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轉過身來,直面秦道川,說道:“母妃前日又催本王娶妻,本王突然就想起了貴府八小姐。無論是門弟還是年紀,她都極爲合适。”
秦道川說道:“她天性張揚,最怕受拘束,不适合高位。”
三皇子輕笑了下,“隻要本王能容忍,便可。”
秦道川依舊說道:“三皇子想做的事,秦某不會幹涉,何必如此?”
三皇子說道:“本王心意已定。”說完也不給秦道川拒絕的機會,幾步走出書房門口,走到院中才轉身朝着書房内看着他的秦道川拱了拱手,随即出了大門。
秦道川站在那裏,聽着國公府大門徐徐關上,然後落鎖。
“父親,他如不了願。”娴珂在他身後說道。
秦道川轉身看着方才躲到後面練功房中的娴珂,原本纏在腰間的鞭子如今正拿在手上,“是,他如不了願。”
秦道川推搪,娴珂在練功房内聽得一清二楚,不用多想,就知道三皇子此舉意欲何爲。“他們家還真是爲了權力無所不用其極。”
秦道川歎了口氣,“生在帝王家,能享盡無極富貴,卻也有許多身不由己。”
娴珂卻并不認同,“借口罷了,像三兄、像六兄,前路不通時,哪個不是自己另去闖出一片天地。就連七哥,因爲身子弱不能從軍,不也在另一處疆場拼力而爲麽?”
秦道川看着眉眼中和了自己和若舒,神情卻與若舒九分相似的娴珂,“娴珂真的長大了。”
娴珂将手中的鞭子纏在腰上,“父親說了好幾次了。母親說了,等大局定了,再與我辦及笄酒。”
秦道川說道:“娴珂想嫁予什麽樣的人?”
娴珂坦然回道:“嫁予自己歡喜之人。”
秦道川挑了挑眉,“那他可曾出現?”
娴珂抿着唇,難得的有些扭捏,“父親猜。”
秦道川強迫自己面色如常,“隻要娴珂歡喜,什麽都好。”
娴珂似受了鼓勵,湊近了些,試探地問道:“真的?”
秦道川認真地點了點頭。
娴珂似高興得有些手足無措,但片刻後,又問道:“父親,若是母親不肯,您會幫我麽?”
秦道川猶豫了一會,“你母親并不在意門第,若她不肯,必是那人有不妥之處。”
娴珂聽了,立馬反駁道:“女兒豈會去喜歡一個登徒浪子,不學無術之輩。”
秦道川似恍然大悟,“這人我見過麽?”
娴珂卻并不上套,“女兒自己還沒弄明白呢?你如何能知道見沒見過。”
秦道川皺着眉,無奈地看着她,“糊塗了,這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娴珂頭一偏,“不告訴您。”
秦道川不打算深究,正如他方才所說的那樣,隻要娴珂自己喜歡,什麽都好。他笃定這樣的女兒,難有男兒不會動心。
隻是,最後還得過他這一關,細心呵護出來的女兒,豈能讓人輕易得去。
雖然心中因爲三皇子方才的話起了驚濤駭浪,但秦道川并不打算驚吓到娴珂,隻是苦于這次一點消息都不能送出去,若舒怕是不得知,沒有理應外合,娴珂如何脫身?
事關自己心愛女兒的終身,一向淡定自若的秦道川再也靜不下來,半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突然坐起,披起衣就去了右院。在外面守夜的秦南見了,趕忙跟了上去,見将軍直奔右院,料想他是想念夫人,雖然裏面空無一人,卻并沒跟進去,隻守在右院的門口。
秦道川在右院裏仔細地搜尋了許久,無一處有松動的迹象。站在院中思索良久,推開右院的偏門,又去了馬房。
若舒離開數月,與右院緊閉的門窗相比,這裏灰塵更甚,秦道川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月光下自己的腳印,先是搜尋了馬廄,無果;後又沿着院牆一陣摸索,依舊無果;仔細搜了雜房,還是無果。眼光終于定在了兩個車夫居住的廂房内。
進去後,這裏簡單得到了極緻,連床上的被褥都收在了櫃子裏,隻剩下兩個空蕩蕩的木闆床和一桌兩椅。
秦道川不打算遺漏一處,從門口開始搜尋,一寸一寸都細細摸過推過,可惜将所有的地方都摸了個遍,就連櫃子裏的東西都被他翻了出來,仍舊一無所獲。
站在屋中央,又環顧了一遍,發現除了床底,再無遺漏。
腦海裏又浮現出了杜若遠的身影,這個從不揚起臉看人,低調得過份的朝廷一品大員,心甘情願地臣服在自己妻子腳下。這樣隐忍之人,會如何做這件事呢?
最後決定搬開兩個床鋪,試上一試。果不其然,在最不好搬動的那個床鋪角落裏,有一塊松動的木闆,搬開一看,卻發現是後補上的,原來那塊因爲潮濕有些腐損。歎了口氣,決定放棄。
剛站起身,嗤笑了聲,這樣才符合他的作爲不是麽?頗費周折地将底下的那塊爛木闆搬開後,一個隻容一個人大小的坑洞出現在眼前。
心中狐疑多年,卻從未真正想去應驗的想法終于變成事實。秦道川感歎自己妻子城府之深,上次甯王圍府,她那般泰然自若,卻又時晴時雨,自己就應該猜到。
這樣的事,她竟連忠瀾也未告訴。
秦道川不住地搖着頭,正準備往下跳,卻又改變了主意,轉頭去将守在右院門口的秦南叫了過來。
秦南睜大眼睛看着底下的坑洞,輕聲說道:“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秦道川沒有說話,秦南立馬住了嘴,“将軍,讓我先去探探。”
秦道川輕聲說道:“若是外面有守兵,立刻退回來。”
秦南回道:“是。”
秦道川守在坑洞口,感覺時間過得極慢,忍不住趴在地上,好聽些動靜。
感覺起碼将近半個時辰,屋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應該快天亮了。坑洞裏終于有了動靜,秦道川仔細聽着,感覺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而且十分熟悉,松了口氣。
秦南慢慢爬上來,說道:“坑洞裏很幹淨,想必常年都在用,但隻能容一人通過。外面那處宅院現在也是空的,但裏面一應俱全,想是經常有人居住。我整個轉了一圈,出不去,外面巡遊的人就沒停過。”
秦道川說道:“意料之中,不隻這座宅院,周圍的居民都被遷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