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帶着口罩又帶着大墨鏡,本就巴掌大的臉遮得幾乎什麽也看不清,大叔臉色陰郁,但因爲她遊刃有餘的态度,以及周圍圍觀者越來越多,到最後他隻能咬牙道:“汝窯。”
宋代的瓷器,其中汝、官二窯的存在最爲稀少,因爲稀少所以也就格外珍貴。
唐栗一聽他說汝窯,當時就樂了,“大叔厲害啊,竟然能找到宋朝出土的汝窯。對了,聽說前些日子剛拍了個北宋定窯花刻大碗,最後以1.46億成交,大叔這個宋瓷,打算以多少價位賠償?”
中年男子原本就想訛個小幾萬,畢竟都是普通人,數百萬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來的,且拿得出來的那一部分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他也就欺負欺負人家小姑娘,不少小姑娘都怕事,所以他剛才故意擡出警察,原本是想讓她快點給錢,結果中途蹦出個程咬金。
男子渾濁的眼珠子直直地等着唐栗,目光不善,可唐栗不但沒害怕,反而笑吟吟地望着他。
“大叔看着我幹嘛?這可是汝窯出土,就算碎了,找修複師也能修複,正好這附近有拍賣樓,裏面應該有古董修複師吧。上億的東西,我想誰都願意接這筆生意吧。”
小白花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她怒氣沖沖地指着那男子,“肯定是假的,他就讓我賠兩萬!”
唐栗挑眉,“哦?上億的東西賣兩萬,老闆心善啊。”
事情發展到現在,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老闆臉色難看,他不再咬着瓷器是宋朝還是汝窯,他就問小白花一件事,“以爲找了個幫手就不用賠錢了?我告訴你,沒門!這瓷器就是你打碎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賠錢!”
江綿綿因爲有人幫助,膽子也大了不少,便道:“我說過我願意賠錢,但賠的是原價,而不是冤大頭的錢。”
男子目光陰冷,如同毒蛇一般地黏在她身上,“我在這裏曬了半天太陽,你一句原價,就想抹掉我的辛苦?小姑娘年紀小小,心眼還挺黑啊。”
江綿綿不習慣與人有沖突,當時就想躲到唐栗身後,然而她一靠近,唐栗卻後退了一步,那一刻,江綿綿愣住了,還分外委屈。
唐栗無語了,這娘們有病吧,她都幫她到這個地步了,她不想着解決,反而往她身後躲,果然,她就不喜歡這種柔柔弱弱,風一吹就隻知道流眼淚的女生。
唐栗覺得十分無趣,正想離開呢,身後卻傳到了一聲極爲熟悉的聲音。
“江小姐?”
唐栗迷之沉默了一瞬,到最後她啧了一聲,即便隔着大墨鏡,也遮不住她眼中的嫌棄。
她就說呢,劇情君怎麽可能平白無故讓小白花在這裏受委屈,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啊。
陸惑朝着這邊走來,因爲身後還跟着幾個助理保镖一類的跟班,方才還叫嚣着要賠錢的老闆,卻是不敢再吱聲了。
“這是怎麽了?”
先前家裏的古董出了點意外,聖父就想着今天正好得空,就抽空出來看看有沒有新到的古董,結果東西沒買到,就見這裏聚滿了人,出于好奇他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也就是聖父,如果來的是暴君,可能連一眼都不會往這裏看。
江綿綿還是從前的樣子,弱小又無助,被人欺負的時候,一雙秋瞳布滿了委屈,但同時她又倔強,就比如現在,明明委屈極了,卻咬着下唇不願訴說委屈。
她這副樣子,小助理當時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與唐栗道:“栗姐,我們走?”
唐栗倒是想走,但小聖父還在這裏呢,她得盯着人,别讓他又陷進去了。
現在江綿綿與沈時易之間已經沒有她這個惡毒女配了,可小聖父若是參和進去,按照她多年閱讀的經驗,下一個領盒飯殺青的就該是他了。
唐栗還想回家呢,作爲第一個發現她人魚尾巴的家夥,身上指不定有什麽線索呢。
小助理的聲音不大,但小聖父離的近,當時就驚訝地轉過頭。
“唐小姐?”
小助理與唐栗都帶着口罩,按說小聖父才見了她們幾面,應該不會認出來,可偏偏,他就是認出來了。
對于小聖父的驚訝,唐栗就淡定多了,“别看我啊,看這位大叔,他不是要賠償嗎?”
中年男子哪裏還敢要什麽賠償,就這位公子哥的排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他也就欺負欺負普通人,真的碰上硬茬,他跑的比誰都快。這不,他那滿地攤的古董寶貝都不要了,掉頭就跑。
他一跑,保镖就眼疾手快地将人給逮了回來。
小聖父可不是暴君,從不動私刑,所以他讓保镖按照正常流程,将人扭送去警察局。
江綿綿十分感動,便說要請他吃飯。
“陸少,謝謝你及時趕到,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話一出,不等唐栗吐槽,小助理第一個就不幹了。
“怎麽說話呢?要不是我們栗姐站出來,你怕是要在那裏怕的掉眼淚了吧。怎麽着,陸少爺救你你感激,我們栗姐救你,你連一句謝謝也不會說?”
小助理那小嘴巴,叭叭叭地,聽得唐栗都忍不住想給她漲工資了。
“哎,本就是舉手之勞,沒必要道謝。”
這話一出,江綿綿表情都變了。
自從發現她是唐栗之後,江綿綿就覺得她有陰謀,她怎麽可能那麽好心,肯定是想看她笑話的。
江綿綿腦補過度,但是礙于陸惑在這,隻能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唐小姐,謝謝你的幫助。”
唐栗可不稀罕她的道謝,但看到她吃癟,就覺得非常有趣的,而這個時候,江綿綿的手機響了。
手機上顯示的是沈時易的号碼,她遲疑了一下,最後按下了通話鍵。
“時易,有事嗎?”
沈時易,“沒事就不能打你電話?”
江綿綿嬌羞了一下,“沒有,隻是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上班嗎?今天工作不忙?”
沈時易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綿綿,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江綿綿緊張了一下,握着手機的力度都重了一分,她說:“我當然是在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