴百姓是江湖仇殺,非是有惡人作案。
這樣的話,也可讓百姓安心。
至于最後能否結案,完全看運氣。
而這個案子,死的人都是北鬥會的賊人,想來百姓們知道後,不僅不會害怕,反而會叫好氣。
畢竟北鬥會在大唐民間,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邪惡勢力了。
韓敏聽到秦文遠的話,眼眸直接亮起。
他說道:“下官明白,下官一會就去做。”
對韓敏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這樣的話,他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斥責了。
秦文遠微微點頭:“以後這個案子若是有任何線索,或者發生了類似的案子,第一時間通知本官。”
說完,秦文遠便向外走去。
在知道了北鬥會的據點被人掀了後。
秦文遠心裏,也忽然有了一些特殊的想法。
時間,就這樣無風無浪的過去着。
北鬥會據點被連根鏟除之事,随着京兆尹張貼衙門後,果真沒有引起百姓們的任何驚慌,反而是讓百姓了拍手稱贊。
這個二十人的命案,也因此将影響降到了最低。
以後能否破案,就要靠運氣了。
這不是哪個神探,說破就破的。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指紋,沒有攝像頭,一個俠客行俠仗義之後,離開了長安,去了其他地方,你去哪找?
所以,饒是秦文遠,他也沒有辦法。
而就算秦文遠有辦法,他找到兇手,也未必願意抓。
畢竟北鬥會,也是他的敵人。
是大唐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有的時候,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就這樣,三天時間,迅速過去。
這一天,清晨。
秦文遠參加早朝之後,被李世民留了下來。
他跟着李世民,走出了大殿。
李世民問道:“吃飯了沒?”
唐朝的早朝,雖然不是天天都上,可一旦上早朝,那就是時間極早。
天還未亮,自然也沒機會吃飯。
秦文遠搖了搖頭。
李世民道:“走吧,一起去吃早飯,吃完了你再去大理寺。”
兩人來到偏殿。
此時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哪怕李世民是皇帝,可他的早飯,也十分簡單。
兩人坐下。
李世民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問道:“北鬥會的那個案子,查不出是誰做的?”
秦文遠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線索。”
“這和其他兇殺案不同,沒有任何準備,進去就殺敵,殺完就離開,所以很難找到。”
李世民倒也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找不到就找不到,北鬥會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才好。”
秦文遠笑着點頭。
“大理寺的事情,忙不忙?”李世民關心道。
秦文遠搖了搖頭:“褚先生之前做的很不錯,各種事情都歸納處理,十分有條理,所以我接手後,問題也不大。”
李世民笑道:“你選人的眼光,真的是很絕。”
“之前的薛仁貴,現在的褚遂良,都是人才中的人才。”
秦文遠笑着說道:“不是我眼光好,而是他們自身有本事,恰巧被我發現罷了。”
“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
李世民搖了搖頭。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鹹菜,吃了一口後,說道:“既然大理寺的事情沒有那麽忙,那就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麽?”秦文遠前下意識看向李世民。
便見李世民露出一抹笑容。
他說道:“準備你的婚事!”
秦文遠眼眸一瞪。
他說道:“陛下的意思是?”
“婚期定下來了!”
李世民也不賣關子。
“禮部已經算好日子了,就在下個月初六。”
“現在還有二十幾天。”
“朕賞你的宅子,現在也修葺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在整頓一下,你和長樂堂堂正正大婚後,正好就能入住了。”
秦文遠雖然早就知道有這一天。
可此刻聞言,仍是覺得有些奇妙。
他,就要在當今陛下見證下成婚了。
自家娘子,真的要拿到真正的祝福了!!
李世民問道:“這個婚期,你滿意不?!”
“若是不滿意,朕可以在調整一下,現在朕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可以随時調整。”
聽着李世民的話,秦文遠心中滿是感動和溫暖。
李世民對自己真的很好。
他覺得,任何一個其他帝王,都絕不可能會讓一個驸馬,來選擇婚期的日期。
秦文遠直接道:“我沒關系,隻要陛下和我家夫人,覺得沒問題就行。”
“好,那就下月初六!”
李世民直接拍闆。
他說道:“會立即昭告天下,宣布你們的婚期,你就做好準備,去當新郎官吧!”
秦文遠點着頭。
他想了想,又說道:“那一天,臣覺得,也許會發生許多有意思的事。”
李世民眸光一閃。
看着秦文遠,他若有所思。
秦文遠沒有和李世民說的太明白。
但李世民十分有智慧,自然也會明白秦文遠的言外之意。
李世民當即說道:“你的大婚你做主,要怎麽安排,你說了算。”
秦文遠聽到李世民這話,就知道李世民已經明白自己意思了。
他說道:“大婚的章程,還是讓禮部來定吧,迎娶我家夫人,必須要讓她真正風風光光大嫁,而且還是要符合皇家規程的,我不能讓夫人第二次婚禮再次出醜,必須要與其他公主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