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詩卿望着他的背影,笑着對一衆客人說道:“國公爺最最疼愛這個女兒,今日怕是傷心了。”一句話就将一切遮掩了過去。
老夫人望着她自如地遊走在女眷之中,心想也是個出色的,知道如何傷人最深。
可惜右院的若舒始終沒有動靜,仿佛一切與她無關一般。
下午,忠源在新宅中居然看見了娴珂,隻見她騎在自己馬上,精神抖擻,見了他,也沒出聲,卻揚了一鞭,鞭聲響亮,似哨聲般,算是打過了招呼。
忠源騎馬趕了上去,問道:“我說今日爲何不見你,原來躲在這,還是你好,不在都沒人在意。”
娴珂得意地說道:“母親那般,我若歡天喜地,也太不像樣了,幹脆躲出來,諒父親也不會在意。”
忠源沉默地看着她,發現她在馬鞍和馬的缰繩上都墜滿了深深淺淺紫色的流蘇,上面還鑲着玉佩,笑道:“你這馬若騎上街去,怕會讓人過目不忘。”
娴珂卻說道:“我的馬我愛怎麽裝扮就怎麽裝扮。”
忠源又問道:“你的鞭子又有什麽名堂?”
娴珂不答反問道:“你猜?”
忠源打量了幾眼,說道:“裝了哨子?”
娴珂一副高人的模樣,說道:“粗淺。”
忠源笑着說道:“看來我們家,活得最自在的就數你了。”
娴珂卻說道:“七哥也活得潇灑,爲何你獨說我?”
忠源卻歎了口氣,說道:“你是沒聽他今日的咳嗽聲。”
娴珂輕笑着說道:“他是七分假三分真,就騙過得你這樣的人。”
忠源愣了愣神,裝作不知地問道:“爲何?”
娴珂掃了他一眼,說道:“你又不能咳嗽,怎麽也躲到這來了?”
忠源忍不住笑道:“也不知爲何,方才還頭疼欲裂,見了你就全好了。”
娴珂望着後山說道:“六哥,我倆比比,看誰先從後山下來,現在開始,”話音剛落,就朝着後山疾馳而去,忠源愣了一會,趕忙趕上前去,後面娴珂的随從秦芝,大喊道:“大家快跟上,八小姐又上後山了。”
忠源聽了大家奇怪的言語,一頭霧水上了後山,隻聽到前面樹林裏一叢紫紅的身影和馬蹄聲,大聲喊道:“八妹,我路不熟,你别耍詐。”
娴珂卻沒理他,忠源隻得朝前趕去,下山時,隻聽到前面的馬蹄聲,卻再沒看到人,心想真是奇怪,小小一座後山,明明可以看見前面通往山下的路,怎麽不見人,這時,就聽到山下,娴珂大聲喊他的聲音:“六哥,還不快些,我已經下來了。”
忠源下了山,就看見娴珂笑嘻嘻地望着他,得意洋洋。
忠源回望後山,問道:“你怎麽下來的?”
一旁的秦安說道:“六公子,八小姐是從山上沖下來的,吓死人了。”
忠源望着山上的矮樹叢,說道:“那裏面可有母親辛苦種植的花木,明年還等開花結果呢,你怎麽往沒有路的地方走?”
娴珂卻說道:“我都是越過去的,又沒傷了母親的樹,再說,路不就是由人走出來的麽?”
忠源失笑道:“有道理。”
秦芝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求饒地說道:“八小姐,萬萬不能再這樣了,被秦叔他們知道了,就麻煩了。”
娴珂掃了她一眼,說道:“今日他們都不得空,父親更不會來,大家都别說,怪不到你們頭上。”說完,卻突然看向了忠源和他身後的四人,忠源與她對視一會,回頭望了望秦安他們,問道:“你們今日來馬場了嗎?”
秦安等人回道:“回六公子,并沒有。”
忠源擡了擡下巴,娴珂會意,說道:“爲表謝意,我請你吃好吃的。”
說完,下了馬,示意忠源跟上,忠源進了廚房,不由得說道:“你每日在這裏胡天胡地,就沒人管管?”
娴珂笑呵呵地說道:“吃不吃?”
忠源點點頭,說道:“正餓着呢。”
娴珂将肉片放在鐵網上,“呲啦”一聲,片刻肉香飄了出來,忠源吃了一塊,不由得感歎道:“我每日摸黑起早,踩着月亮回府,與你比起來,真是氣死人啊。”
娴珂夾了一塊肉在他的碗裏,說道:“可惜不能喝酒,不然肯定更爽。”
忠源瞪着大眼睛望着她,娴珂忙解釋道:“我從未喝過,再說,喝過怎麽瞞得過?”
忠源想了想,說道:“也是,你也沒這機會。”
娴珂不甘心地說道:“我求母親在後山裏養些好吃的,免子啊,雞,鴨、鵝什麽的,再挖個坑,養些魚,想吃了抓一隻來吃便好,可惜母親不同意。”
忠源說道:“你也太讓人傷心了,幸虧母親不同意。”
娴珂望着他,說道:“六哥真是可憐,我說這太子也太用功了,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麽樣了。”
忠源說道:“太子用功,不肯松懈半日,我等自然要相陪。”
娴珂望着她,突然問了句,“若他日甯王與太子相争,你與五姐該如何自處?”
忠源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說道:“足不出戶,也能知道這些,看來父親對你與忠漓是傾囊相授啊!”
娴珂吃了一口肉,吩咐秦芝倒茶,說道:“父親不但說了這些,也說了母親與世家的糾葛,這是死結,六姐不該任性而爲的。”
忠源喝了口茶,說道:“不論如何,我會謹守家訓,隻護國不參政。”
娴珂端起茶,說道:“六哥,我敬你。”
忠源與她碰了碰杯,說道:“你還準備去北地守城不成?”
娴珂說道:“雖說有幾位兄長,參戰自輪不到,不過,去北地玩玩又有何不可?”
忠源又歎了口氣,說道:“雖說我不願身爲女子,但我不得不說,你活得真讓人羨慕。”
娴珂卻問秦芝道:“魚呢?怎麽還不來?”
秦芝出去張望了下,說道:“應該快了才是。”
娴珂望着正大口吃肉的忠源,說道:“六哥,留些地方,待會我烤魚給你吃,我的獨家秘方,保你吃了念念不忘。”
忠源說道:“真不知父親爲何會讓你任性至此。”
娴珂又喝了一口茶,說道:“父親在時,也這樣,與秦叔他們一起,還喝酒呢。不過避着母親罷了。”
提起母親,忠源又沉默了,娴珂卻寬慰他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五姐既選了這條路,就算母親再不認她,她也沒什麽好報怨的。”
忠源望着娴珂,心想,五姐和八妹長得有九成相似,怎麽性子卻全無不相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