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藍柚來到金梅園,一入園子,果然見遍地金梅含苞待放,金橙橙的一片,怪好看的,園子裏有兩三個莳花女提着木桶,在院子裏挖坑施肥。
那跟着封藍柚的小丫鬟對她解釋說:“這些金梅樹齡長的有二十餘年,短的也有七八年了,如今入冬,要給梅花樹施底肥,其實就是促花肥,施了肥後,梅花盛開的更快更豔,花期也能延長,花期結束後,到了開春,還要施護木肥,給梅樹做驅蟲護理。”
封藍柚點點頭,心中卻覺的有些奇怪,怎麽今日大宴賓客,這梅園開放給人賞觀,卻不将這些林木護理的事提前做好?
這樣看來,倒又不像是知禮達貴的人家會出現的疏漏了。
封藍柚心中琢磨着,又轉頭去看那個小丫鬟。
小丫鬟笑了笑,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以前是紅梅園的掌事,對此知道的多一些。”
封藍柚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說道這裏,封藍柚又想,京城這些貴府人家好像都喜歡養花,靖甯侯府有半山菊園,這王尚書府又有各色梅園,仔細想來,文昌侯府除了幾個院子裏栽了花種了草,貌似也沒有專門開辟有花園。
倒是世子爺的麟湖院,開辟了個竹林,那也是爲了給江别钰晨練用的,侯府最大的一塊地方,都用來做了練武場了,哪日文昌侯府若是要舉辦宴會,難道就帶着賓客去練武場看糙漢子練武?
順帶解說“這些漢子們年長的有四十餘歲,年輕的也有十五六歲了,如今入冬,正是養膘蓄力的時候,所以他們的訓練更要嚴謹不能松懈,腿上、手腕上都要綁鐵,可以鍛煉他們的速度和反應力;
小标準是能扛得動四十米長的大刀,大标準是能一拳将城牆錘爆;等冬天過去,到了開春,他們還要下田春耕勞作,爲自己未來一整年的糧食做好準備.”
封藍柚想了想那個場面,默默伸手捂住了臉。
那小丫鬟帶着封藍柚緩緩在金梅園裏轉着,這時,有個提着木桶的小丫頭不知怎的,突然一個趔趄,驚呼一聲,摔倒在地,封藍柚被這突發狀況吓了一跳;
那木桶裏裝着的肥料頓時撒了出來,一大半都撒在了封藍柚的外袍裙擺上,封藍柚一驚,忙低頭去看,就見她那用金絲銀線繡成的花卉上,沾了許多肥料,黑乎乎一片,她提着裙擺抖了抖,一時都抖落不下去。
封藍柚皺眉。
這衣服被弄髒成這樣,一會可要怎麽見人?
臨出門的時候,江嬷嬷好像給她準備了一套替換的衣服,但是衣服在馬車上,還得安排小荔去拿才行。
跟着封藍柚的丫鬟一看這情形,頓時甩了那小丫頭一巴掌,罵道:“沒長眼的東西,沖撞了貴人,貴人身上的一件衣裳,都比你的命值錢!讓主子知道了,看她怎麽罰你!”
那小丫頭吓的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奴婢不是故意的,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那小丫頭看着也就十二三歲,又瘦又小的孩子模樣,封藍柚雖然心中不快,但也做不到真的跟她計較,便道:“罷了,下次當心些便是。”
那小丫頭立即跪地感謝,磕了三個頭,又擡頭飛快的看了封藍柚一眼。
那丫鬟又罵道:“貴人也是你看得的?你這眼睛不想要了?”
小丫頭立即垂頭,跪在那不敢說話。
封藍柚皺眉,看了身邊的丫鬟一眼,有些不快,道:“我要去換衣服。”
她覺得衣服上的肥料味道有些嗆,聞着有些辛,又有些苦,還混着一些若有似無的花香,聞着怪怪的。
那丫鬟立即道:“江少夫人,奴婢這就帶您去換衣,不過這金梅園有些偏僻,您的衣裳怕是一時取不過來,不如我先帶江少夫人到附近的廂房稍作歇息?”
封藍柚聞言,狐疑的看了看那丫鬟,丫鬟眼神垂着頭,看不清神色,但話說的坦蕩,按理該是如此。
畢竟她如今的模樣,确實不太合适出現在人前。
封藍柚用手帕捂着鼻子,點了點頭,跟着那丫鬟往前走。
邊走邊查看四周,出了梅園,不遠處便可看見有個亭台,封藍柚停住腳步,指了指那亭子,道:“我去那兒歇息便可,你速去速回。”
那丫鬟一愣,随即趕緊道:“亭台風大,江少夫人仔細受了寒,前面不遠處便是女眷休憩的廂房,江少夫人不如往前去?”
封藍柚已經轉身往那亭台的方向走了,并不理會那丫鬟。
那丫鬟在背後,眼看着勸不動,咬了咬唇,隻能道:“那江少夫人在此稍後片刻,奴婢很快回來。”
說着,便轉身快步走了。
封藍柚走到半路,轉身去看,那丫鬟已經跑沒了身影。
她站在原地,猶豫片刻,便覺得頭有些暈,她伸手扶住一邊的樹枝,覺得此事不太對,她來到這裏之後,就喝過一口茶,還是江别钰遞給她的,說可以喝,除此之外,别的一概沒碰。
難道是剛才在梅園的時候?她低頭看了看裙擺上一大片的黑色污漬,帶着些淡香的味道有些嗆鼻,一陣陣的往她鼻子裏面鑽。
封藍柚眉眼冷了下來,她将外衣脫下,裏面穿着的是粉紫的長裙,還算厚實,倒也不太冷。
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衣服随手丢在旁邊的灌木叢裏,自己則往另一條小路緩緩走去。
她此時不止頭暈目眩,還口幹舌燥,猜測那或許是一種迷藥?又或者是别的什麽。
那丫鬟和小丫頭都沒事,或許這種玩意還有解藥?
封藍柚邊緩慢的走着,邊胡思亂想,她覺得嘴裏很幹,想喝冰水。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封藍柚神色一凜,往不遠處的亭台處看去。
兩個穿着布衣,身材高壯的男人正從另一條小路往亭台的方向走去。
封藍柚心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這又是被人算計了。
她頭暈乎乎的,順着前方的小路狂奔,小路不遠處便是荷花池,她想着若是一會兒逃不掉,就一頭紮水裏算了。
那兩個男人剛剛走到亭台附近,見上面沒人,正疑惑着,便聽到另外一邊傳來有人奔跑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頓感不妙。
“糟糕,她跑了,這可怎麽跟主子交代。”
“快追,别讓别人發現就行。”
兩個男人身高腿長,速度很快,沒多久就看見跑的跌跌撞撞的封藍柚。
兩人大喜,速度又加快了些。
“她中了迷藥,怎麽還能跑這麽久?”
“肯定是那丫頭笨手笨腳的,量不夠,這屋外風大,又不是内服,藥性都要打折扣。”
兩人有些煩躁,都怪那丫鬟辦事不利,才會出現這種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