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瑾”忽然就沉默了。
“說說看,你是怎麽進到這具軀殼裏的?”
她依舊如受驚的蚌殼一樣緊閉着嘴巴。
何小滿看着這張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臉,從前沒有錢卻要爲了一些聚會不得不充場面的時候,常瑾也會跟她一起A購。
講真,其實那些A貨無論是面料還是版型幾乎可以亂真,唯一差的就是正規有迹可循的進貨渠道和掃碼即入官網的身份證明。
而現在常瑾這一身行頭,何小滿敢打包票全都是小衆真品,包括耳朵上那兩顆很不起眼的鑽石耳釘,從頭到腳沒有個二十多萬絕對下不來。
何小滿心中有些悲涼,所以這是有錢人再次發動了鈔能力嗎?
“常瑾”不說話,何小滿仍能保持冷靜理智,但是朱阿姨已經快要瘋了。
她的閨女,她費盡心血養大的閨女,現在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連假裝都不願意假裝了!
她一把抓住“常瑾”的衣領,喘着粗氣咆哮:“你把我閨女弄到哪裏去了,你還我小瑾,把閨女還給我,還給我!”
聲嘶力竭,老淚縱橫。
她舉起手想要扇眼前這個裝死不吭一聲的女人一耳光,可是又下不了手,隻好不斷徒勞搖晃着“常瑾”的身子,毫無形象的嚎哭怒罵。
張彩華站在朱阿姨身後眼淚掉的一點都不必她少,人同此心,要是小滿現在看見她跟看見陌生人一樣, 她的心恐怕要疼得刀剜一樣吧?
朱大姐氣的并不是閨女不搭理自己。
張彩華也一樣, 她甯可小滿跟自己打架生氣老死不相往來,隻要她過得開心快活做父母的還有什麽舍不得?
可是她沒辦法接受一個不是自己閨女的閨女就活生生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真正的閨女卻不知所蹤。
這一刻她忽然能理解,自己當初離婚的時候老太太那麽生氣的原因了。
張老太太作爲張彩華的親媽, 那大概是唯一一次扇了自己閨女兩個耳光。
隻因爲她答應何有田那樣不合理的離婚條件。
她媽不是在意什麽錢和房子, 她隻是心疼自己閨女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壘好的巢,就那麽随便讓别人給占了。
打的是閨女的臉, 疼的是做娘的心。
就像現在的朱大姐一樣。
小滿給她一個最恰當的解釋, 這叫鸠占鵲巢。
常瑾的身體就是個巢,現在讓不知道哪來的鸠給占了, 壞蛋就在眼前吹不得打不得, 自己的閨女卻不知在何方,想疼又疼不得,所以朱大姐氣得的要發瘋了。
“常瑾”任由朱阿姨搖晃得幾乎快要嘔吐了才呵斥她:“你發什麽瘋?我難道不是你閨女?”
何小滿摟住已經快要崩潰的朱阿姨肩膀, 其實她并不想讓朱阿姨看見,可是何小滿又怕她現在情緒這麽暴躁之下用了什麽極端手段再橫生枝節。
“阿姨,您别急,有我在呢。”何小滿聲音并不算高,但是卻可以穩穩壓住朱阿姨的歇斯底裏,朱阿姨給她胳膊一摟隻覺手臂一陣酥麻不自覺就放開了, 任由自己被攙扶到沙發上坐下。
“常瑾”擡頭看着朱阿姨:“她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家陪着你, 自己都已經三十了,還丢你一個人獨自在這樣的破地方住破屋受罪, 你隻要别在發瘋了,我可以把你接到D市去,花園别墅, 海景房,都随你挑, 我也可以像女兒一樣孝敬你。”
她又擡頭看看何小滿:“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 七位數以上的巨款, 隻要這件事誰都不再聲張, 我依舊是你的好閨女,你的好朋友。”
前一句她是對朱阿姨說的, 後一句則是對何小滿說的。
何小滿哂笑:“看樣子常瑾的記憶你也知道不少,是嗎?”
不然也不會裝的那麽像,差一點就騙過了她。
“其實我隻是不想騙你們,不然我可以騙你們一輩子的, 隻是我覺得那樣沒什麽意思, 畢竟人生太短了, 不是嗎?”
看着她這樣振振有詞的樣子,别說朱阿姨, 何小滿都有點抓狂。
“你這是謀殺,你裝得再像, 你也不是常瑾!”
“我就是常瑾啊,接受各種檢驗,貨真價實的常瑾,你們不能因爲一個更年期綜合症患者的話就否定了我這個人的存在, 畢竟你們沒有證據,僅僅是因爲我不喜歡吃香菜?别天真了, 誰是一成不變的呢?”
“常瑾”看着何小滿幽幽的說道:“比如你從前喜歡陸洪濤, 喜歡繁華的D市, 可你現在卻窩在槐樹堡這個窮鄉僻壤開起了民宿。我們都是有秘密的人, 小滿, 給别人一條生路也是給自己一條生路。”
何小滿斜睨着“常瑾”:“你這是威脅我?”
“不,我懇求你。”她笑,是常瑾從來不曾有過的狡狯:“很有誠意的懇求你,什麽要求隻要你們說,隻要我做得到。”
朱阿姨被她氣得一張臉通紅紫漲,顫抖的手指指着“常瑾”可是卻說不出一個字,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張彩華怕她被氣得心腦血管出了問題,趕緊一邊摩挲着她胸口一邊勸解。
“我就一個要求,我要常瑾。”何小滿眸光幽幽的看着她:“别的我們什麽都不要。”
何小滿說出了朱阿姨的心裏話。
朱阿姨見她并沒有被那些優渥的交換條件吸引,反而斬釘截鐵的說要自己閨女, 頓時心裏大安,老臉又紅了三分,之前是氣的, 現在則是因爲懷疑何小滿會被這女人的條件吸引而感覺羞愧。
總算自己的傻閨女還交到一個這麽可靠的朋友。
朱阿姨一想到還不知在什麽地方受苦的閨女,頓時再次眼淚汪汪。
張彩華悄悄附在她耳邊悄聲耳語了幾句, 朱阿姨先是問“真的?”繼而面露喜色,被張彩華攙扶着回了老宅那邊。
“常瑾”嘴角帶着笑意,明顯是誤會了這對母女的意思。
“說說你的條件吧,那個老女人走了,我們也可以好好的談談了。”
“的确,朱阿姨走了,我們就可以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了。”
何小滿老神在在坐在“常瑾”身邊:“要不你先自我介紹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