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衆人剛剛吃完,就聽到穎泉說道:“父親果然來了。”
秦道川說道:“回去吧,岸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路上應該不會太堵。”
娴珂卻說道:“父親,我還想在船上待一會。”
秦道川隻說道:“最多兩個時辰,定要回府,晚上有家宴。”便依了她。
娴珂趕緊回道:“是。”
趙辰良接到下船的娴雅,剛要開口,便看到秦道川扶着的若舒,隻得說道:“怎麽不派人去知會我一聲。”
娴雅輕聲回道:“我以爲你會随父親一同上船。”
趙辰良心想,你在府中,我來船上做什麽?
秦道川回到府中,因秦南說有信到,便先去了書房,這一待直到晚宴,才姗姗來遲,若舒見他神色有些異常,問道:“何事?”
秦道川輕輕搖了搖頭,回道:“無事。”若舒雖覺得他心中有事,但想着若與自己有關,他晚些必然會說,便不再追問。
端午過後,新陽侯府大事已定,趙辰良便帶着娴雅歸了府。
若舒肚子卻長得有些快,五個月不到,竟和娴雅快七個月一般大,秦道川心中不定,請了許禦醫前來,診了脈,果然如他所料,又是雙胎。
秦道川神情緊張,追着許禦醫問個不停,若舒見了,寬慰道:“我自己覺得挺好,全沒有上次那般疲累。”
許禦醫也說道:“從脈像上來看,大小皆十分安康,大将軍不必過于擔憂。如有不适,及時來尋我便是。”
之後,秦道川幾乎寸步不離若舒,卻常常望着她發呆,總是要若舒喚了幾聲之後,才會回神。
若舒無奈地說道:“你如此杯弓蛇影,連帶我都不安甯了。”
秦道川趕緊陪罪道:“所謂英雄遲暮,想是如此吧。”
若舒見他如此感懷,有些奇怪,說道:“你不是說自己尚且年輕,我還當你真不服老呢。”
秦道川說道:“随口一說,夫人切莫當真。”
解釋得如此牽強,若舒卻未再追究,娴雅瓜熟地落,又生了一子,新陽侯老夫人的喜報當日便送了過來。三朝宴,滿月酒,新陽侯夫人更是一樣不落,聽慧容回來說,開懷的笑聲,外院都可聞。
國公府在老夫人手裏時便不太在意這事,若舒更甚,又不喜交際,幾個兒女三朝、周歲到後來的生辰都未辦酒,所以連帶着盛琰和婉珍兩人,慧容沿用府中舊習,都沒辦。
隻感歎道:“新陽侯老夫人與曾祖母一般年紀,卻依舊榮光煥發,毫無老态,真也算得是一個妙人了。”
若舒說道:“她心結未了,哪敢老去?新陽侯爵位隻到她這一代,想是不甘心吧。”
慧容說道:“希望姐夫能有個好機緣,承襲了爵位,也不枉新陽侯老夫人一番苦心。”
若舒笑笑沒有接話,人都有各自的執念,能看得通透,又能輕輕放下的又有幾人?
與若舒的雲淡風輕相比,秦道川則焦燥得多,幾乎是算着孩子出生的日期過日子。事無俱細地操心着若舒的飲食,甚至确定了每日陪她在荷塘邊行走的步數,最後,換成若舒盼着孩子盡快出生。
孩子出生那日,秦道川定要許禦醫守在外面,許是祖宗保佑,又或許是老天憐憫,若舒總算有驚無險地将孩子生了下來,第一個是男孩,第二個女孩落地之後,秦道川說了句:“老天有眼。”
許禦醫聽了,笑道:“看來大将軍還是寵女兒些。”
秦道川卻沒接話,隻抱着手中的小女兒,眼眶發紅,輕聲說道:“你的名字,父親早已經想好了,就叫娴苔。
九子,秦道川取名爲忠清。
接下來,若舒依舊是三個月的長月子,見秦道川總是抱着小女兒,忍不住說道:“當心忠清長大後記仇。”
秦道川說道:“他喜歡賴在你身邊,故而成全他。”
這兩個孩子取了她與秦道川的長處,眉清目秀的模樣,就算睡着,也能看到長長的睫毛,直直的鼻梁,元寶一般的嘴唇,若舒看着自己身邊的忠清說道:“十八年後,不知會惹幾多少女懷春?”
秦道川接道:“那時,他該在北地,京中應是無人識。”
若舒摸了摸忠清紅撲撲的小臉,生在将門,使命必然。
待她出了月子,秦道川默默遞了封信過來,若舒看上面封了紅漆,還有幾個大字:嶽母親啓,婿陳梓皓親筆
有些愣神,便沒急着接。
秦道川卻想岔了,以爲她仍是不願理會,默默在她身旁坐下,自己打開了紅漆封着的信,“信是端午時送來的,這封信就夾在其中,給我的信裏隻寫了阿筠得知自己再不能生子,爲了不拖累他,自己吊死了,他則不願獨活,決定一同赴死。”
若舒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驚愕地看着面無表情的秦道川,後者則繼續輕聲念道:“嶽母在上,罪婿彌留之時,仍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嶽母毋需擔憂,此事并無第二人知曉,全是梓皓這些日子在陳府苦思所得。肖家主母陳氏,寡廉鮮恥,鸠占鵲巢,逼長姐至絕路,乃始作俑者,死有餘辜;鄭家主母肖氏,效仿其母,卻手段毒辣,害死人命,又害嶽母永墜商賈;陳家當初将盧夫人逐出族内,更敗壞其名聲,而今更是令嶽母忠仆身死,敲詐嶽母的錢财。故而嶽母新仇舊怨,一日齊發。那幾個毒婦身死數日,仍僵而不腐,實因中毒日深,隻待最後一陣秋風即可吹落。其餘的,因有人需要事先從地道撤離,故而下了砒霜,可惜,百密一疏,幾個粗使的夥計,如何受得起鶴頂紅這般名貴的毒。其餘的必死之人,才是鶴頂紅最适合之人。梓皓最佩服那幾個留到最後的陳氏旁支,稱他們爲最頂尖的細作也不爲過,無數次我經過他們面前,卻絲毫沒有懷疑,最後再想起,仍隻記得他們眼中的驚恐和彷徨。他們居所有地道通往後山是麽?然後再腳不沾地,隻在樹上跳躍,便能蹤迹全無。想必陳家宅院中也有地道通往他們的居所,走時仍能有條不紊地将地道回填,真令梓皓大開眼界。
太子如今可還安好?若還活着,是東渡了,還是北去了?不過怎樣都好,他的身下之物,我親眼見過,活死人罷了。
新的一月開始了。與上月一樣,今日更新推遲到6點過8分,望書友們體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