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沒接話,也沒再看她,而是松開了環抱着她的手,平躺在床上。
若舒就勢趴了上去,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她自己都已經記不起,是從什麽時候習慣這樣入睡。
“你打算就這樣糊弄過去?”秦道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若舒嘟了嘟嘴,不甘願地說道:“怎麽到老了,反而更加磨叽了?我都已經說了,任你宰割就是。”
秦道川接下來用行動讓她明白了,爲何任人宰割是一句極度屈辱的話。
因爲自己有話在先,平時不願便不會做的事,今日也隻能勉力爲之,秦道川卻是樂在其中,絲毫不顧及外面仍是白日。
“聽說你們讀書人,有許多規矩要守,如今你青天白日裏這樣,不怕言官說你。”若舒說道。
秦道川輕笑一聲,“多少年的老皇曆了,況且我身有舊疾,誰人不知。”
若舒趕緊說道:“所以說,還是收斂些的好。”
“就知你并非真心,可在我眼裏,就算你是假意,也令我着迷。”秦道川沒打算輕易罷手。
“年輕時或許是,如今也是這樣麽?”若舒也不知自己爲何要如此問。
秦道川感受着手之所及的滑膩,“夫人在自己身上一向是下了功夫的,故而從未讓我失望過。”與若舒的心有旁鹜相比,秦道川更沉浸其中。
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三心兩意,又或許是這一年心中的壓抑需要抒發,秦道川頭一次不顧若舒的求饒,隻在她呼喊自己名字時,捂住了她的嘴,免得傳出屋外。
等屋内的風雨飄搖終于停歇,若舒脫力地趴在他的胸前,連話都不想說。
秦道川也沒好到哪去,畢竟大病初愈,感覺到身上的若舒越來越重,呼吸聲傳來,讓人十分安神,等他再睜開眼時,外面已經夕陽西斜,落日的餘晖從窗棱灑落,将屋内渡了層金,若舒依舊還在沉睡。
她總是如此,兩個人獨處時,是一副面孔;一旦穿上衣衫,就是另一副面孔。這麽多年,從未變過。
在他面前從不設防,似乎笃定自己不會撒手,更不會傷害她,正是這樣,才讓他如此不舍。明明不是深養在閨中無骨的婦人,卻又在他面前将這展現得淋漓盡緻,仿佛這才是她真實的一面。
自己到底是何時,對她動了心,被她一路牽引着,走到今日。他知道坊間是如何傳說的,一向心高氣傲的自己卻從未介意過,北地的榮光足以蓋過一切,他甚至還頗爲自得,在外令鞑子膽寒的大将軍,在内竟然被身量嬌小的妻子轄制;更何況這個女人容貌并非絕色,更非才女。秦道川還曾暗自竊喜,這樣才好,她的好,自己看到就好,旁的人,最好不要知道。
正因爲此,她無數次地惹惱了自己,卻又輕易地讓自己放過了她。
低頭看見她被汗濕的頭發沾在臉上,伸手輕輕爲她拿開,若舒卻似受了打擾,挪動了一下,就開始報怨,“秦道川,我手麻了。”
秦道川輕輕轉身,爲她換了個睡姿,揉捏着她的手臂。
就是如此的奇怪,不論他們分别多久,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仿佛一覺醒來,諸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連分别都似乎沒有發生過。
秦道川無奈地看着這個法力強大的妻子,頗有些認命的感覺。
聽到母親歸府消息的娴雅,帶着夫婿兒女前來拜年。
正堂之上的父親一臉慈愛,與初二見時截然不同。一旁的母親也雲淡風輕地坐在那裏,仿佛從未離過府。八妹娴珂則一直偷看着父母,抿着嘴笑着,直到被七弟忠漓用眼神示意,才起身招呼着一衆晚輩,去了外面的院子裏放煙火。
娴雅感歎道:“這才是過年該有的模樣,母親,我又想吃你廚房裏的珍珠丸子了。”
若舒順口問道:“又要添丁了?”
娴雅鬧了個紅臉,趙辰良趕緊替她回道:“月份還淺,想着過段日子再說好些。”
秦道川接道:“既知道了,就該好好慶祝慶祝,秦家自我往上,一向人丁不旺,想來是夫人帶來的氣運,幾個兒女皆是兒女雙全,人丁興旺。”
若舒轉過頭去,就看到秦道川的笑臉,覺得甚是無語。
忠湛卻說了句,“也不全是,五妹妹不是至今無子麽?”
此話一出,連秦道川都有些尴尬,若舒掃了眼撥冷水的忠湛,依舊選擇無視,也不打算解圍。
最後還是娴雅說道:“五妹妹想是被家事拖累,再過幾年,事淡了,自然會有好消息的。”算是解了圍。
“你既想吃,不如今日就将廚子帶回去,想吃什麽,可以現做。”若舒直接忽視了忠湛這一段。
娴雅欣喜之餘,回道:“那如何使得,我将人帶走了,母親的飲食怎麽辦?”
若舒說道:“我如今吃得簡單,不過幾碗湯羹,旁人也可應付。”
午宴時,桌上的菜式十分簡樸,趙辰良适時地阻了娴雅的好奇,婉珍卻開口說道:“今日的魚是母親親自下廚做的,餃子也是母親親手包的,我也幫了忙。”
秦道川體貼地問道:“聽說你放了幫廚的年假?”
慧容回道:“想着前院的飲食也不要她們負責,過年事也不多,便放了她們的假。”
若舒不由得掃了一眼默默吃着餃子的忠湛,越發地看不上眼。
忠漓接道:“我就說今日的魚和餃子這樣好吃,原來是長嫂的手藝。”
娴珂也說道:“長嫂,如今我回來了,我最會烤肉了,晚間,我來下廚。”
秦道川問趙辰良道:“朝中如今很艱難麽?”
趙辰良回道:“去年收成不好,不是水災就蝗災,各地的稅賦也多有拖欠,就如我們這樣的,末月的俸也是欠着的,更别論封賞了。”說完,又看了一眼娴雅,似下定決心般,接着說道:“我也是多虧有娴雅幫襯,不然恐怕不能如此舒坦。”
秦道川說道:“夫妻嘛,自然該互幫互助。”
娴雅則看了眼若舒,接道:“我也是向母親學的。”
若舒放下準備入口的湯羹,看着她,挑了挑眉,“隻要值得就不算虧。”說完,特意看了眼秦道川。
秦道川拿起酒杯,對着若舒說道:“多謝夫人傾力相助,府中才有今日的光景。”說完,示意她拿起茶杯。
這才是正而八經的三百四十九章,前一章信筆由缰,别當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