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突然伸手扯住床幔,可那隻白皙無暇的手臂很快就被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抓了回去,慢慢地拖入其中,她想掙紮,卻終究抵不過他,隻能不甘心地一點一點地染上男人的氣息。
迷離中,甄善始終緊閉着雙眸,靈魂如被分裂成兩半,遵循着原始本能地沉淪,死死藏住的排斥和厭惡……
“善善,我們開識海,神魂雙修好嗎?”
耳邊男人低磁沙啞的話語喚回了甄善的神智,她倏而睜開眼,來不及掩飾下,眼底那一絲麻木和抗拒清晰地映入男人的眸中。
燕初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随即他覆上她嫣紅的唇瓣,将所有情緒皆化作意亂情迷。
……
雲雨散去,甄善安靜地窩在他懷中,精神極度地疲憊,可高深的修爲讓她的身體不會感到疲憊,沒有絲毫困意。
此時,她很想将自己浸泡在浴池中,把那個男人沾染在她身上的氣息洗得幹幹淨淨。
甄善卻從不敢表現出半分,她怕極了他那瘋魔的性子,隻能一再地溫順,讓自己變成一隻聽話的寵物。
呵,她也是越活越回去,越活也沒用了。
到如今,曾經肆意妄爲的妖妃也不過是别人掌中寵,何等諷刺?
早知今日……
甄善閉了閉眼,難道她就甘心早早去死嗎?
隻是,身邊這男人就什麽都沒發現嗎?
甄善想到他剛剛提起的神魂雙修的事情,心下不知是忐忑還是麻木。
他是翻手雲雨的神祖,城府深不可測,就她這點道行和演技,在他面前算得了什麽?
倒也難爲他,願意放下身段,陪她演這麽一出虛僞夫妻情。
呵,也好,他對她不甘心,那至少,她還能那這點執念和不甘心保住曦兒。
剛剛也是她傻了,被他這麽一試探,該露出破綻了吧?
其實即便她同意神魂雙修,他也不會做的,一旦他們的神魂交融,她對他的憎惡、排斥皆再掩飾不了,恐怕到時她還會主動攻擊他,雖說她也傷不到他,可也代表着他們要揭開那層遮羞布,彼此撕破臉皮了。
這應該也是他不願看到的吧?
甄善覺得他們兩人一樣的可笑,明明一個是魔鬼,一個滿心憎惡,偏偏要做出恩愛夫妻的模樣……
“在想什麽?”
燕初輕輕撫着她的脊背,聲音低低柔柔,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現,依舊是那個愛她至深的丈夫罷了。
甄善幾乎是本能地朝他露出個溫軟的笑容,兩百多年,那層面具早已牢牢套在她的臉上,刻在她的骨子裏。
“我們剛剛好像忘了零零了,不知他會不會生氣?”
燕初淺淡的眸子似蒙了一層霧霭,看着溫柔,實則無人能探知他真實的情緒。
甄善也沒心情去試探,對這個男人的用心,不是浮于表面,就是深深地戒備,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逃不出他的掌心,也改變不了他,這些年,她早已看透,也倦了。
唯一想的隻有如何在這人手下抱住她的孩子而已。
燕初深深地凝視着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眉眼,落在她白皙的臉頰,貪戀地不肯離開,聲線似有些缥缈,“曦兒一直很懂事,怎麽會願意破壞父母的感情?”
對這話,甄善心裏有點奇怪,隻暗暗警惕着,但臉上不顯,柔柔一笑,“是你把他教得很好。”
燕初歎息一聲,像普通父親一般憂心着孩子的教育,“就是那孩子沒經曆什麽事情,性子天真了些,喜怒藏不住。”
甄善扯了扯唇瓣,她的零零從出生起就被他禁锢在神邸中,這人看着疼愛孩子,将最好的都給孩子,幫孩子擋住一切風風雨雨,從不叫孩子經一點挫折,這樣溫室裏成長的孩子就算曦兒天資再好,性子能深沉到哪兒去?
甄善有時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想養廢孩子?
可她是個沒有童年的人,零零又還小,便想着讓他有個安樂無憂的童年也是好的。
隻是随着零零年紀增長,甄善再無法克制心裏的焦慮。
她不是普通人,燕曦更不是,他注定不能當個無憂無慮的人,就算甄善再竭盡全力想當他過得順遂,可他的身份,他背負的宿命,遲早會打破這份平靜的。
甄善自己是從地獄裏掙紮爬出來的人,她太明白了看似平靜美好的港灣有多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依賴别人便是教出自己做主命運的權力。
甄善這些年,總是被宿命捆綁,難以獲得一點自由自在,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變成了身邊這男人困在牢籠中被折斷翅膀的金絲雀。
她已經無力再去抗争了,可她還是奢望着零零能夠獲得自由。
爲此,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即便拿自己來鋪路,她也絕不會讓她的孩子重蹈她的覆轍。
甄善垂下眼簾,掩住眸中的種種情緒,臉上卻笑得毫無陰霾,是對燕初無限的信任,“不是有你在嗎?難不成你還能讓我們的孩子吃虧不成?”
燕初将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迷戀極了與她肌膚相親的感覺,輕輕一笑,“嗯,我在,絕不會叫你們受半點苦的。”
甄善指尖顫了顫,伸手主動抱住他,低低呢喃,“你說過,不會再令我傷心,我們一家三口都會安安然然的,是嗎?”
燕初閉上眼,低低地應了一聲。
甄善也不知是信還是沒信,扯着唇瓣笑了笑,也同他一樣閉上眼假寐,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仿若世間普通的恩愛夫妻。
隻是,人世間也有一個詞——同床異夢!
許久,就在甄善以爲他不會再試探什麽,之後繼續跟從前一樣彼此心照不宣地繼續過一段時間表面和和美美,實則以她和曦兒不能出神邸半步,近似囚禁的日子時,他突然又開口。
“善善,你已經很多年沒出神邸了吧?”
甄善眸光恍惚一瞬,是啊,很多年、很久沒出去了,久得她都懶得去數日子,也沒必要去數,一直渾渾噩噩地過着,唯一的期待就是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