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喝下杯中酒,靈遠續道:“修煉天才在武道上的成就,至少都是半步超品。
李國主、玄妙和絕大多數年齡低于八十歲的一品大圓滿,當是屬于此類。
玄妙雖是在一百三十歲高齡才觸摸到武道規則的門檻,但他閉生死關時隻有八十歲。
而且,還居于神榜第七。
因此,他也算得上修煉天才。
當然,其資質跟年僅五旬的李國主沒法比。
第三種,可謂修煉人才。
境界先于感悟,說明修煉資質雖然弱于領悟力,但也弱得不多。
這種人,隻要刻苦努力,且修煉資源足夠,踏入大能之列還是很有可能的。
不過,最多也就止步一品大圓滿了。
嗯,正常情況下不可能邁出那半步。
第四種,可謂修煉廢材。
有境界無感悟,無論如何努力、無論如何洗筋伐髓,終其一生也難以跨入大能之列。
修煉環境優越者,大抵可以成爲四品強者。
僅此而已。
出身寒門者,恐怕連成爲入品高手都難。”
……
靈遠這番話,将天下修煉者分成了四個等級。
總體來說,較爲客觀,也較爲全面。
聽到這裏,胡益明方才真正明白‘淩九霄爲何對鄭正權如此看重’的原因所在。鄭正權的心境早就磨砺成熟,而且領悟力堪稱妖孽,修煉天賦亦算上佳…
這樣的人,堪稱修煉天才。
原來淩兄弟看重的是人才,并非鄭正權的身份。
也是。
雲義山莊都不複存在了,哪有什麽合法繼續人?
家破莊亡的鄭正權,哪還有什麽身份?
……
白高峰回過味後,當即哼道:“原來你小子連續組建聚賢山莊和江汐武林盟,也是爲了薅羊毛?”
淩九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的好老哥,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天道之力的存在呢。就算未雨綢缪,那也得言之有物是不是?根本不知其存在,又如何未雨綢缪?”
白高峰:“呃…”
段遜神色古怪地道:“小子此言有理!我心頭正别扭着呢,還以爲淩霄盟麾下所有勢力都是你圈養的羊。如此說來,隻是巧合罷了。”
淩九霄直言不諱地道:“好教泰山大人得知,從現在起,淩霄盟的人衆就都是我圈養的羊了。
不過,薅羊毛者可不僅僅隻有我一人。
除了我之外,淩霄盟所有高層都是薅羊毛的人,而不是被薅毛的羊。”
……
衆人一聽,神色激動。
加入淩霄盟還有這等好處?
一旦統一了萬族,咱身爲元老,豈不是可以自動獲得海量的‘羊毛’?
那可是萬族生靈啊,數量何其之多!
吳樹學率先問道:“我這個三品弱雞,也可以成爲薅羊毛的人?”
淩九霄堅定地點點頭:“當然!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道。每條道都有規則,都有規則之力。
武道最多,也最爲常見。
這個,咱們都很清楚。
茶道、棋道、樵夫之道、匠工之道…
這些道确實世上罕見,或許史冊都無記載,但它們确實存在。
大儒可成道,大惡亦可成道,大醫、大毒皆可成道,憑什麽煉丹師不能成道?
若不能成道,丹神之說又從何而來?”
……
衆人聞之,茅塞頓開。
李克遠問道:“如此說來,獲得天道之力并不一定非得是半步超品以上大能?”
靈遠插話道:“這是當然!據老朽所知,一些佛門高僧并未習武,僅僅因爲悟通了一門佛學,因而一舉成佛,成爲無可匹敵的大高手。這些佛學包括言出法随、佛音、梵唱、佛門獅子吼等。”
喜歡舞文弄墨的段遜點頭道:“據典籍記載,一些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儒突然成聖,一躍成爲絕世高手,也是此因。隻不過,他們悟通的,是詩詞歌賦史典經…中的一種或幾種。”
李克遠歎息道:“如此說來,‘琴棋書畫皆可成道’的說法,并無虛妄。
看來,我之前的路走窄了!
以爲隻有武功達到一定厚度,才能邁出那半步。
是以拼命積累内力罡氣,拼命磨砺心境,拼命沉澱武學内涵…沒想到,還可以從天道之力着手。
‘一力降十會’,此話誠不欺我!”
……
衆人聞之,頻頻點頭贊同。
一番讨論之後,三位一品大圓滿皆信心滿滿。
感悟,确實強求不得。
力量,還不能強求麽?
不就是收割信仰之力麽?不就是收獲信徒麽?
對他們而言,出名又有何難?
這波韭菜,咱割定了!
白高峰、胡益明和吳樹學聽完衆人所言,也是興趣大增。相對而言,他們三人武功較弱。
尤其吳樹學,隻是區區三品。
三人原本隻想做個忠實的聽衆,沒想到原來自已也可以成爲局中人。
‘以信仰之力入道登頂,成就無上大能。’
這條路,貌似比以感悟入道要好走得多!
……
胡益明罕見地哈哈大笑道:“原以爲成就超品以上大能離自已很遠,沒想到還有捷徑可走。哈哈,可愛的羊毛啊,快到我碗裏來!”
其模樣,宛如突然打了雞血。
也難怪胡益明如此忘形。
他一生淡泊名利,感興趣者唯有毒道和美酒。
美酒已然終生遠慮,毒屬性體系也已生成,如今更是登頂毒道有望,怎麽不興奮?
若能登頂毒道,此生無憾矣。
……
胡益明笑聲未落,即被淩九霄兜頭一盆冷水潑下,差點被澆了個透心涼,差點被凍得瑟瑟發抖。
表面上是打擊胡益明,其實是打擊一大片。
淩九霄早就瞧出了衆人心思。
并非天耳通之功,而是察顔觀色之能。
再說了,天耳通尚未大成,還無法‘聽’得衆人情緒呢。即便大成,他又怎麽可能對自已親近之人施展?
淩九霄似笑非笑地道:“胡老哥别高興得太早!
信仰之力不是那麽好獲得的。
小弟我出道多年,可謂名揚寰宇。
先是創建江汐武林盟,後又創建淩霄盟…期間,還成了大衍武林第一才子、青年一代天下第一人、先後登頂大衍武林三大榜,還獲得了鑒定大師、釀酒大師、殺神、丹神、醫聖、酒仙、毒尊、大俠等稱号…
海量的榮譽,偌大的名聲。
卻并未給我帶來絲毫信仰之力。
直到煉制出仙級丹,直到在藥王閣演示六種體系的留影石廣爲流傳,直到以二十三歲的年紀進入神榜,直到連續創建了聚賢山莊和江汐武林盟…
這才開始收獲信仰之力。
而且,數量還不多。
可見,需要達到一定數量,信仰之力才會顯現。而要想獲得信仰之力,不光信徒的數量有硬性要求,質量也有硬性指标。
隻是單純的尊敬佩服,并不能産生信仰之力。
忠實信徒的數量不夠,也彙聚不成信仰之力。
因此,胡老哥獲得信仰之力的路,還很漫長啊!小弟覺得,你還是從毒之力着手吧。
毒之力,也是一種天道之力。
隻是純度和威力,不如信仰之力罷了。
日積月累,未必不能入道!”
……
衆人聞之,皆陷入了沉默。
如此說來,他們确實高興得太早了。
胡益明愣怔片刻,宛如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道:“好吧,你赢了!跟你拼人氣,咱甘拜下風!武道之路,果然無捷徑可走,咱還是老老實實地修我的毒道吧。”
吳樹學則是無精打采地道:“胡先生還好,跟你競争毒之力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淩小子一人而已。我就慘了!煉丹者不但極多,而且還有淩九霄這個丹神死死在壓在頭上,如何争得過?”
白高峰則是直接冷哼道:“搞了半天,原來都是畫中餅、水中月?”
靈遠、段遜和李克遠三人也是興緻大減。
誠如胡益明所言,武道之路無捷徑。
跟淩九霄搶信仰之力?
他們不作此想。
就是有想法,也搶之不過!
身份、地位、名氣、武功、年齡都不占優勢,人家憑什麽信仰你而不信仰他?
……
淩九霄見達到了降火降溫之目的,這才抛出自已的真實想法:“辦法總比困難多,各位也不要氣餒!
拼人氣,目前你們确實拼不過我。
但以後未必沒有機會。
玄妙爲何能讓已然分崩離析的五大門派臣服?
在我看來,除了威脅之外,不外乎名利二字。
他能給出的名利,不外乎地盤。
若選擇臣服,那麽正義盟發展壯大之後,承諾讓五大門派各自爲王。
一國的利益,是否要遠遠大于現在的一宗一門?
以小搏大的賭局,他們當然不會拒絕。
不臣服?
很可能被玄妙以莫須有的罪名殺雞儆猴。
沒有人願意當儆猴的雞。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正義盟才會成立得如此之快。
玄妙能以此爲籌碼誘惑五大門派,我們自家人爲何不能關起門來分利益?
一統萬族之後,雖然萬族皆處于淩霄盟的統治之下,但總得劃域而治吧?
九大勢力,憑什麽不能瓜分天下?
當你們成爲一域之主後,是否就可獲得域民的信仰之力了?
聽清楚,我說的是域主、是域民。
域民可不僅僅隻有人族。
該域的所有種族,都處于域主的領導之下。
這樣,所能獲得的信仰之力,必定遠超現在的國主和酋長。
有了信仰之力,成就無上大能也就不再是空話。”
……
衆人皆陷入沉思。
淩九霄續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話雖然好說不好聽,但内心卻是渴求的。
我就很希望有人帶我飛!
沒想到事與願違,被你們推成了帶頭飛的人。
我得道了,當然也要帶着各位升天。
一個人身居高處,實在太孤獨!
組建淩霄盟的初衷,并不是爲了薅羊毛,而是爲了方便招兵買馬、聚斂财物,爲日後舉事做準備。
那時,李國主或許知曉信仰之力。
但他并沒有薅羊毛的想法。
否則,盟主的位置就不會由我來坐了。
我現在既然知曉了信仰之力的存在,當然得兩手抓了:一邊薅羊毛,一邊繼續爲舉事做準備。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薅白不薅。
薅了,對羊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不薅,于我卻是大損失。
如此,在淩霄盟不斷變強的同時,我這個領頭羊也在不斷變強。兩者皆強,舉事的成功率就會大得多。
嘿嘿,我變強了,才能帶你們飛不是?”
……
衆人一聽,頓時濁氣排空。
如淩九霄所說,他們成爲無上大能雖非闆上釘釘,但希望就在不遠的田野上,隻是時間延後一些年而已。
他們都還有大把的歲月可活,根本不急。
人的心情一好,玩笑就會漫天跑。
一品大能也是人,當然也不例外。
這不,連靈遠都罕見的開起了玩笑:“淩盟主千萬别帶我飛,我恐高!”
悶葫蘆胡益明嗡聲嗡氣地道:“相比起雞犬來,胡某感覺還是做我的毒人更加自在。”
還是吳樹學這個嶽父兼師父給面子:“小淩快帶我飛吧,我要飛得更高!”
……
一番坐而論道之後,酒菜已是備齊。
席間,對大光明寺極不感冒的淩九霄,還不忘對正義盟進行口誅筆伐:“取名正義盟,哼!‘正義’的旗号,就那麽好用麽?沒有行動隻有口号,或者雷聲大雨點小,再響亮的名字也不過是沽名釣譽。
這個玄妙,我看比嶽友群也好不到哪去。
打着正義的旗号,行收獲信徒之事。
同樣的道貌岸然,同樣的假仁假義。
無恥老賊!”
……
衆人默然,不知如何接茬。
客觀而言,玄妙與嶽友群有着本質的不同。
他成立正義盟,雖說是爲了一已私利,雖然可能使用了威逼利誘手段,但他并未真正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最多隻是有犯罪傾向和犯罪心理。
而且,玄妙除了争強好勝之外,并無其他污點。
嚴格說來,争強好勝也不算污點。
用對了地方,甚至還是優點。
而嶽友群就不一樣了。
他不但構成了事實犯罪,還披着假仁假義的外衣招搖撞騙,一看就是個心理素質極強、臉皮極厚的慣犯。
背地裏,還不知沾染了多少條鮮活人命呢。
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供奉,無不去向成疑。
其背後,或多或少都有嶽友群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