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說道:“因爲門第。”
娴珂不解地問道:“那不過是虛名,有什麽可在意的?”
秦道川說道:“因爲世人的眼光。”
娴珂說道:“眼光又不能當飯吃,當衣穿。”
秦道川笑道:“我的娴珂如此豁達,實在難得。”
娴珂說道:“本來就是,日日相處在一起的是那個人,又不是他的門第。”
秦道川說道:“說的正是。”
娴珂問道:“父親,你一直就這樣被困在府裏麽?”
秦道川說道:“是我自願困在府裏的。”
娴珂問道:“爲何?”
秦道川說道:“父親不是那種激進妄爲之人,如何将秦家這得來不易的門楣承繼下去,才是父親最應該做的。”
娴珂似懂非懂地說道:“也是,他們搶他們的,總之不與我們相幹。”
秦道川說道:“待些時日,就回去吧,免得你母親憂心。”
娴珂說道:“我要陪着父親,不然你一個人,該多孤單啊?”
秦道川欣慰地說道:“娴珂長大了。”
娴珂說道:“府裏的人都走了麽?”
秦道川說道:“你秦叔他們在。”
娴珂笑着說道:“那很多地方不是沒人打掃?現在不怕了,我帶了人回來,明日起就讓她們将府裏打掃得幹幹淨淨。”
秦道川說道:“好。”
娴珂接着将自己每日在莊子上打免子的趣事,說給秦道川聽,說到有趣處,秦道川忍不住哈哈大笑,屋外的秦南對秦西說道:“幸虧八小姐回來了,不然這府裏都快沒生氣了。”
秦西卻說道:“早知道應該挖條地道的。”
秦南搖頭,“附近都被盯牢了,你能挖到城外去麽?”
秦西說道:“怪不得四周靜得出奇,這位,還真是心細,居然将附近的人都趕走了。”
秦南說道:“如今說不定正在樂呢?”
秦西說道:“他敢動八小姐分毫,讓他成爲第二個甯王。”
第二日,娴珂圍着荷塘釣了一上午,終于釣上來條大一點的鯉魚,吩咐女衛打整幹淨,就在院子裏搭起架子,烤了起來。
一時間烤魚的焦香味四散,坐在書房内看書的秦道川都坐不住了,出來看着她烤。
娴珂笑道:“父親莫急,馬上就好了。”
秦道川左右看了一會,“隻一條麽?”
娴珂翹着嘴說道:“應該還有,可是釣不上來。”
秦道川哈哈一笑,“多半是怕你,躲起來了。”
娴珂說道:“父親莫急,待我尋到網子,就将它們一網打盡。”話音未落,大門外一陣鎖響,打開後,有人送了菜進來。
秦南走上前去,接過,看了一眼,回頭笑着說道:“八小姐,有魚了。”
午間,所有人都如願吃上了香噴噴的烤魚。
秦南感歎道:“吃了許久寡淡的菜,終于有了些人味。”
秦西說道:“我隻有這水平,您多擔待。”
至此後,國公府内,因爲娴珂和女衛的到來,重新熱鬧了起來。
秦道川也終于不每日枯坐書房,而是在荷塘邊支了畫架,塗起水墨來。
娴珂守在旁邊,時不時甩上一鞭子,秦道川居然絲毫不受鞭響的打擾,一筆一畫,細緻地畫着。
娴珂無聊,探頭探腦之後,問道:“父親這是畫的什麽?”
秦道川說道:“你猜。”
娴珂說道:“不像是府裏。”
秦道川說道:“再猜。”
娴珂仔細看着裏面的一草一木,終于看了出來,“父親,是青州。”
秦道川說道:“好記性。”
娴珂舔了舔嘴,“這個時節,青州當有許多的好東西送來了。”
秦道川失笑了一陣,“往年你不是不愛吃麽?”
娴珂晃着手裏的鞭子,“有吃的時候不會想吃,沒有的時候難免會想吃。”
秦道川說道:“好像有個院子裏栽了什麽果樹,你去看看,有沒有收獲?”
娴珂說道:“父親,那是柿子樹,不是這個季節的。”
秦道川笑道:“那就隻有望梅止渴了。”
中午的時候,大門打開,送進來的菜裏,居然添了些應季的果蔬。
娴珂說道:“幸虧他還沒有滅絕人性,知道送這些東西過來。”
秦南說道:“以往也有,隻是我們都不愛吃。”
娴珂尋了些米粉,用送來的新鮮玉米磨成米漿,混在一起攤成餅,再将各種時蔬切成細絲,卷起來,送到秦道川的嘴邊。
秦道川嘗過之後,連連稱贊。
于是,秦南再一次活出了人味,秦西也忍不住說道:“在家時,夏荷也時常會做,與這一樣好吃。”
秦南說道:“許久沒有回去,不曉得蘭萱那個婆娘,有沒有爲難老三新娶的媳婦。”
秦西沒有接話,秦道川被困時,正好他與秦南留守。雖然心無怨言,但心懷家室必定是情理之中。
這樣過了半月,一日大門在下午時段突然打開,秦南與秦西,連同女衛都持劍戒備了許久,才看到三皇子款款而來,身後隻跟了兩個随從。
見他們這樣,輕笑道:“本王并無惡意,隻是來與國公爺叙叙話。”
秦南聽了,冷聲說道:“稍待,我去回禀。”
不多時,秦道川從書房中走了出來,拱手道:“下官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還禮道:“國公爺。”
秦道川側身讓過,三皇子示意随從止步,一個人走了進去。
秦道川進去後,秦南并未關門。
從敞開的書房門,可以看到裏面隻有兩個人。
秦道川說了聲,“上茶。”
秦西應了聲,走到一旁的偏房裏,倒了茶出來,在三皇子同樣立在門前的随從面前停了停,打開茶蓋,示意他們檢查。兩人輕搖了下頭,秦西合上茶蓋,送了進去。
三皇子一直未開口,隻欣賞着牆上鄭夫子的筆墨。秦道川隻默默立在一邊,看不出情緒。
良久,才聽到三皇子開口,“聽說國公爺的掌上明珠歸來了?”
秦道川說道:“歸來幾日了。”
三皇子說道:“想來本王與貴府八小姐也算是有幾面之緣,爲免她多想,起了誤會,不如國公府将她請出來,由本王當面解釋一二。”
秦道川說道:“她少不更事,連我爲何困在府裏都說不清楚。過不了幾日,又會外出遊玩。三皇子不必在意。”
三皇子說道:“本王倒覺得未必,若本王記得不錯。八小姐應當及笄了吧?”
秦道川心中一驚,回道:“尚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