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到達那日,皇上爲顯氣勢,居然同意百姓圍觀,陪坐在右院書房中的秦道川聽聞此事感歎道:“這怕是皇上第一次動了情。”
若舒卻望着秦道川說道:“佳人旁落,心情怎樣?”
秦道川笑着說道:“就知你早已曉得,忍到現在才說真是不容易,祝姑娘,哦,如今該稱賢妃,也是位朗朗君子,搶先就推拒了,都沒要我開口,說起來我又欠她一份人情。”
若舒瞟了他一眼,說道:“入了宮,少不得會找你讨要的。”
秦道川坦然說道:“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幫她一幫也不算什麽。”
若舒仍舊說道:“若她當時不反對,如今恐就沒皇上什麽事了吧。”
秦道川卻說道:“就知道那耳報神,會專挑我不好的說,我當着衆人的面說我的山妻如今有孕,聞不得酒味,故而我不能飲酒之事,他可與你說了?”
若舒呆在當場,連墨滴在紙上都沒留意。
秦道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飲了口茶,得意第說道:“意外吧?”
若舒發現紙上沾了墨,忙着處理,也順便掩飾了自己的心情。
秦道川不再乘勝追機,依舊拿起書,看了起來。
城外的十裏長亭,人山人海,隻要能站人的地方都擠滿了人,當今皇上親臨城外迎接新封的妃子,這場是怎能錯過?
在衆人翹首以盼之下,一頂明黃色的頂蓋從前方的官道處顯露了出來,緊接着是蜿蜒前行的賢妃儀仗,十裏長亭這邊早已響起鼓樂,一直坐在帳篷中的皇上,快步走了出來,望着越來越近的儀仗,嘴角上揚,毫不掩飾自己的歡喜之情。
終于儀仗近在眼前,皇上居然快步迎了上去,站在賢妃的馬車前,等待着佳人。
祝紫丹一身宮中嫔妃的裝扮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步下馬車,皇上伸出手接過,說了句,“愛妃,一路辛苦了。”
祝紫丹望着一臉殷勤的皇上,低頭輕施一禮,說道:“臣妾惶恐。”
皇上輕輕一笑,說道:“不能給愛妃一場真正的婚禮,親自迎一迎還是應該的。”
說完輕拉着她的手,準備去帳篷中先行歇息一下。
就在此時,人群中分别從不同的方向射出幾支暗箭,目标正是皇上和賢妃。幾乎在同時,一直護衛在皇上身邊的人行動了,将皇上和賢妃圍在中央,以身體做爲盾牌。也幾乎在同時,禁軍中有幾人準确地朝着暗箭射來的方向沖了出去。
可惜民衆卻是茫然的,一聽到有人喊有刺客,紛紛四處奔逃,一時間到處是哭爹喊娘、呼兒喚女之聲,慌不擇路之時,當場被踩踏緻死之人無數,且多爲老幼,場面甚爲凄慘。
被皇上第一時間摟在懷裏的祝紫丹心情是複雜的,一切都與她想的不一樣,帝王無情,自古如此,就算偏愛幾分,又有幾分是真。可如今她聽着皇上那如擂鼓般的心跳,不禁有些迷失了。
杜若遠在民衆亂起來之後,立即派人将禦用的馬車牽了過來,用人和馬将馬車圍了個密不透風,待皇上和賢妃上了車之後,大家紛紛翻身上馬,依舊将馬車圍在中央。
此時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杜大人,你怎麽了?”杜若遠一回頭,青雲胸中插着一支小箭,已經倒地不支。
聽到喊聲的皇上從馬車中沖出,跳下來,直奔青雲。
杜若遠喊道:“叫軍醫。”
青雲望着扶着自己的皇上,剛想張口,血已經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幾經努力才說了幾個字,“青雲盡忠了,屬下的家眷,皇上,皇上,千萬幫忙。。。”話未盡,人已滅。
皇上握着青雲漸漸冷卻的手,覺得無比沉重,這個在他最彷徨無助時毅然跟随的人從此再也不能時刻候在門外,隻等他一聲呼喚。說好的要與他同享榮華,看他指點江山,還東方大陸往日的榮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杜若遠背對着這一切,眼前的景像卻是慘烈的,路邊,山坡上,不時有倒斃在地的人,可以想像剛才的混亂。
坐在車内的祝紫丹也正看着這一切,緊咬的牙關說明了她複雜的心情,生靈塗炭,此時她的腦海中沒有其他的字眼,難道自己進宮就是一個錯誤?
皇上對青雲的感情,杜若遠比這裏的人誰都清楚,所以他沒有催促,隻謹慎地護衛在一旁,和手下的人一起将皇上圍在中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上說了句,“回宮。”
這場混亂若舒依舊比秦道川提前知曉,杜若遠信中的低迷讓若舒覺得心中郁悶難消。
與此同時,一種傳言在京城及周邊的郡縣悄悄地蔓延開來,新娶的賢妃不詳,還未入宮就令屍橫遍野,皇上遇險,如若再留在皇上身邊恐非吉兆,還會危及國運。
賢妃宮中,皇上望着跪在眼前自請出宮的祝紫丹,默不作聲,良久,拂袖而去。回到禦書房後,說了句,“叫杜若遠來見朕。”
右院中,剛聽完秦道川的感歎之言,若舒放下手中杜若遠的秘信,接了句,“恩人蒙難,大将軍還不出手相助?”
秦道川望着若舒不明所以,若舒意味深長地朝他眨了眨眼。
秦道川也頗有深意地回望着她,良久也說了句,“還望夫人賜教。”
若舒歎了口氣,說道:“我若猜得不錯,應當是宮中的某人吃醋所緻。”
秦道川卻笑着說道:“可坊間明明說是九皇子的餘黨所爲。”
若舒說道:“這種昏招隻會越描越黑,解不了賢妃的圍。”
秦道川喝了口茶,望了眼若舒,又站起身,走到窗前,說道:“夫人是要爲夫将真相說出來?”
若舒說道:“知恩圖報,乃君子所爲。大将軍不必覺得有損聲威。”
秦道川回過身來,望着若舒,說道:“難得夫人大義,爲夫就報一報這恩。”
若舒白了他一眼,手下意識地摸着杜若遠的信,心中想到,皇上不願做的事,就讓我們來做。
沒幾天,另一種傳言也傳了出來,這一切都是醋壇子摔破了所緻,給新人一個下馬威,也是一個警告。
沒名沒姓,卻人人都知道意有所指。
禦書房内,杜若遠低仆在地,承受着上方的雷霆之怒,除了剛開始辯駁了一句:微臣隻散了九皇子之事,除此之外,什麽也沒做,望皇上明察。
感覺南方的米碴子比北方的雪花更冷,因爲沒有暖氣。
(本章完)