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照明條件和路況實在有限,因此朱富貴必須趕在太陽完全下山之前把最麻煩的山路開掉。
目标是13号礦區。
這個礦區在兩年前因爲一次塌方事故而被遺棄,距離朱富貴曾經工作的19号礦區略有距離。
戚文長是老礦工了,這段時間夥食改善,夜盲症也有了好轉。
在他的指路下,車子沒有走什麽冤枉路。
出了山坳之後,路況略有好轉,不過很快就又不行了。
這些方便煤炭運輸的土路在經過兩年的荒置之後,已經坑坑窪窪得和山路沒有什麽區别。
所幸朱富貴買的這款号稱能在貴州山區作業的爬山虎還算給力,沒有出現半路趴窩的問題。
在接近礦工作業區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戚文長派出了第三什,也就是殷鼬的隊伍。
他們熟練地吹起殷人的戰鬥口哨,并且努力發出各種噪音。
在朝鮮戰争的戰場上,志願軍對付美帝大兵的一大法寶就是夜間接觸戰。
對于火力同樣處于絕對下風的殷人來說,夜戰同樣是常用的手段。
殖民者的農場和礦場,在這個時候往往都會緊閉大門,無視殷人的騷擾。
反正以殷人的能力,想要突破防禦工事打進内部進行破壞是很難的,造成的損失有限。
倒是外出作戰有可能會吃冷箭。
這一次,面對殷鼬組織的佯襲,煤礦的管理者亨利·摩爾同樣選擇了避其鋒芒。
他在碉堡式的塔樓裏面,享受着廚師準備的晚餐。
普拉什位于被太平洋與維多利亞灣包繞的三角洲上,有着豐富的海産品。
不過如果朱富貴在這裏,一定會立刻将這個廚子開除。
這位來自伯明翰的英國廚師,能把吞拿魚做出家鄉的味道,然後這個美國佬還能吃得下去。
聽着遠處曠野中的喧鬧,亨利·摩爾皺起了眉頭。
“親愛的,那些該死的野人怎麽又來了,是不是應該去請民兵們将這些臭蟲清除掉?”
一個豐腴的女人,一邊喝着土豆濃湯,一邊抱怨道。
“你以爲那些紅脖子開價很便宜嗎?更不要說那個該死的第七騎兵團了,卡斯特那個鄉巴佬就是個敲骨吸髓的吸血鬼!”
亨利·摩爾大口大口吃着炸魚,臉上的鄙視之色溢于言表。
他讨厭這裏的一切。
他讨厭那些該死的印第安人,讨厭那些渾身馬糞味道的西部牛仔,讨厭那些軍紀渙散的騎兵,讨厭那些滿臉煤灰還拖着一條可笑豬尾巴的中國人!
甚至,就連身邊這個廉價的女人也令人作嘔。
要不是爲了解決生理需求,他是絕對不會和這種農婦上床的。
亨利·摩爾擦了擦嘴,道:“再等等吧,公司馬上就要把我調回奧馬哈了,那邊的鐵路建設遇到了麻煩,隻有我這樣有經驗的人才能應付。”
這句話倒不是他吹牛,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的高管克勞克先生特地寫信給亨利·摩爾,邀請他回奧馬哈總部參與新鐵路的建設。
這是因爲公司遇到了大麻煩,在與中央鐵路公司,北方鐵路公司的競争中處境岌岌可危。
起初,對于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來說,找築路工似乎并不難。
有大批的愛爾蘭人每天随船抵達舊金山,隻要拿點朗姆酒就能讓這些蠢驢在雇傭合同上簽字。
不過随着工程進行,聯合公司發現這些人根本無法适應危險且令人疲憊不堪的修路工程。
酗酒、鬥毆、性病泛濫,這些蠢驢一刻都不能消停。
與此同時,每天還是有數以百計的愛爾蘭勞工逃跑,工程進展之慢隻能用蝸牛爬來形容——聯合鐵路公司在過去一年半之内隻鋪設了僅僅50英裏的鐵軌。
與之相反,中央鐵路公司進度就要快得多,建設的鐵路裏程幾乎是自己的四倍。
這讓聯合鐵路高層大爲驚訝。
進過簡單的情報收集,他們發現對方的秘訣在于,中央鐵路公司從加州的華人聚落招募了一批中國人參與鐵路的建設。
這些中國人遠比愛爾蘭蠢驢吃苦耐勞。
既然知道了試卷的答案,聯合鐵路的高層準備照着抄。
而走在時代前列,有着大量使用華工經驗的亨利·摩爾,就被公司高層相中,作爲人才調回總部。
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的功績吹噓一番後,亨利·摩爾笑道:“奧馬哈的大人物們都非常看重我,馬上我也是月薪300美元的上流人物了!”
300美元!
這讓便是的胖女人雙眼放光。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1美元就能買到10袋面粉或者5袋白糖,又或者是9磅培根,8.5磅牛排,或者是一件襯衫,十條領帶!
一個普通的美國人,一年的總收入也不過是三百美元出頭。
在貧窮的西部,甚至連一百美元都很難掙到。
而自己的男人,居然要變成一年賺取将近四千美元的土豪了!
“哦,感謝上帝,親愛的,我們什麽時候走?我已經等不及在奧馬哈看看我們的新家了!”女人激動地臉色發紅。
“我們?”
亨利摸了摸鼻子,冷笑道,“很快,你就耐心等着吧……在那之前,你就拿出最好的本事,好好來服侍我吧……”
“讨厭……”
……
朱富貴當然不知道,自己在礦場裏偷石頭的時候,礦場的主人正在進行不可描述之事。
見殷鼬的佯攻起到了效果,朱富貴連忙趁亂将爬山虎開進了廢舊礦區。
一到亂石場,朱富貴命令衆人下車,并從車鬥下面取出了鐵鍬、鐵鎬、蛇皮袋、扁擔、籮筐等工具。
朱富貴身先士卒,鎬頭揮得飛起。
叮叮當當倒是動靜蠻大,不過老半天才弄了塊三十來斤的小石頭。
戚文長就不一樣了,膀大腰圓的他,一次就能挑送兩百斤的石頭上車。
楊六這個蠻牛更不當人,哐哐哐地就把直徑一米多的大石頭朝車鬥上丢。
“你個憨憨,别把汽車砸壞了!”
戚文長連忙呵斥,“這可是缇騎密探們好不容易從花旗國的第一大城市——新鄉買來的昂貴的新式汽車,一分一厘都是皇上内帑裏省出來的!要是砸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朱富貴随口胡謅的來路,戚文長深信不疑。
這種汽車明顯比礦上的車子要先進的多,相比價格也非常驚人。
朱富貴連忙揮手,道:“無事,家國天下,哪有什麽内帑外帑的,愛卿們加大力度給我搬!不必替朕省錢!”
說着,朱富貴找到一個老樹樁,一屁股坐了上去,打開一瓶可樂,噸噸噸地喝了下去,然後舒服地打了個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