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花了十天的工夫,清出一條去往山頂的路。
山寨裏被火燒過,自然一片狼藉,可還是有不少收獲,不時有人回報:“回三皇子,發現女眷的物件,看做工,是宮裏的。”
“回三皇子,又發現了些物件,也像是宮裏的。”
“回三皇子,發現了這個。”三皇子接過,便驚住了,是太子用過的舊物。
接下着的回報,令他更加吃驚。
“回三皇子,發現有孩童的用品。”
三皇子看着眼前的物件,分别是孩童不同時段使用的,說道:“接着去找,看有沒有衣物,最好是鞋襪。”
最後,在灰燼之下,有人尋出一隻孩童的襪子,已經被燒殘了一半,可還是能看得出大小,還依稀能看出,上面繡着一隻虎頭。
虎頭意味着男孩。三皇子問旁邊的人,像這般大小,應該是幾歲?
旁邊有成了家的,回道:“回三皇子,應是三歲以内。”
“三歲以内?”三皇子自言自語道,盤算着日子,最後說道:“如此看來,太子仍在,還生了子嗣?”
旁邊的人回道:“山寨裏人很多,也不定就是舊太子的。何況,當初,那事是鐵闆釘了釘的。”
三皇子笑着說道:“這世上哪有鐵闆釘釘的事,将一切都打包好,再去搜,搜得越多越好,如此,才能回京複命。”
待人散去,一直沉默的謀士,才開口說道:“需不需要先放些風聲出去?”
三皇子說道:“不需,如此,方才顯得我盡心辦差。”
謀士接着說道:“可惜國公府八小姐走了,不然由她說出去,國公爺到底何意,則一目了然了。”
三皇子問道:“新去查訪的人,回來了麽?”
謀士說道:“還未。”
三皇子看着窗外,有些想不明白,她爲避開自己,帶隊離開,自己可以理解。但她中途将受傷之人送走,自己則停留在原地,又是爲何呢?
畢竟仍是少年,心中難免多想,“莫不是爲了自己?”三皇子念頭一生,心中便開了花。
晚間回報之人帶來的消息,令他如涼水澆頭,瞬間清醒。娴珂雨停之後,便又往北走了。
三皇子搖頭不止,看來自己真如母親所說,心仍不夠靜,不然怎會因區區小事,就亂了心境。
娴珂見到忠漓後,隻叫了聲:“七哥。”便沒了下文。
忠漓一臉的不可置信,若是平常,娴珂定然會笑嘻嘻地奔向他,“七哥哥,給我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今天她如此的态度,自己費心準備的那些東西豈不是沒了用武之地。
忠漓跟在娴珂身後,輕聲問道:“怎麽啦?是因爲母親沒有等你麽?”
娴珂搖了搖頭。
忠漓又問道:“是餓了嗎?”
娴珂悶悶說道:“中午吃了的。”
忠漓不解地問道:“那是爲何這副模樣?”
娴珂卻沉默了。
忠漓立馬說道:“七哥爲你準備了好多好東西,先去看看。”
娴珂再次搖頭,“七哥,我有些累,想去躺會。”
忠漓一聽,擔憂地問道:“這幾日都有雨,你莫不是淋了雨,受了涼?”
娴珂說道:“沒有,我都帶了鬥篷的,就是覺得累。”
忠漓忙說道:“那好,你先去睡會,晚飯時我再叫你。”
娴珂走了幾步,突然轉頭說道:“七哥,你話怎麽突然多了,莫非是因爲要娶媳婦了?”
忠漓站在那裏,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的?”
娴珂一聽,興緻高了,快步走回他身邊,“真的嗎?要不要我先幫你去看看?”
忠漓一臉神秘地說道:“我怕你吓着人家。”
娴珂圍着忠漓轉了一圈,“七哥,如此說來,應該就是此處的女子,你現在與我說,我還能手下留情,若是我自己尋出來,你曉得的。”
忠漓無奈地說道:“你先去睡吧,晚點再說。”說完轉身溜了。
娴珂望着他的背影,臉上再無方才的頹廢,取而代之的是眼神的明亮。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就像貓與老鼠一樣,尋來躲去,樂此不疲。
後來就連忠漓身邊的秦義等四人都開始不敢露面。
最後娴珂打住了,留了句話,“七哥、秦義、秦管、秦篁、秦筍你們等着,我去找母親了,她自然不會瞞我,待我再回來時——”留了個尾巴沒有說完。
娴珂走時,氣勢極足,忠漓看着她遠去的身影,終于松了口氣,感歎道:“七哥如此自損八百的去讓你開心,八妹,你可要領情啊!”
若舒從見到娴珂的那一刻起,耳朵就再未得到清靜。她不明白忠漓爲何要這樣對娴珂說,他與娴珂自幼關系就好,可以說是無話不談,莫非他說的爲真?
晚飯三人吃飯時,若舒突然問道:“忠漓心儀的女子你見過嗎?”
忠源吃得正香,聽了這話,下意識地擡頭,發現母親與八妹都盯着自己,嘴裏尚未咽下的吃食也在此時與他造了反,弄得他面紅耳赤,咳嗽不止,形象全無。
卻因此令兩人更加生疑,一左一右地冷眼看着他,毫無一點同情之意。
忠源接過秦安手裏的茶,一口一口緩着氣,最後歎了口氣,“此事我确實不知,你們要拷問,需去找那罪魁禍首。”
娴珂說道:“六兄,你若與我們站在一處,便和盤托出;若要逞英雄,也可。不過,日後想要我再替你說話,就再無可能了。”
忠源搖着頭,“我隻是個種田的,成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哪裏曉得他那個開會館的有什麽花花腸子。不過,你們擔憂也是應該的,會館裏外,魚龍混雜,老七又單純,被那有心機的騙了去,也不是不可能。”
若舒淡淡接道:“兄弟齊心可以斷金,你爲了脫身,這兄弟插刀,也不遺餘力啊。”
忠源摸着自己仍舊火辣辣脖子,清了清嗓子,“兄弟是可以齊心,但也不能狼狽爲奸不是,我立場一向鮮明,在母親面前從會不隐瞞,特别是這種關乎仁義道德的大事。”
此話一出,不但若舒臉上神色十分精彩,娴珂自然沒忍住,拱手道:“六兄,娴珂佩服。”
忠源接道:“八妹,承讓。”
若舒看着一桌早已涼透的飯食,說道:“撤了吧,今日就此打住,明日正式從你開刀。”
忠源望着說完就起身離開的母親,近乎絕望地說道:“母親,你就饒了孩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