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自由主義的奠基人,西方經濟學之父,發明“看不見的手”這一概念的英國學者亞當·斯密指出:
“我相信,一切時代,一切國民的經驗,都證明了一件事,即:奴隸勞動雖表面上看起來隻需維持他們生活的費用,但徹底盤算起來,其代價是任何勞動中最高的。”
在《國富論》中,他還寫道:“從曆代和各國的經驗來看,我相信自由人的勞動比奴隸勞動來得便宜。”
正是這種資本經典理論的内在邏輯使得,工業資本實力雄厚的米國北方希望廢除奴隸制度。
将黑奴轉化成爲産業工人。
缺乏内在動力的南方州則要求保留蓄奴制。
而目前還是美國人的爸爸,用不了幾年就會變成哥哥,之後是弟弟,後來變成兒子,最終成爲孫子的大英帝國,在這個時代,工業資本積累上當然走在更前面。
早在十九世紀初葉,在三角奴隸貿易中吃飽喝足,完成原始積累,進而實現産業升級的英國人,就主動廢止了奴隸貿易。
在英國,包括加拿大殖民領内,每一個奴隸都要繳納100英鎊的罰金。
不過豬仔船聯合号如今卻大搖大擺地停靠在了安吉利斯港。
一方面,安吉利斯港法理上屬于美國領土。
一旦美國人結束内戰,分出心思來打理西部,加拿大人肯定會撤走。
另一方面,華工并不是奴隸,屬于契約工人。
奴隸是奴隸主的私産,一般情況下,奴隸主可以随意處置自己的奴隸,但他們并不希望自己的奴隸死亡或者殘疾。
相反,在因爲衰老而失去勞動能力之前,奴隸主都會盡量維系奴隸的健康。
契約工人就不一樣了。
實際上,正如很多學者指出的,在南北戰争結束後,南方黑奴變成北方産業工人後,預期壽命反而下降了。
而華工就處于這樣的狀态。
如今一個奴隸從非洲進貨需要100美元,加勒比地區進貨需要400美元,在南方州出手的價格則是高達上千美元。
可以說,奴隸是一種非常昂貴的商品。
一七幾幾年随便一個農場主都蓄養幾百個奴隸的時代本來就已經過去了。
但與此同時,雇傭一個自由工人,尤其是華工,從生用到死,付出的工資遠遠要不了1000美元。
總之不管怎麽說,華工确實不屬于奴隸,豬仔船也并沒有違反英國的相關法律。
因此聯合号蒸汽船得以大搖大擺地停靠在安吉利斯港上。
經過橫跨太平洋的數月航行,船上原本672名華工,如今隻剩下505人了。
這批華工是亨利高升前預定的。
目的是爲了填補3月份印第安人襲擊事件損失的華工,以及擴大礦區産能。
不過如今這批人自然便宜了大明帝國和大明帝國忠誠的三桂将軍。
也是在這個時候,唐納德才知道,原來朱富貴這個陰險的華人黑幫頭子居然在安吉利斯布置有眼線,能夠第一時間知道豬仔船的抵達。
這顯然是爲了監視自己交割人口。
不愧是敢于染指軍火生意和人口買賣的巨枭,果然是手眼通天啊!
唐納德更是慶幸自己這一段時間沒有搞什麽小動作,而是老老實實地配合朱富貴的工作。
不然的話,唐納德猜測自己的普拉什煤礦恐怕早已被華人黑幫滲透成了篩子,自己半夜裏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
“你怎麽把死人抗出來了?”
當莫白扛着夏志新來到甲闆上時,已經有碼頭的工作人員上船清點人頭了。
每個華工都要支付十五美分的碼頭管理費,所以這些工作人員清點的特别仔細。
相反的,水手們則希望對方點出來的數字越小越好。
當他們看到莫白扛着一個“死人”跑出來的時候,氣得臉都綠了。
唯一懂得一些中文的大副怒氣沖沖地朝莫白吼道:“丢掉,丢掉,快給我把這個死人丢掉!”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爲一個死人花錢。
“老爺,夏先生還沒死,他隻是發燒了,如果能夠看大夫的話……”
“看你祖宗!”
大副粗暴地打斷了莫白,并且用出了自己在廣州窯姐兒那兒學到的粗口,“這裏哪來的大夫,快點把他塞回底倉!”
說着,他有谄笑着轉向碼頭的治安員:“治安官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等到了遠海再把這個豬猡丢掉,絕對不會污染碼頭的水域。”
見治安員似乎有些舍不得那15美分,船長也連忙補充道:“這些清國人一向體弱多病,被稱作東亞病夫,如果讓他上岸,肯定過不了多久就死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處理屍體。”
治安員想了想,爲了15美分處理一具屍體,那可是虧大發了,便點頭同意了。
收完了管理費,一群人便笑着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向水手們推銷道:“粉紅瑪麗那邊又有了幾位新姑娘,聽說都是從普拉什過來的,姿色很不錯,你們可以嘗一嘗!”
水手嘛,常年漂泊在海上,一旦上了岸,自然是離不開酒和女人。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必須聯系上聯合鐵路公司的人,盡快把華工們交接出去。
否則這批豬仔多留在自己手裏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糧食,而且還會多死一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