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六打聽過了,那塊泡在水裏的石碑,是今日才放下去的。
那石碑叫水則碑,主要的作用是用來測量水位的。
這條河流橫貫京城,平日便是京城百姓們遊玩的主要之地,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測量水位。
今日之所以會弄出個水則碑來,還是西城兵馬司提議的,據說近兩年來京城的雨水量逐年增多,有人擔心到時候會引起河水暴漲,引發天災。
效仿古人在河裏立個水則碑,當水位降落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證明那河水該蓄了,反之,便是該洩了,簡單明了又好用。
這事是兵馬司搞出來的,新任的總指揮使辦事效率就是高,前幾日才聽說了這事,今日就把石碑給放下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沒看見,給撞石碑上了。
兵馬司的人聽聞事故後,特意跑過來處理善後,那石碑還沒裝好,如今隻是靠岸放着,他們甚至特意在石碑兩側挂了燈籠以作提示。
所以那國公府的船到底是怎麽撞上的?
兵馬司的人發現對方是國公府的船,還聽說兩位少爺受了重傷,連胳膊都斷了,雖然他們不知道落水爲什麽會導緻斷了胳膊,總不能是撞在石碑上給磕斷了吧?
那剛好兩位少爺都齊齊被磕斷,還是都斷了兩條胳膊,那這也太巧了。
兵馬司的人可不敢單這個責任,二話不說,就将此事報給了他們的上峰,也就是現任兵馬司指揮使,江風儀。
江風儀在兵馬司忙的很,已經好幾日都沒有回府了。
此時聽說了這事,他冷笑着對屬下說:“這關我們屁事?他們國公府的人倒黴,難道還要賴在我們兵馬司身上?是我們讓他們坐船的嗎?是我們讓他們落水的嗎?人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這個道理國公府的人肯定懂,你就這麽回他們!”
屬下:“.”
國公府的人的意思,是不相信這事是巧合,他們覺得這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他們兩位少爺的陰謀。
這兩位少爺是他們國公府最有希望中榜的人,也是目前國公府重點培養的少爺。
眼看着馬上要春闱了,他們就雙雙落水,還摔斷了胳膊,重點是兩條胳膊都摔斷了!
背後主使者的陰險用心可想而知。
國公府的人一時沒有線索,但既然石碑是兵馬司放下的,這裏屬于西城管轄一帶,他們的少爺出了這麽大的事,兵馬司肯定要給個說法的。
若是以前的兵馬司肯定會因爲忌憚他們國公府,而讨好他們,順着他們的心意去調查。
但是他們這次遇到的,是江風儀。
江風儀根本不搭理他們,并且明确表示這就是國公府的少爺自己倒黴,休想賴在他們兵馬司頭上!
再說了,這個水則碑的設立也經過上面允許的,這事即使鬧到皇帝跟前,江風儀他也有自己的道理要說!
國公府的人一時半會與江風儀掰扯不清,氣憤的走了。
江風儀見他們走了,這才松了口氣,難得的回了一趟侯府。
剛回去,他就氣勢洶洶的往绮棠院趕去。
江六正好在绮棠院,跟江風進彙報國公府的事,完了,又說:“找到小七了,事發的時候他被人追殺,一直躲在一戶百姓家中,第二日才回來侯府,聽說了少爺你胳膊受傷的消息,他心中過意不去,覺得沒臉回來見您,便又躲回了自己家中。”
江六的人也是第二日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找到了小七的老家,結果他果然在那,當下便将他帶回來了。
此時小七就跪在院子裏,垂着頭,臉色蒼白又憔悴,滿臉的愧疚和不安。
江風進聞言,透過開着的窗戶,看到在窗外跪着的小七,沉默了半晌。
江六見他沒表态,心裏也替小七捏了一把汗。
三少爺平日裏雖然好說話,而且因爲他們兩個都是少夫人指定過來伺候三少爺的,所以三少爺也因此對他們特殊了一些,但這一點點特殊,并不代表他們在事關三少爺的事上,可以自作主張。
更何況小七不回來的理由,實在無法讓人信服。
江六無法替小七說話,便又說:“國公府的人非常氣憤,今日一大早便去了西城兵馬司找二少爺,要他給一個說法。”
江六這邊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江風儀氣憤的怒吼:“江風進,你給老子出來!”
江六:“.”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江風儀平日裏就看江風進這個三弟不順眼,這個家夥不僅陰沉沉的惹人厭煩,還滿腹心機,會裝乖賣巧,讓人反感至極。
他們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但是犯到他頭上後,那可就不能輕易善了!
江風進站起身,對江六說:“讓小七先去休息,讓他不用擔心,還和以前一樣跟在我身邊便是。”
江六猶豫着說:“少爺,不查一查嗎?”
江風進搖頭:“不用。”
江六便不再說話,出門後跟江風儀行了禮,帶着小七走了。
小七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的去看江風進,然後又去看江風儀。
被江六扯了一下胳膊,他轉回頭來,就見江六看着他道:“既然三少爺不怪你,你就好好把握機會。”
小七立即點頭,眼眶紅紅的說:“三少爺對小七好,小七知道。”
江六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小七沉默的跟在他後面,過了一會兒又問:“六哥,兩位少爺剛才是怎麽了?三少爺什麽時候得罪了二少爺了?”
江六轉頭看他,說:“主子們的事,你還是少打聽,若是能讓我們知曉的,三少爺自然會說,不該我們知道的,我們也别問。”
小七趕緊道:“六哥說的是,小七知道了。”
江六便沒有再說話,讓小七回了自己院子後,江六便走了。
江風儀站在窗外,雙手抱胸盯着窗内的江風進,臉色黑沉沉的,怒道:“國公府那事,是你幹的吧?别否認,聽說上次你的胳膊受傷了,這事去報複了吧?”
江風進沒有否認,直接點頭:“是我,二哥難道對此事有意見?”
江風儀皺眉:“你要做什麽我不管,但你有事最好當面說,背地裏利用我是什麽意思?你真當我會給你面子?”
好吧,要不是看在封藍柚的面子上,他現在就已經開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