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周胧笑容一僵。
秦文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道:“如你剛剛所說,你都知道我的傳言了,知道我秦某人乃是今屆狀元郎,才絕無雙。”
“所以……你覺得你這麽一個小把戲,真的能夠瞞得過我嗎?”
周胧此時臉色徹底變了。
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說道:“下官,還是不太明白秦神醫的意思。”
秦文遠淡淡道:“你說與杜林李學了十幾年,我秦某人信你,畢竟你那圓滑的性格與杜林李很像。”
“你剛剛一上來,就故意用話題引導管家爲你證明,然後讓管家咬定是我犯案。”
“之後,你再裝好人,無條件的相信本官,假如我不是早已将一切破解,知道你就是真兇,或許我秦某人真的會對你很感激,認爲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到那時,我再去破案,也許就會主觀上選擇相信你,而身爲一個破案人員,一旦主觀上有了想法,那麽結果可能就會偏差一萬八千裏。”
“就會忽略很多東西,最終……甚至會讓你徹底逃脫法網。”
“那時,在你眼中,我們就都是一個個滑稽的猴子,任你擺布吧?”
周胧此時臉色大變,他連忙搖頭說道:“秦神醫,你誤會下官了,下官真的是相信秦神醫的爲人啊。”
秦文遠看着周胧,冷笑道:“事到如今,還要裝好人嗎?”
“既然如此,那麽就由我用證據,來揭開你那無比虛僞的面紗!”
秦文遠的這一席話,都讓衆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周胧身上。
趙獻業是絲毫沒有懷疑的,他可是親眼見過秦文遠破案的,對秦文遠的破案能力,那是絕對信任的。
既然秦文遠說兇手是周胧,那就一定是這個看起來很傷心的虛僞的家夥。
不過老管家,現在還有些固執。
他仍然是懷疑秦文遠才是真兇,畢竟他可是知道,在他家老爺死的時候,周胧已經離開了。
秦文遠才是後面去的,而且秦文遠還與他家老爺有過沖突,動機什麽的都有。
所以他固執的認爲,秦文遠才是真兇,周胧那就是清白的。
至于周胧,此時臉上冷汗直冒,可以還是說道:“秦神醫,下官承認秦神醫才絕無雙,能力一流。”
“但隻要是人,就會有犯錯的時候,下官還是覺得秦神醫,這一次真的是錯了。”
秦文遠雙眼平靜的看着周胧,那清澈明亮的眸子,就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一般,讓周胧竟然是有些不敢與秦文遠對視。
接着秦文遠平靜道:“或許我秦某人未來可能犯錯,但絕對不會是在你這裏犯錯,絕對不會對你犯錯!”
說完,他直接走進了書房内,說道:“大家随我來,其實死者,已經告訴我們兇手是誰了。”
“隻不過,你們沒有理解死者的意思罷了。”
“什麽?!”
趙獻業與老管家心中都是一愣。
老管家連忙說道:“老爺告訴我們了?他告訴我們什麽了?”
秦文遠走到屍首旁邊,他給趙獻業使了個眼色,說道:“趙大人,死者死前,已經留下了兇手的信息,是吧?”
趙獻業收到了秦文遠的眼神提示,雖然沒明白秦文遠的意思,但還是很默契的配合。
他點頭道:“不錯,就在這裏。”
說着,他就擡起來了死者的這隻手。
然後衆人,便看到那個寫的十分醜,又細長的“遠”字。
老管家說道:“老爺留下的兇手的信息,是祖。”
“這不就是,在告訴我們兇手就是你嗎,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周胧也是笑了,說道:“秦神醫,杜大人這留下的字,明顯是指向秦神醫你啊。”
“可你,爲什麽非要說下官是兇手,這就真的有些說不通了。”
趙獻業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也同樣認爲,這個信息對秦文遠真的太不利了。
秦文遠聽着他們的話,卻是冷笑了一聲。
他說道:“你們仔細看看這個字,你們真的認爲這個字,指向的是我秦某人嗎?”
衆人一怔,他們前看後看,左看右看,怎麽都是秦文遠的“遠”字啊。
秦文遠看向老管家,說道:“你跟着杜林李幾十年了,對他的字迹,應該清楚吧?”
老管家下意識點頭。
“那你好好的瞧一瞧,這個字,和你家老爺的字迹一樣嗎?”
“這……”
老管家皺眉看了看,突然有些遲疑了起來。
周胧這時連忙說道:“這明顯是死者臨死之前,用手指在地上着急寫下去的。”
“這個時候,死者根本就顧不得什麽了,字迹不同也很正常。”
秦文遠看了一眼周胧,笑道:“周大人,你着急了?”
周胧臉色微變,忙搖頭,“下官着什麽急,下官,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秦文遠點頭道:“不錯,死前太着急了,寫的和平時字迹不同,這個也是可以理解。”
“那麽,你們再仔細看一看這個字,你們就不會覺得這個字别扭嗎”
“别扭?”衆人都看了過去。
趙獻業盯着看了一會兒,說道:“确實很别扭,有些太長了,還太細了。”
“這個字,就算是小孩子剛開始學習寫字,都要比這個好看。”
老管家這時也終于說道:“的确和老爺的字體,有很大的不同。”
“我家老爺,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在書法上面,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字迹成爲敗筆。”
“所以這個字,的确是有些難看了。”
秦文遠笑了下,他目光看了周胧一眼,問道:“周大人,你覺得呢?”
周胧臉色微僵,“下官,還是認爲一個人在瀕死之前,字體寫成什麽樣子都很正常。”
秦文遠嘴角微微揚起,他說道:“你們覺得不正常,那是因爲這個字,根本就不是杜林李要寫的字,這當然不正常!”
“可若是這樣去看呢……”
秦文遠突然取出了一本書,将這個“遠”的左半部分給擋住了,隻留下右半部分。
這個右半部分,并不像“元”,而是……是一個“且”字。
然後再拿一本書,蓋住“且”字最下面的字旁。
他問道:“這樣看,那麽大家,是不是覺得順眼很多了?”
衆人仔細看去,管家突然說道:“這個月字,有些像我們老爺的字迹了,不過有些太瘦了。”
“瘦?”
秦文遠笑了笑,命人取來了一支毛筆,他在這個月的右側,又添加了一個同樣瘦的字旁-龍。
他說道:“現在看呢?”
“這?!”
“什麽?!”
“這……這不是……”
突然之間,所有人雙眼都猛的一下瞪大了。
原本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的人,可在此時,看到了秦文遠添加的那一筆之後,臉色徹底變了。
他們都猛的擡起頭看向周胧。
就連老管家,也是瞪大眼睛說道:“是你!”
周胧此時臉色頓時大變,他連忙後退了一步,搖着腦袋說道:“不,不是我,你們别聽秦神醫,他胡說,他就是故意在誘導你們!”
“周胧,你覺得大家都特别蠢嗎?你現在,還不明白死者留下的究竟是什麽字嗎?”
他冷笑的看着周胧,說道:“死者想要寫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遠”字,而是胧,你周胧的胧字!”
“隻是他剛剛寫出了一個月字旁時,就被你給發現了,然後你就阻止了他。”
“你擔心這個字會被其他人發現,從而懷疑上你,所以你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添加了幾筆。”
“使得這個字,規格看起來,變成像我名字中的“遠”字,我秦文遠的遠字!”
“再加上你之前,爲了故意陷害我所進行的一系列僞裝,這就讓我犯了案,成爲鐵證如山,闆上釘釘了。”
“所以,這也是爲什麽這個遠字這麽醜,看起來那麽的細長,因爲那個月子,根本就是左邊的偏旁,而不是右邊的且字。”
“你就算是讓其變成了遠字,也隻能是根據原有的月字旁來發揮,故此這個字,就成爲了你最大的破綻。”
周胧聽到秦文遠的話,就仿佛是被重錘猛烈捶了幾下一般。
身體,開始止不住的向後退去。
他搖着頭,說道:“不是,這都是你在強詞奪理,都是你在胡說八道!”
“而且,這也都是你的推斷,你根本就沒有證據。”
秦文遠冷笑道:“推斷?沒有證據?”
他突然走到一旁,将拜帖拿了出來,
他說道:“你們且來看看,這個所謂的我秦某人的拜貼上面,那個遠字的是左半部分,是不是以地面上這個血字遠的左半部分,一模一樣?”
衆人連忙看了過去,旋即雙眼猛地一瞪。
果不其然,雖然大小不一樣,但從細節上,還是可以看出,這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秦文遠冷笑道:“如果我真的是兇手的話,那麽按照字迹來看,難道這個遠字,還是我自己加上去的不成?”
這一刻,就算是老管家,都徹底相信秦文遠是無辜的了。
秦文遠就算再蠢,也不會自己留下自己的名字作爲證據。
秦文遠看向周胧,說道:“你的确很聰明,會臨摹,利用我的拜貼,來讓管家和杜林李,都認爲我會來這裏。”
“可你卻萬萬沒有想到,你最終,卻在此處留下了天大的破綻。”
周胧臉色蒼白了起來,腦門上的冷汗直不住的流着。
他仍然冷靜,然後咬牙說道:“但這也不能夠說明是下官殺的人。”
“畢竟,老管家都看到下官走的時候,杜大人還活着,反倒是你秦神醫,管家親眼看到你來的這裏。”
“而就是你來了之後,杜大人就死了。”
“所以說,要找兇手,也該是你秦文遠,而不是我!”
秦文遠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胧,說道:“周大人,現在不虛僞了,不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了?”
“我……”
周胧臉色鐵青。
秦文遠冷笑道:“周胧,你的确是很聰明,但是你卻忽略了一點,你隻注意到了杜林李的一隻手。”
“但他另外一隻藏起來的手,你,可曾注意過嗎?”
“什麽意思?”
周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一變。
秦文遠直接拿起杜林李的另一隻藏在身體下的手,然後從那手的手心處,拿起來了一塊布。
他直接将這塊布怼到了周胧臉上,說道:“瞪大你的眼睛看一看,這是什麽?!”
周胧隻是看到這塊布的瞬間,突然臉色一白,身體一晃,差點沒有摔倒。
“這……這……這怎麽會……”
他雙眼瞳孔,在這一刻都徹底渙散了。
在看到這塊布的瞬間,周胧就仿佛是丢了魂一樣,整個人的表情,充滿了絕望。
而趙獻業也罷,老管家也罷,全部都是一臉迷茫。
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塊布究竟有什麽秘密,究竟代表着什麽,爲什麽會讓周胧變成這個模樣。
“秦公子,這塊布,有什麽特殊的嗎?”趙獻業不解問道。
秦文遠淡淡道:“趙大人,你還記得管家的口供嗎?他說親眼看到了我秦某人,在他離開的時候,來到了杜府。”
趙獻業連忙點頭。
管家也說道:“我的确是看到了秦神醫過來。”
秦文遠突然搖頭,“不,你看到的不是我,而是穿着同樣衣裳的我。”
“這有什麽不同嗎?”管家被秦文遠都給繞暈了。
秦文遠笑了笑,“太大的不同了,你要是看到我的樣貌,或許那真的是我。”
“可你看到的卻是我秦某人慣穿的衣裳,那可就未必是我了,而周胧,就是用這樣的方法,讓你誤以爲你看到的是我。”
趙獻業這時雙眼突然一亮,他說道:“秦公子,下官明白了!”
“秦公子,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那個時候來的,根本就不是秦公子你,而是周胧!”
“他去而複返,并且換了秦公子的官服,而那時正巧管家也離開的遠了,隻能是遠遠的看到黑色衣裳,所以才會認定來人就是秦公子。”
秦文遠微微點頭,笑着說道:“不錯,不過這也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管家本就知道我要來,所以才能夠讓他那麽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