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躲在北地村落裏的長公主,也并沒有那麽的不恣意,她性格活潑,也不再嬌氣,常常幫着借住的人家忙活,主人家十分的喜歡她,她也對這新鮮的生活充滿了好奇,覺得自己終于逃出升天的感覺簡直不能太好,反正暫時沒有更好的地方,那就待在這裏其實也不錯。
悄悄來看她的秦平将她的近況告訴忠淇時,忠淇開始都不太相信,邊民的生活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富足,沒有鞑子的侵擾就算他們最大的幸事了,沒想到這個自幼在宮中嬌生慣養的長公主,居然親力親爲地處理着自己的衣食住行,還毫無怨言,更自得其樂。
原本還報着一絲僥幸,希望她受不了自己回到莫城的忠淇頭更大了。父親将他丢在兵營裏就再不過問,看來短時間内是不會放自己出去了。撓了半天頭,才對秦平說道:“你實話告訴她我的近況,要她好自爲之吧。”
秦平卻比忠淇想得複雜得多,回道:“是,公子,我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她。”
忠淇望着他,想怼回去,又覺得他說得也沒錯,這個麻煩可不就是自己惹上的,秦平他們也是因他而平添了這趟差事,便不再做聲,算是默認。
秦平見他如此,心中更加确定,與其他三個一合計,對長公主更加的殷勤。
許芫桐則研究了幾日的穴位之後,對秦道川說道:“我先在你身上試試,你有什麽感覺一定要告訴我。”一旁的秦西怎麽會肯,主動脫了上衣,要他盡管紮。
許芫桐也不客氣,用熱酒擦好後,直接就施了針,秦西時而告訴他,麻得很,時而告訴他,有些痛,許芫桐也仔細地記錄着他麻的地方和痛的位置。
秦北進來見秦西身上紅點遍布,覺得于心不忍,也直接請了纓。
許芫桐更樂意了,說道:“人與人的反應不同,換個人更好。”
就這樣,試了兩天之後,許芫桐終于說道:“差不多了,大概是這樣的,我盡量說些你們聽得懂的,在拔針之前,我先在這幾處施針,将他麻痹;又在這幾處施針,令血氣不要上湧;又在這幾處施針,保住他的氣息不斷。”邊說,邊在秦西的身上點着。
秦道川問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許芫桐說道:“這是自然。”
雖然三個身上都被許芫桐嘗試過,但許芫桐在秦東身上施針時,大家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全身僵硬,仿佛依舊有螞蟻在身上爬着,時間卻過得很慢,就在秦道川都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時,許芫桐終于開始拔除秦東頭頂的銀針,他動作很慢,鼻尖也有汗意,秦西時不時爲他擦拭着。
秦東則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人事不知。
軍醫一直探着秦東的脈博,嘴裏不停地說着當時的脈象,好象過了半天,其實不過片刻功夫,銀針拔出,将近半尺有餘,許芫桐比了一下,說道:“乖乖,都快插到脖頸了。”
淨了手,又過了片刻,聽到軍醫口中的脈象一直沒變之後,才開始慢慢拔除自己施的針,等到一切完成,秦道川隻覺得自己後背冰冷一遍,因爲正值冬天,雖然屋内升了火盆,濡濕的後背依舊有些涼。
大家都緊盯着秦東,連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毛都令大家欣喜。
中途,許芫桐爲秦東施了麻藥,想将鎖住他牙關的銀絲拉了出來,最後覺得自己好象并不善長此道,便交由了軍醫來處理,自己負責診脈。
軍醫血腥之事見過多了,這種小事,用剪刀剪斷之後,利索地用夾子扯了出來,上面依稀還帶着血肉,許芫桐轉過頭去說道:“我實不适合治傷,太殘忍了。”
軍醫上了藥,說了句,“過幾日便會好了,隻是這缺了牙齒可能要重新鑲銀牙了。”
許芫桐說道:“鑲金牙吧,好看。”說完發現大家都看着他,眼神不善,他也不客氣,用同樣的眼神望回去,說道:“急什麽。”
一直在外面守衛的秦北,聽着屋内的動靜,不由地搖着頭,又覺得大家如此輕松,秦東定是沒事,就覺得挺開心,臉上居然帶了笑意,經過的人見了,也回了他個笑,秦東怕驚了裏面的人,瞪了回去,那人吓得趕緊走了。
等到許芫桐大功告成,說了句,“能不能恢複如常還不知,但至少是活了。”
衆人異口同聲地長吐了口氣,秦道川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說道:“多謝,我不會忘了你的大恩。”
許芫桐回了句,“這話你可說了幾次了。”
秦道川說道:“次次都算數。”
心中大石落下,秦道川非常開心,秦西順勢提了忠淇,秦道川将他叫了來,訓了幾句,算是放過了他。忠淇得知秦東得以活命,也是開心不已,想到長公主,便要秦平将此事也告訴她,讓她也好過一點,如此的刻意,令秦平他們更加的誤會。
忠漓帶着娴珂一路招搖而行,忠漓特意尋了一個鬥笠帶在頭上,眼不見心不煩。娴珂笑他是掩耳盜鈴,無用功,還不如換了身上的青衫,與秦義他們一樣穿了皂衣,扮成随從。
忠漓懶得再理她,離京城越遠,就越自在。每日留宿時,掌櫃的都特别熱情,客氣有餘,娴珂大條地認爲是來了大主顧的原因,忠漓卻不這樣想,尋常的客人,掌櫃的眼中可沒有這麽多的善意。
禮尚往來,他也對掌櫃的十分的客套,禮數周到,故而走時,常能得到掌櫃的饋贈。娴珂又笑他,用那張好看的臉去騙吃騙喝,忠漓隻得重新将鬥笠帶上,遮住那些女衛望向自己的目光。
一路無風無雨到了青州,盧三爺他們早早地候在大路邊,忠漓連忙下了馬,一一問候着,盧三爺望着娴珂那隊招搖的人馬,笑着說道:“不愧是東家的女兒,有些東家當初的風範。”娴珂好奇地問道:“三爺,母親當初也帶了這麽多的女衛嗎?”
盧三爺笑呵呵地說道:“女衛倒是沒有,不過,陣仗卻是不輸你。”
忠漓說道:“父親不在京中,母親又不出府,她無人管束,才這般放肆,還望衆位掌櫃的莫要當回事,全當兒戲吧。”
娴珂卻不依他,回嘴道:“七哥,這是什麽話,我的女衛可是實打實的,尋常的男子未必是她們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